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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奇怪的染色体 ...

  •   小朋友假日里去郊游,爬过小山岗,趟过小溪流 。小蝴蝶贴上你的小衣兜,小海螺装进我的小竹篓。从小就从你的手中摔落小纽扣,飞追小风筝 。我的情谊,追赶小天牛,丢掉书包,丢掉烦恼,还想擦干眼泪 。小小脸蛋儿红彤彤又圆溜溜 ,好朋友一同去郊游,太阳参与乐悠悠,明知故问,跟着快快地走。小朋友假日里,去郊游,爬爬小山,看看我。小心哟,小蝴蝶贴上你的小衣兜 ,小快乐装进我的小竹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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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的谷雨并不知道自己是计划外的产物,依旧没心没肺地快乐着,快乐得天妒人怨,可能才会有后来的那些苦难。

      那些苦难在当时谷雨的眼中,就算是天大的,可是在成人眼里,也许就是小孩子的别扭和叛逆。

      谷雨家祖籍是山东,山东人都是重男轻女的,尽管谷雨奶奶有三个儿子,除了谷雨爸爸没有儿子,其余家家都有儿子。可是谷雨爸爸第一胎生的是女孩,而且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了,不允许生二胎了。

      谷雨奶奶脸色便不好看了,经常指桑骂槐,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养着你有什么用等等。

      谷雨奶奶没有学过生物,不知道女人只能提供X染色体,生儿子还是女儿,是由男人决定的,男人提供出X染色体,XX就变成了女孩,XY就变成了男孩。

      当然这个道理,也是谷雨上到高中才知道的。

      尽管奶奶在谷雨上初一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谷雨将生物学的特别好,好像就能证明什么,是女孩并不是自己的错。

      对于生物这种小科目,同学们几乎是不当回事的。只有谷雨无比卖力,居然参加了省里的生物竞赛,还拿了一个二等奖,在龙浦高中历史上是空前并且绝后的。

      话题扯远了,顺着时光再扯回来。

      谷雨妈妈原来在供销社上班,后来因为生二胎,丢了工作,打着闲杂补贴家用。

      付出这样大的牺牲,居然是个女孩。就像原来大家看着前方金光闪闪,都奔过去捡金子,长途跋涉以后,发现只是一些砂子。

      对于这些,谷雨一无所知,谷雨在八个月大就被送到了外公家,外婆早已去世,外公家住着寡居的姑奶奶,谷雨是姑奶奶用小米糊糊养大的,那时候牛奶是绝对的奢侈品。

      谷雨的营养品是一罐一罐的麦乳精,就是那种圆柱体的铁皮桶,上面画着冒着热气的麦乳精,甜甜的。

      谷雨在初初接触图形时,对圆柱体特别敏感,就是拜那时候所赐。

      谷雨六岁之前都是在农村长大的,受着绝对的宠爱,单纯地快乐,犹如一块纯粹的水晶,没有一丝杂质。

      谷雨从来不觉得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有什么不妥或是难过。姑奶奶和外公的宠爱将谷雨包裹得紧紧地,充盈得满满地。

      对于爸爸妈妈,只是一个称呼,和叔叔阿姨没有什么不同。

      春天,爬树掏鸟窝;

      夏天,下河摸河蚌;

      秋天,野地逮蚂蚱;

      冬天,卖力堆雪人。

      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充实的,快乐得无以复加。

      入了夏,收了麦子。

      高高的麦垛子,谷雨举着外公给做的简易纸风车,绕着麦垛飞快地跑着,速度带起风,吹着风车悠悠地转动。

      突然脚下一滑,谷雨仰面摔倒,手中的风车扔出很远,散了架子。

      谷雨眼前发黑,刚刚还明媚的浅蓝天空,像一层薄薄透明的玉,忽然重重压下来,一瞬间天就黑了,粘稠。

      耳边迷糊糊听见有人说,怎么烧得这样厉害,都四十度了。

      谷雨想,是不是天空塌下来了?

      后来,一个矫情的男孩子对谷雨说,要是现在天空突然塌下来,你做什么?

      谷雨想了一下,笑,我掐着秒表,计算它的加速度。

      其实,有时候,事情是有预兆的。比如天空突然塌下来。

      等谷雨醒过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床前站着偶尔见过的爸爸妈妈,会给自己带好吃东西的男的和女的,这就是谷雨对爸爸妈妈的全部概念。

      还有一个穿着粉色泡泡袖裙子的小姑娘,裙子上细细看,有暗格子,扎着两条麻花辫,绑着粉色的蝴蝶结,十分文静漂亮。谷雨知道,这是姐姐。

      谷雨动一动,手上刺痛,吊起来的瓶子里的水一滴一滴地淌进谷雨小小的身子里。

      谷雨很少生病,有时候小感冒,吃两顿药丸就好了。

      就是两顿的药丸,还是要就着白糖的才肯吃的。满满一勺的白糖,将药丸埋在下面,谷雨坐在外公腿上,姑奶奶端着勺子,递到谷雨嘴边,谷雨夸张地“啊呜”一声,一口咽下,满嘴的甜,姑奶奶已经喂一口水,还来不及感受药丸的苦。

      姑奶奶便会展开脸上的深刻皱纹,毫不吝啬地夸奖,“咱家的小雨最能干了。”

      吃一粒药丸,还要就着一大勺白糖,实在是看不出哪里能干。可是姑奶奶的夸奖让谷雨自信心极其膨胀,在后来几天编故事中,居然能够打败那长着三根红头发的魔王。

      所以在谷雨的印象中,生病几乎是一种福利。

      谷雨没有挂过吊针,直觉的恐惧。

      怎么自己摔了一跤,就到了一个陌生地方,都是陌生人。难道是瞬间转移?要是现在,首先应该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可惜,那时候穿越还没有成为流行。

      外公呢,姑奶奶呢?

      谷雨大叫,“外公,姑奶奶。”

      外公没有像平时那样叼着旱烟袋慢慢走来,姑奶奶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踩着小脚急匆匆奔过来。

      谷雨有一种被遗弃的错觉,越发叫的厉害。

      “谷雨,乖,不要怕,爸爸妈妈在这里。”爸爸妈妈伸手摸谷雨的头,谷雨生硬粗暴地将他们手打开。

      “我不要爸爸妈妈,我要外公、姑奶奶。”

      尴尬、错愕、难过、愧疚,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涌上谷雨爸爸妈妈的心头,脸上疼爱的表情凝固。

      “哧。”床边的文静小姑娘讥笑。

      谷雨怒视她。

      谷雨爸爸妈妈安抚谷雨,“谷雨,乖。你生病了,爸爸妈妈照顾你。暑假过后,你就要上小学了,也要提前适应城市的环境,收收性子。”

      对于这一大段话,谷雨不是十分的明白,但是关键的一点明白,就是自己离开了外公和姑奶奶,以后要和眼前的叫做爸爸妈妈姐姐的陌生人生活在一起。

      谷雨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环境,想着对策,先养好病,以后再回家找外公和姑奶奶。

      可是病好以后,并没有能回家,因为自己找不到,而外公和姑奶奶也没有来接她。

      姐姐就是用来讨厌的。

      谷雨的姐姐名字叫谷翘楚,从这个名字里看出爸爸妈妈对女儿期望值多大。

      再看看谷雨名字,谷雨是在谷雨那一天生的,爸爸妈妈顺便就拿过来用了,怎么看,谷雨这个名字都透出一股随意来。

      从气势上,就输给了谷翘楚。

      谷翘楚比谷雨大两岁。

      两个孩子各自在以自我为中心的环境中长大。谷翘楚囊括了爸爸妈妈的全部宠爱,而谷雨垄断了外公和姑奶奶的一切关心。

      谁也不相让,姐姐没有做姐姐的意识,妹妹没有做妹妹的自觉。

      谷雨抱一下金发的布娃娃,谷翘楚尖叫:“别动,那是我的。”

      谷雨翻一下彩色的故事书,谷翘楚尖叫:“别动,那是我的。”

      谷雨看一眼白色的连衣裙,谷翘楚尖叫:“别动,那是我的。”

      谷雨依偎在爸爸妈妈身边,谷翘楚没有尖叫,只是默不作声走过来,推开谷雨,以自己的行动明明白白宣示自己的领土所有权,他人不得侵犯。

      爸爸无奈宠溺地笑,转而将谷翘楚抱在怀里,点着谷翘楚的鼻尖,“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谷翘楚倚在爸爸怀里,无比的自然贴切,双手勾着爸爸的脖子,脸颊贴着爸爸胸口,爸爸一下一下地颠着腿,哄着谷翘楚。

      谷翘楚得意地斜睨着谷雨,目光分明在说:“别动,爸爸是我的。”

      谷雨羡慕地看着,茫然四顾,这个家里有什么是我的吗?将手指放在嘴里,有点伤心。妈妈惊呼:“谷雨,不要将手指放在嘴里。你看,指甲里都是黑黑的。”

      谷雨伸开手,指甲里却是黑黑的,偷眼看谷翘楚,手指纤细雪白,指甲干净整齐,透出健康的粉色。谷雨慢慢将手缩回背后,藏起来。

      谷雨乖巧地笑,“谷翘楚爸爸妈妈,我要回家。”

      妈妈手里的指甲剪“哐啷”掉地上,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气,怔怔地,泪就掉下来,将谷雨搂在怀里,哽咽着。爸爸也放下谷翘楚,叹息着摸着谷雨短短的头发。

      谷雨就那么僵硬着身体,被动地站着。谷翘楚妈妈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谷翘楚爸爸妈妈,这几个字就是一道杀手锏,无坚不摧的终极武器,只要谷雨双唇轻轻一碰,不管爸爸妈妈在干什么,立即,全部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到谷雨身上。

      谷雨摸到了诀窍,运用的纯熟。

      可是,每运用一次,就和爸爸妈妈生疏一分。每运用一次,就在和爸爸妈妈之间划一道印子,天长日久,终于变成深深的鸿沟,再也难以跨越。

      谷雨始终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暂住的客人。谷雨将自己的小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小玩具收的利利索索,放在一个包里,随时准备起身走人。

      爸爸妈妈始终觉得对不起谷雨,这孩子落落寡欢,眉目阴沉,难以讨好,养不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奇怪的染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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