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天长，还你地久》楚清歌

16、巧合

　　二十分钟后，半个身体都淋得湿乎乎的肖想终于和凌珑坐在了距离她住的小区最近的一家饮品店里，下雨路滑，她还穿着高跟鞋，本来一个人都不好走，还要照顾身边这位失魂落魄的小祖宗，这到底是哪辈子造的孽呀！

　　不知道雨下了多久，反正肖想看到凌珑时她就站在雨中，头发和衣服都在往下滴水，幸好今天凌大小姐没化妆，要不妆一花估计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当时凌珑看到肖想就说了一句话：“果然是你住在这里。”然后就没音了，任凭肖想怎么劝说都不发一言外带不配合她去家里的邀请，无奈之下，肖想只有带着这位倔强的大小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来这间她只买过两次奶茶的饮品店。

　　因为下雨，店里的人并不多，但是她们两个进来之后仍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当然，并不是因为两位姑娘貌美如花，相反的，一个全身上下全部湿透的凌珑，和一个半边湿半边干泾渭分明的肖想，拿把放大镜过来也在这两个人身上找不到美的地方吧。

　　肖想把手里有跟没有差不多的伞扔进店门口已经放了几把伞的塑料桶里，然后无视掉周围人的目光快速走到柜台处要了两杯常温的果汁。外面闷热里面开着空调，两个人一只半落汤鸡再敢喝冰镇的饮料，说不定今天晚上感冒君就会不请自来，她可不像凌珑小妹妹年纪尚轻抵抗力强，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老肺老肾还是要自己心疼，这是肖想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总结出来的人生哲学。

　　回头时发现凌珑小姑娘还呆呆地站在身后，肖想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一个，赶紧拉着她找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来。

　　湿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难受，肖想也不想拐弯抹角地打探什么，所以坐定后就直接问道：“你怎么了？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凌珑终于因为这个问题有了些动静，肖想看着面前抬起的脸叹了口气，这个丫头，第一次见面那天对她敌意明显，却又因为她的一声“三嫂”而笑颜如花，第二次见面时形象多变，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最后她半跪在袁星宇身前的画面。

　　女人，不管年纪大小，为了爱情都可以把自己放到低得不能再低的位置，当初的她是这样，现在的凌珑也是这样。

　　“我不是来找你，我是跟着星宇来的。”凌珑终于开了口。

　　跟着袁星宇来的，那他人呢？肖想听到这个答案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随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在后面跟着？”

　　这次不需要正面回答了，单从凌珑迅速低下的视线中就可以判断出来。

　　都学会跟踪了，肖想觉得自己有点想笑却忍住了：“凌珑，我可以叫你凌珑吧？”

　　对面低着的头轻轻点了点。

　　“凌珑，虽然我们认识以来也没说上几句话，但是今天既然遇到了，我们就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我比你大了几岁，所以有些话可能说得你不爱听，但又不能不说，所以希望你能耐心听完。”

　　停顿了一下没见赞成也没见反对，那就是可以继续了，：“我知道你对我和袁星宇的关系有些猜测和误会，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十二年前我的确喜欢过他，但是却从没有在一起过，这一点不管你相不相信都不会改变。”

　　喝一口果汁润润嗓子：“你现在也没多大，应该是刚刚走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没几年，那就应该明白那时候所谓的好感和暧昧有多么朦胧和不堪一击。一份从来没有得到回应的感情，你以为我能坚持多久呢？”

　　“所以，你大可不必把我当成情敌防着恨着，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和袁星宇从十二年前分离，到九年前第一次重逢不到两个小时就又分开了，后来我爱上了别人，他也再没有消息，直到上次我们的见面。这样说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不爱他了，或者说从来没有爱过，就只是喜欢，而且这喜欢还没经住岁月的风吹日晒，早就化成粉末被吹散了，我不会和你去抢他的，永远都不会。”

　　“哇”的一声，肖想斩钉截铁地说完“用完都不会”五个字后，一直安静聆听的凌珑情绪突然失控，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也相去不远，剧烈的哽咽声让比刚才更少的顾客们又纷纷向这里看过来。

　　肖想手忙脚乱地从桌上的餐巾纸里抽出两张递过去，非常尴尬地冲着作势往这边过来的老板笑了一下表示没事，回头又赶紧低声劝慰这个小祖宗：“我说你有什么就好好说，别哭呀！你看好多人都看我们，再哭影响老板做生意就该赶我们出去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等到她平静一些，肖想松了一口气，凌珑并不是一个好的谈话对象，她还太小，以为世上的事情不过就是爱恨二字，伤心了哭开心了笑，她的世界黑白分明，所以才容不得中间地带。

　　可事实上，有几个人能这样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分得清清楚楚地活下去呢？

　　“对不起，刚才来这里的路上，我还在心里祈祷着过路的哪辆车能把你从我身边撞飞，然后星宇再也见不到你就会把我放在心上了。”凌珑小姑娘一边拿着肖想递给她的纸巾擦泪一边坦诚着半个小时前她诅咒肖想的罪恶心思，听得本来就因为店里冷气开得足而有点冷的肖想激灵灵地打了个大冷战，妈呀！原来自己刚才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啊！幸亏这凌珑没想到可以把她推到车轮下面，否则现在估计她说不定已经在赶往阎王殿喝果汁的路上了。

　　可能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合适的话，凌珑歉意地冲肖想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多亏你只是想想，否则现在哪里还有我的小命在，肖想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出冷汗了，快点换个话题吧，这个话题再继续我都想夺路而逃了。

　　“上午我和星宇吵了架，下午他趁我在房间里没注意就一个人出门了，我以为他是找你就偷偷跟在后面，到了小区门口又不敢进，只好在那里等着，一直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出来。你不知道我当时想得有多坏，我甚至想过要去买把刀冲到你们面前和你们同归于尽，可是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栋楼的哪个房间，只好继续等。”

　　肖想几乎要崩溃了，这个妹妹到底是有多暴力啊，在她什么实质性的事情都没做的情况下，已经被设想用刀砍死了一次，又被诅咒被车撞死了一次，她现在都怀疑，会不会刚才端着果汁过来时，人家说不定还希望她能被果汁呛死最好。想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活了二十七年连一件比捡了五毛钱没有交给警察叔叔严重一点的坏事都没有干过，怎么就惹着这个喜欢幻想用意念杀人的暴力女呢？

　　幻想也就算了，关键是被杀的原因肖想实在没办法接受，虽然不求丝的轰轰烈烈名垂青史，但她也不想因为和一个小女孩的争风吃醋而死，况且争风吃醋的对象还是一个她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的男人，那样死了不仅要被别人耻笑，还会因为被冤枉而六月飞雪吧？

　　凌珑可不管她的那些话让别人像个惊弓之鸟地四处寻找着逃生通道，她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继续剖白自己的内心：“后来就下雨了，慢慢地我站在雨里就想，如果这时候星宇出来给我撑把伞我就原谅他，可是一直到你回来他也没有出来。看到你出现在面前时我其实一边开心一边难过，开心一下午的时间原来星宇并不是和你在一起，难过他宁可在你家里一直等着也不肯回家。”

　　“不不不！这个你误会了凌珑，二哥他不是去找我的，现在清卓也在那个小区里住，他肯定是去找清卓的。”这个必须第一时间澄清，决不能留下什么把柄招致后患无穷。

　　对于这个说法凌珑明显很吃惊：“清卓哥也住在那里？星宇不是说他回老家了吗？再说我们现在住的也是清卓的房子啊！哥哥走了之后就空出来一个房间，他为什么不回家住要住这里呢？”

　　“这个……”对于这个问题肖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按照当初钟清卓给出的解释来挡驾：“他当初搬来时说要给你和二哥留下足够的空间处理你们的事情，免得他天天在你们面前晃来晃去大家都不自在。”

　　“原来是这样啊，清卓哥真是个好人！”凌珑发自内心地感叹：“你说你当初为什么不看上清卓哥呢？”

　　啊？话题怎么转到这里了？越来越不安全了，换掉换掉：“你说你哥哥走了？”

　　“是啊！”凌珑点头肯定：“他只是送我来找星宇，上周日下午就走了，还要赶着周一上班呢！”

　　听着凌珑的话肖想眼前就浮现出凌原那张阴沉的脸，真有压力：“你哥哥是做什么的呀？”

　　“他和星宇是战友，原来是个狙击手，后来右手手肘处受了伤就复员了，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做什么建造工程的。哦对了，还是因为我哥星宇才和清卓哥联系上的呢！”

　　凌珑你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你都说出来了，怪不得看着那么吓人呢！原来是个狙击手，这兄妹俩都不是平常人啊！不过，有点不对劲：“凌珑你说二哥和你哥是战友，我都不知道二哥当过兵。”

　　对于肖想不知道袁星宇的事情凌珑觉得很开心：“也不是当兵啦！他们俩都是军校毕业的，只不过我哥比星宇早去部队一年，后来星宇去了之后他们关系就非常好了，还是我哥介绍星宇给我认识呢！”可能是想到了当初见面时的情景，凌珑的脸上浮现出一片恍惚，嘴角也露出甜蜜的笑意。

　　肖想也恍惚了一下，时间不长，可能就只有几秒钟，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凌珑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心里突然有点忐忑。初三那一年毕业前，也是她最痴迷袁星宇的时候，有一天的早读课上同学们偷偷互相交换照片留念，肖想对着袁星宇的照片欣赏半天后说了一句话：“二哥你穿上军装肯定好看，要不你高中毕业就考军校吧，当个军官多酷呀是不是？”

　　那不是一句无意的话，很多女孩子在情窦初开时都曾经有过想嫁给一个英雄的梦，对于那时候的肖想来说，最有可能是英雄或成为英雄的只有一个职业——军人。

　　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肖想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