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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非礼和被非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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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肖想做了个梦,梦里好像是回到了高中复读那年,好多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人群中的肖想却很心不在焉,这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双手把她拽了出来,一圈一圈地拖着她在校园里来回走。走啊走啊,原来喧闹的场景在不断的行走中逐渐变得寂静,寂静中的肖想忍不住停下脚步扯着旁边人的袖子放声大哭。
哭醒的时候天还没亮,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过是凌晨四点钟。肖想熟练地从床头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脸,枕头湿乎乎地不能用了,扔到一边去继续倒头睡,意料之中的再也没有睡着。
不知道第几次做这种梦了,梦的开始千奇百怪,梦的结束却都是她的悲从中来,那一幕仿佛是刻在心里一样,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温一次,次数多了也就渐渐习惯,就像这人世上上有两个肖想,一个活在白天欢笑,一个活在夜晚痛哭,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
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六点实在是没有会周公的希望了,于是就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爬起来做早饭,往常她都是到公司楼下的便民早餐车那里随便买点东西凑合的,今天反正时间充裕,就把前天下午从超市买的两袋米酒热了热,又打进去两个鸡蛋,热了几个包子,留在楼上两个,剩下的全都端到了楼下。
才六点半多点,钟清卓不用上班肯定没有起床,肖想小心翼翼把碗放到地上用钥匙打开门,探头进去看看确实没人影也没动静,蹑手蹑脚地刚把东西放好就听到卫生间里冲水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结果就三个字——杯具了。
钟清卓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卫生间门口,肖想一声尖叫叫了一半被自己及时捂住,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桌子,刚放好的热气腾腾的碗随着她的动作翻倒,粘腻的液体顺着歪斜的桌面流到她为了保持平衡按着桌沿的双手上,精心炮制的米酒蛋花汤刚出锅还不到五分钟,虽然没达到滚烫的程度也依然让她呜哩哇啦地叫了起来。
本来正准备溜回卧室的钟清卓听到叫声又转过头来,一看到肖想正鼓着嘴朝手上吹气就急了,一急就忘了自己的现状地往回走:“烫着了?严重吗?让我看看!”
泪眼汪汪的肖想一抬头就瞧见钟清卓一脸关切的神情,这下不仅手疼眼也疼了:“我没事,你先回去穿上衣服吧!”
不是她故意看他头以下的部位的,关键是人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差别太大,虽然没有□□但是也相差不远,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往不该瞟的地方瞟,为了钟清卓的清白着想,还是让他回去穿衣服去吧!
“衣服”两个字终于让钟清卓想起来自己刚才被打断的意图,他看看肖想的面红耳赤又低头看看自己下面的异常,“轰”地一下子全身都着了火,一时间尴尬地连回卧室都嫌远,几步躲进最近的卫生间里并迅速掩上了门。
进去之后才想起来,这里面还是没衣服,外面响起肖想努力维持镇定的声音:“你先别出来啊!我去厨房里洗手,走的时候叫你,你听见门响再出来。”
“哦!”他在里面闷声闷气地回答。
和他的回答同时发出的居然是一声短促的惊叫和重物落地的“扑通”声,紧接着便是肖想像是杀猪一样的痛呼和哼哼。
铺了瓷砖的地面本来就滑,肖想又刚好踩到从桌上流下来的米酒上,现在正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桌边,头深深地埋到胳膊里,没脸见人了。
钟清卓又一次不穿衣服地出现,弯着腰想把她拉起来,地上的肖想感觉到之后面如死灰地抬头,她已经没有心情计较面前的男人穿了多少,只能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你别拉我,让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
但是事实证明,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老天貌似正玩她玩得上瘾。
她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觉得平静了一些,死的愿望不是那么强烈了,脚底下是黏黏的,手心里也是黏黏的,她用胳膊撑着地想站起来,旁边的人一看她的动作就说:“来,我扶着你。”
肖想闷不作声地抬起一只手去抓钟清卓伸出的手,谁知钟清卓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肖想又起到一半,两个人的高度正好合拍,这样肖想因为羞愧而低着的头就没有看到自己的右手径直伸向钟清卓的腰间,而钟清卓不知道她为什么避开自己就愣在那里。
一秒钟后,两个人同时惊叫。
觉得不对劲的肖想迅速松开手里的东西跳了起来,“咚”地一声撞上钟清卓的头,嘴里一叠声地说着“对不起”的时候人已经像兔子一样窜到了门外,刚才摔倒的地方还留着一只卡通拖鞋!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肖想揪着自己的头发在五楼自己的房间里乱转,在水龙头下冲了两分钟之久的手心里似乎还留着那温热的触感,进来之后才发现脚上只剩下了一只鞋,那一只不用想也知道在哪里。
这个还是小事,大事是清卓才搬过来第二天就惨遭她非礼,万一想不开怎么办?就算她现在厚着脸皮下去说愿意对人家负责,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接受她的负责,好好的关系弄成这样,还不如刚才一跤摔去见马克思了呢!
纠结了半天也没纠结出个结果,快七点半的时候肖想终于鼓起勇气偷偷摸摸地溜下楼准备去上班,下来后贴着一楼东户的门听了一阵子,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也可能是防盗门的质量太好了。
肖想怏怏地从楼前的车棚里推出自行车,走之前战战兢兢地给钟清卓发了条短信:对不起,我去上班了,给你拿去的东西都不能吃了,小区左转一百米左右有个早餐店,你去那里解决早餐吧!
发完后拉开自行车篓里的包还没把手机放进去,短信的振动声就来了,打开一看:不用担心我,路上小心,下班后早点回来。
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不错,至少可以证明没因为刚才的事情羞愤而死。
可是,还说什么下班后早点回来,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恨不得永远都不出现在他面前了,就算是回来也不能再进那道门,对,在双方彻底忘记这场乌龙前最好都不要再见面了。
自以为想到对策的肖想胸有成竹地上班去了。
房间里的钟清卓打扫干净饭桌周围的残局后就一直倚着卧室里的窗户站着,回复短信两分钟后,肖想骑着车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他眼前经过,他关上窗户坐到床上,再低头看看手机上的信息,忍不住轻轻笑了。
因为早上的一场意外,肖想这一天都有点如履薄冰,开会的时候走神,别人叫她的时候分心,领导交代工作的时候傻笑,和同事讨论问题突然脸红,快下班时,她被这样的自己折腾地彻底崩溃,一到点就立即打卡走人。
当然不是走回家,她此时急切地需要一个人给她当头一棒嘲笑她竟敢非礼男人的惊天胆量。
晚上七点,肖想躺在许元静家的沙发上一声接一声地哀号,已经知道她干了什么糗事的主人一边在厨房切菜一边冷笑:“死丫头你占了便宜还卖乖,人家被你摸了又不是你被人家摸了,连家都不敢回跑来我这里鬼叫。”
话音刚落肖想就披头散发鬼一样地出现在厨房里,扑上去摇晃着许元静没拿刀地那只胳膊:“元静元静,我活不成了,你说我怎么那么龌龊呢?摸哪里不行非要摸那里,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没见面的老公,怎么对得起清卓没见面的老婆啊啊啊啊!”
“要什么对得起对不起,谁像你这个年纪了还只有理论经验没见过实物,要我说将来娶你的人肯定进庙里磕过头烧过香,要不怎么能遇到你这种傻瓜。至于钟清卓,你放心,男人对这种事情很开放,没人会吊在你脖子上让你负责的。”
许元静甩甩被抱住的胳膊,又掂了掂另一只手里的菜刀,肖想很识相地放开了。
“嗯,你说得对!”肖想点点头梦游回到沙发上的根据地,躺下继续哀号。
厨房里正往锅里倒油的许元静听到那百转千回的鬼哭狼嚎声抖了一下,结果,手一歪油倒多了,于是,许元静怒了:“再叫我把你丢锅里炸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死一般的安静,许大厨满意地扯扯嘴角,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隔着内裤摸了男人那里一下就能失魂落魄一整天,太没见过世面了!哼!
被许元静的淫威震慑住的肖想没再敢发出任何噪音,而那个被她摸了的男人此时站在那扇能看见楼旁道路的窗边已经整整两个小时,肖想之前告诉他五点下班,他从五点十分就开始站在这里,现在快七点半了,那个身影还没出现,是加班了还是不回来了?
这边,吃饱喝足的肖想和许元静双双躺在床上练习对口相声。
许元静说:“肖想你再不结婚我就不等你了,我家老公催着我要孩子。”
肖想望着天花板两眼无神地回答:“上周相的那一个被钟清卓吓跑了,我小姨说会跟他解释让他再约我,不过这都两天了也没回音,估计是黄了……你生你的娃娃吧,努力加油多生几个将来可以送给我养老。”
许元静翻过身来打击她:“我的孩子当然要给我养老,你要孩子自己生去!”
“许元静你太不仗义了,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男朋友呢!当初说得好好的我给你介绍一个你还我一个,现在你翻脸不认帐还天天刺激我,小心等晚上睡着我把你毁尸灭迹然后霸占了你的家还有你的男人!”
被威胁的人连眼都没眨地回敬道:“我的家我的男人随便你霸占,其实你没必要动手杀人我也可以答应跟你共享一切,何必再搭上我一条命呢?你放心,咱俩共侍一夫绝对能和谐相处,我不会跟你争风吃醋的。”
“那也行,将来我要是真嫁不出去就和你们一起过吧,你家老公分我一半,不用他尽别的义务,我只要吃饭时得一副碗筷就行!”
“你当你是要饭的啊!一副碗筷就能把你打发了,真是太没出息了,我用脚趾头鄙视你!”
“尽管鄙视吧,我都被你鄙视习惯了,不知道你身上哪个器官现在还没排上鄙视我的号,以后我多干几件丢人事给它们个机会吧!”
“你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
夜深人静,谈论声渐渐歇下,窗台边的身影却依旧伫立。
肖想睡着前听到许元静的最后一句嘟囔:“想想你到底要为江石苇那个死人蹉跎到什么时候呢?”
没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