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九公主》三月半

13、北上

　　蓝遥驾着法拉利一夜的极速奔驰，当她冲出茂密的好像原始丛林一样的大山，看见沐浴在朝霞中的下一座城池时，嘴角微微上扬，默默的看着壮观又美丽的奇景。

　　“你们不下来看看美景吗？还是说上面看的更清楚。”蓝遥眼睛仍然沉静在美景中，但说出的话让人觉得，那沉静在景色中美丽飘幻的表情只是假象，虽然那非常真实。
　　两黑影立刻一左一右的落到蓝遥两边。
　　“跑了一夜幸苦了。城门开了以后，记得卖两匹好马。”蓝遥跳下马背，走到一边的坐下，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两名暗卫四眼相对，立刻跪到蓝遥面前：“请公主立刻回城。”
　　蓝遥闭眼，不答……
　　“现在边界十分危险，胡国正和我军交战中，公主不宜前去。”
　　“我等的任务就是保护公主，如果公主执意要去……”
　　“绑我回去吗？”蓝遥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
　　两位暗卫不语……

　　蓝遥闭上眼睛，动着嘴巴：“你们不让我去，无非一是怕我有危险，二是怕我落在胡国手里，变成要挟皇上筹码。放心，就算被抓的是个皇子，皇上也不会妥协的，甚至还会欲擒故纵。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到那时候就杀了我，之后你们是逃走、是自杀都随便。”
　　两名暗卫露在外面的眼眉听到蓝药这话，都同时皱眉，眼底甚至有一丝怒气：“暗卫会定期服用毒药，以表示对皇上的忠心，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逃脱。属下多嘴，公主是因为不知死为何物，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蓝遥睁开眼眸，看着被朝霞染红的天空，仿佛嘲笑自己一般说道：“死为何物？死，就是闭着眼睛，承受地狱一样的酷刑，然后麻木的慢慢失去知觉。……这是我对死的定义。”
　　蓝遥看向面前的两名暗卫，他们难得大胆的直视她，可就在四目相交后，又立刻垂下了头。
　　蓝遥：“还有多久要服用解药。”
　　“两个月。”
　　蓝遥再次缓缓的闭上眼。
　　暗卫垂下去的眼睛，又慢慢的抬起来，注释蓝遥良久……

　　如果不是事先确定了胎记和骨骼，皇上一定不相信这是原本的九公主，他们也是。
　　并且这些天，他们发现，公主在提到皇上时，态度非常奇怪，仿佛真的是在谈论皇上，而不是她的父亲。连“父皇”两字都很少说出口。
　　皇上曾猜测，九公主在新年后消失的三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始终查不到公主那三天的行踪。
　　那三天，皇城中也并无任何可疑的现象，除了三公主贪玩，偷偷跑出宫了一天。

　　*******

　　蓝遥在城镇上绕了一圈，买了些必备品，就匆匆出了城，和已经在城外骑马等着的暗卫汇合，继续北上。
　　在通过了第四个城池后，因为害怕战争而搬迁的流民开始多了，不少携妻带女的扛着大包小包人与蓝遥擦身而过。
　　蓝遥不敢停留，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马上度过。几天下来，原本水嫩红润的皮肤，已经有些发黄，两颊也微微向内凹。
　　“公主，休息一会儿吧。在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驾着马勉强与蓝遥同行的暗卫A说。
　　“放心，我有保证人类最基础的睡眠时间。”说完，蓝遥又大喝一声，法拉利的速度再次提升。
　　本来赶上蓝遥的速度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又被生生拉开一节距离，如果不是训练有速的暗卫，想必现在已经连蓝遥的影都看不见了。
　　到达最北边的城镇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两名暗卫已经疲惫不堪，蓝遥的气色更是惨不忍睹。

　　穆国北边地势辽阔，地质偏旱，一般都是草原，高耸的树木非常稀少。
　　是夜，
　　蓝遥和暗卫身穿墨绿色便衣，潜伏在草丛里，慢慢的靠近固家军营，茂密的草原很好的掩盖住了三人的身影，和着黑暗融为一色。
　　在暗卫的掩护下，蓝遥顺利的摸进了固屈平的营帐里，来到昏迷不醒的美爷爷身边，暗卫则是扮成士兵潜入军营。

　　现在的美爷爷已没有之前的容光焕发，嘴唇苍白，深深的眼袋和凹陷的脸颊。蓝遥将美爷爷全身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昏迷不醒是因为身后的那道砍伤导致的失血过多。
　　蓝遥迅速打开背包，拿出红枣，桂圆，胡箩卜，菠菜，黑豆 ，再拿出小型的磨子，开始投入制作补血果汁的工作中。
　　蓝遥之前已经想到了n种情况，所以在路过城市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买齐了。带来的东西都附有充足的维生素和铁元素，对于失血过多来说非常有效。

　　营帐外，巡逻士兵不时来来往往，秩序井然。
　　项功风与几位将军在主营帐中讨论完军情后，疲惫的走向固将军的营帐。
　　不知老师怎么样了，军医说一切都要看老师能不能挺过来。都是他不好！没有拉住老师，让他亲自上了前线。自己还答应公主要好好照顾老师，结果现在……
　　项功风掀开帐帘，眉头一皱。是她的味道，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项功风隐隐有些怒气，连礼节都忘了。
　　躲在大箱子里的蓝遥一惊，想着这小子是真的发现了她，还是疑心病太重。蓝遥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项功风扫视玩整个帐篷后，走到唯一可以藏人的木箱前。“是要我拉你出来吗。”
　　蓝遥紧闭眼睛，决定撑到最后。
　　一个天旋地转，蓝遥觉得自己被一个炽热的胸膛包在其中，睁开眼时，看见的是项功风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些心疼，有些高兴，还有些生气。
　　蓝遥揉了揉眼睛，无脸男竟然有这么复杂的表情！
　　没等蓝要看清楚，项功风已将她小心的放在地上了。在看的时候，又是一张木鱼脸，蓝遥有些郁闷。

　　“公主怎么会跑来？！卑职立刻派人送你回京。”项功风转身想往外走，蓝遥立刻飞身从身后抱住项功风，不让他再走一步。
　　“我是担心美爷爷，偷偷来的。所以不要声张，等美爷爷醒了以后，我立刻就走。”蓝遥不敢说得太大声，只能压低声音，用气音说话，双臂将项功风勒得紧紧地，深怕他一个箭步冲到帐篷外。

　　开玩笑，如果真让他把自己送回去，那个老狐狸一定知道她偷跑的事情了。等等！忘记那两个暗卫了！看来还是要被老狐狸知道。

　　蓝遥脑袋里正九转十八绕的想的对策，相对的项功风则愣在原地。
　　项功风，固将军麾下第一大将，同时也是他的爱徒，平生24年来，没有抽烟喝酒去妓院的不良嗜好，属于禁欲型男。
　　今天，第一次被女人偷袭，而且是个千岁公主！只能说，这小子赚了，不过另一方面，他正处在惊吓中。
　　蓝遥抱着项功风的后腰，并没有注意到抱着的身体一直在迅速升温，只是专心的让他从帐篷门边一步步退回来：“先回来坐，我们从长计议。”
　　可怜我们的项功风将军，这么大个大男孩，像个木偶似的被蓝遥控制着按回了凳子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项功风？”蓝遥身长脖子，看着项功风木纳的脸。
　　“公主恕罪。”回神的项功风，看着近在咫尺的蓝药，看着那吸人的深不见底的眼眸，一惊立刻跪下请罪，对于自己刚刚的失神非常气恼。
　　蓝遥蹲下，细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和他对视：“饶你可以，有个条件。”
　　项功风此时的淡定和蓝遥有的一拼：“公主不需要饶恕卑职，等卑职回京后自会向皇上请罪。”
　　蓝遥：“……你确定？”
　　“公主如果不相信卑职，卑职可以对天发誓。”项功风说着就要举起手掌开始起誓。
　　蓝遥伸手抓住那只手掌，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可身边的气场一下子改变了，变得犀利无比，就连话语也带着三分冷意：“记得出征前你也是向我保证的。你做到了吗？我不相信你所谓的起誓。现在我来为你收拾尾巴，因为我不想失去美爷爷。所以，把你那古板的快要掉渣的思想收起来，在我看来那非常可笑。”
　　说完，蓝遥甩开了他的手，又开始了补血果汁的制作。

　　蓝遥知道，项功风不会再赶她走，因为在她说完话后，项功风沉默好久后，憔悴的走出了帐篷。蓝遥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对付这个人，先要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才行啊。这不是纯属找虐吗。

　　可怜的项功风同志，现在头上弥漫着黑色乌云，消沉的坐在篝火边发呆。

　　蓝遥在帐篷里一直和食物药材奋斗，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趴在美爷爷床边睡着。
　　项功风端着早饭，拉开帐帘。看到的是一个白玉般的少年，侧头趴着，墨一样的发丝装饰着侧脸顺着单薄的背脊流淌到踏上，眉头微皱，小小的粉唇微微张合，与抖动的睫毛相配合，仿佛只要一阵轻风就能把她惊醒。
　　项功风这一刻停止了呼吸，顿了一下才慢慢的吐气。然后运用他学了十八年的内功，轻提脚尖，悄无声息的靠近桌边，将早饭放下。
　　就在项功风为没有吵醒蓝遥暗暗松了口气，准备在拿层毯子的时候，突然天边传来威严有节奏的战鼓，并且配合着低沉的号角。一切都提醒着士兵，新一轮的地狱即将到来。

　　蓝遥惊醒，瞬间睁开眼睛，对上了项功风有些……懊恼的眼神？
　　蓝遥慢慢站起来，踏了踏有些麻痹的脚，将散乱在脸测的发丝归到耳后，声音有些沙哑：“开战了。小心点。”
　　项功风看了眼蓝遥，弯腰行礼：“是，末将告退。”
　　蓝遥将桌上的食物扫荡干净，继续给美爷爷灌汤药。

　　战鼓雷鸣，厮杀声一片，马蹄整整悲豪了一天，就算在这小小的帐子里，她仿佛也能闻到那让人厌恶的血腥味，也能听到一个又一个倒地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死后的鬼魂所产生出的怨气。
　　蓝遥以前不信鬼神，但现在身体却颤抖不以，仿佛本能的反映一样，可她的心非常冷静。
　　蓝遥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每条神经都在抽动着，可眼神依然清冷无比，灵魂仿佛和身体分开一样。
　　这个身体怎么回事，开战没多久眼睛就看到身边开始弥漫黑气，耳朵听到的尽是些让人喘不过气的声音。那声音在呼唤很多不同的名字，仿佛是提着鬼灯的黑白无常，在清点着走过奈何的鬼魂。

　　日落西山后，蓝遥的身体渐渐恢复，听到的声音也慢慢变小消失，天边的厮杀也停止了。
　　蓝遥觉得浑身乏力，但还是坚持着坐起来，继续制作补血药给美爷爷灌下去。

　　项功风拖着疲惫的身体拿着晚餐掀开帘子，看着坐在地上磨红豆的蓝遥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弯腰行礼：“公主，请用膳。”
　　蓝遥起来接过托盘，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后递了一碗汤药，用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喝了。”
　　项功风二话没说，一口闷了。
　　蓝遥看着他的行为，连动嘴的力气都没有，在心里骂道。
　　带着你的愚忠，见鬼去吧。问都不问就喝了！你没救了。

　　可蓝遥她不记得了，应该说不想记得，在长丰山庄的她，也是问也不问就把毒药吞了下去。和项功风病态的效忠一样，她下意识求死的心情也一样没有解药。

　　蓝遥在项功风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平静的说道：“今天死了多少。”
　　项功风微微一顿，说：“八千人。”
　　蓝遥看着围绕在项功风身边黑色的怨气，控制着微微颤抖的身体，镇定的说道：“援兵应该再有五天就到，但以这种死伤的速度绝对坚持不到他们到来。你们对战的地方正巧是干涸的河道上，只要把上游水坝打开，填满河道，就可以远距离的用弓箭防守，减少伤亡。这样应该能坚持到那时候。”
　　项功风震惊的看着蓝遥，为什么她会知道对战的地点，她不可能跟到战场啊。

　　蓝遥能看懂项功风眼里的意思，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为什么她会知道。
　　她绝对不承认是听到了那些亡灵对话知道的，这太诡异了。

　　项功风收起眼里的惊讶，考虑着蓝遥的意见。他之前想过开闸这条计策，但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能这样做，他明白私自开闸是什么罪名。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只有这方法了。回京后，罪名就由他一个人来担吧。

　　项功风想好后，起身对蓝遥抱拳：“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命人去开闸。”
　　蓝遥：“等等。我算过了，从这里去上游水库要一天一夜，开闸后，河水将在三个时辰又两刻左右到达。你来之前，我已经让暗卫出发了，到时洪水会在后天巳时三刻左右到达，那时候你自己看着办。”
　　项功风冷静的脸上浮现怒气，一种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
　　她到底知不知道私自开闸的罪名有多大！而且都已经行动了，还问他做什么！

　　蓝遥撑着头看向他，仿佛知道项功风为何生气般，她带着一丝的得逞的意味说道：“我从头到尾都没问你的意见，只是单纯的叙事而已。”终于整到你了，可算报仇了。
　　项功风看着蓝遥难得露出这么小孩子的表情，气也消了大半，无奈叹气：“公主用膳吧，末将告退了。”
　　算了，回京后就说是他让九公主开闸的吧。有了替罪羔羊，皇上应该也能睁一只眼被一只眼的放过九公主。

　　蓝遥看着项功风出了帐篷，无力瘫倒在地，身体的抖动再也无法压制，黑色的怨气比白天更加浓烈的侵袭着蓝遥的身体。
　　这身体该不会有那方面的才能吧……
　　蓝遥悲催的想。

　　第二天，战鼓依旧，蓝遥仍被那黑暗如地狱般的气息纠缠不休，不过美爷爷的脸色已变得红润。
　　项功风从战场归来，看见躺在床上教训蓝遥的固屈平元帅时，惊喜的久久不能言语。
　　蓝遥低着头，已经听了快一个时辰的训话，就快要发飙的时候，瞄到了站在帐口的项功风，立刻快步上前将他拉来：“愣着做什么。快向美爷爷报告一下军情，顺便讨论一下开闸放水的事。我睡了，晚安。”
　　说完，蓝遥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嗖的一声窜进地上的被窝，蒙头睡觉。许是真的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固屈平将军无奈摇头，虽然对于蓝遥私自跑来非常生气，可看着她消瘦的身子和憔悴的双颊更多的是心疼。

　　固屈平元帅让项功风把他扶坐起来，咳了两声说道：“蓝遥跟我说了明天的战术，我要改一下。”
　　项功风：“元帅请说。”
　　固屈平：“将所有受伤士兵集合，筛选甘愿牺牲者，每人家属补贴五两军银，编成先锋队伍，原本的先锋押后，明天巳时迎战胡国。”
　　项功风一愣，看了看熟睡的蓝遥，微微压低声音：“元帅和公主说过了吗。”
　　固屈平：“蓝遥应该早就想到，只是不想用没提。但我们现在守护的是穆国的大门，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为了减弱他们的兵力，就算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项功风单脚跪地，垂头领命：“是。”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