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爱》柯睡

3、Chapter 3

　　Chapter 3

　　木静一直觉得C城最迷人的就是夜晚，她最喜欢的就是半夜一个人爬起来，坐在窗台边看着墨蓝色的夜空发呆，这个城市，白天生活的节奏太紧凑，只有在夜晚的时候她才能找到片刻的宁静，哪怕只是看星星看月亮，或者是看着虚无飘渺的一处，她也能一动不动地坐很久……
　　赵然喊她的时候，她正对着车窗外的闪过霓虹看得入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已经到了情不自禁地看一些闪烁耀眼东西的地步。
　　收回看车窗外的目光，她理理自己的衣摆，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秦笑笑和何虹不知是谁先下的车，现在只有她还坐在一个陌生人的车上，说赵然是陌生人一点也不为过，她与他的交集只不过是刚才在餐桌上那相视一笑，而赵然是力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市场营销总监，说起来也算是她的上司，就在刚才，她居然撇下上司兀自发起呆来，在听到他喊自己时，她只能尴尬地笑，那样子显得很无措。
　　“你好像话很少，难怪叫木静”，赵然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是呆木又安静的意思吗？”
　　木静看着他笑弯了的眉眼，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会吹萨克斯吗？”
　　“啊，不会，”她的问题转化得太快，赵然差点没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说完，她又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不着边际，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她又偏向了窗外，只留下左脸的轮廓浸在车厢里幽暗灯光里，赵然终是奈不住问出了刚才一直想问却又怕太突兀的问题。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有点像混血，特别是眼睛……”
　　“我戴了美瞳……”这一次木静回答得很快。

　　这一晚，木静沐浴过后并没有马上爬上床，她坐在铺满银色月光的窗台前，拥着一方毛毯，看着那越发暗淡的天空，第一次觉得这一整天都过得太慢，如今安静下来，她却放任自己又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他今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再想想六年前的他，与现在的他……
　　木静是在美国出生的，当赵然提到“混血”两个字的时候，她几乎是下意识、逃避性地去否定。在座城市，沈睿宸和李柏均，没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份，甚至没人知道她曾在美国度过了19个年头。
　　她第一次见到沈睿宸是在加州大学边的一个叫Mark的小酒吧里，只是她当时不叫木静而叫Tiffany，而他也有一个英文名字叫Eric。那时，沈睿宸给那个酒吧当萨克斯手。那个周末，她和大学的一帮朋友像往常一样，偷偷地溜进了酒吧。她趴在吧台旁忙着给朋友们点酒水，旁边的Abby突然摇着她的胳膊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喊：“Chinese! Is it right”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先入眼的是一头黑亮的头发，接着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子，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能隐约看到长长的睫毛投射下来的剪影，远远地看着，都透着一种不平凡的气质。只一眼，她便凭感觉确定他是中国人，排除了日本人，韩国人……在美国人的眼里，对华人总是有点歧视的，或许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中国人的关系，她从没排挤过，相反，她一见到黑头发黄皮肤的人总会兴奋地拉着自己的朋友示意：“Chinese!”久而久之，连她身边的人看到黑头发黄皮肤的人都会来一句“Chinese!”
　　他在那样嘈杂的环境里自顾自地吹奏着手中的乐器，她不懂得欣赏，却觉得他和那里一点都不相称，她注视着他那因为吹奏时鼓时凹的脸颊，鬼使神差般，她走上了台，对着那鼓起的脸颊一捏，瞬间，只听见，“噗”地一声，他那鼓鼓的脸颊一下子瘪了下去，而气流从萨克斯喇叭口漏了出来，那声音听起来颇像是有人放了个响屁，惹得酒吧里的人一顿哄笑。他也终于抬起头看向她这个罪魁祸首，她在他的脸上寻到一丝愠怒，可是渐渐地那张俊俏的脸上慢慢地布满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