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也湖大

10、第 10 章

　　只要一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张枣

　　我还记得我穿着向小百合借来的运动裤，上身套着他的外套，若无其事在人群里站着，其实我在用余光搜索他，我盼望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场地，穿着同一套衣服，就像拥有了同一个秘密一样值得骄傲。
　　所幸我们还坐在同一间教室，最后一次月考调座后，他坐在了我身后。虽然中考前被老师操得七晕八素，回家老妈又是各种补汤补品伺候，可是我还是一两肉没涨，由于睡眠不足，脸色整日发青。老妈看了越发心疼，什么鸽子汤，老母鸡、西洋参，王八汤，一天一个样儿的灌。每晚10点，我妈就借故送夜宵，看看我在干嘛，有时候实在困得不行了，我妈就叫醒我，让我回床上睡，但我一想到还没做完的考卷，就只得揉揉眼睛，又埋头苦干起来。
　　我想那时候我该跟鬼差不多。但是他还是老样子，面色好得可以去拍广告，多少让我心生嫉恨。
　　自从他调在我后面，我便一下子变得更希望上学了。甚至于周末都觉得惆怅，有时候数学课实在枯燥，我便想到身后的他，他的神情，他一定是不听老师的步骤，自己做题，或者就是拿着练习册在做，因为他老早告诉我书上的题过于简单，他全部都会了。其实我非常羡慕他能心无旁骛的学习，不像我，总是瞎想八想，最后无可奈何的又想到他身上去。
　　有一天数学课，我又神游太虚的时候，突然觉得鼻子发痒，挖了一下，鼻子就像打开了的水龙头一样开始流血，一滴、两滴、三滴……鼻血飞快地渗入衣服，全棉的裙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我只好用手接着，血滴得越来越快了，不一会儿，一手快盛不下了。
　　我处于两难的境地，同桌今天没来，没人看见我的惨状，第二就是怕站起来血全流到衣服上。
　　“老师，我流鼻血了。”我趁数学老师写完板书转身的时候报告。老师一看就让我仰着头，“快，谁送她去医务室？”
　　“我送她去。”我听见他从身后站了起来，然后一把驾着我的胳膊，我仰着头，他一边塞给我一张纸巾，一边拉着跌跌撞撞的我走出教室。我的手心里还盛着一手的血。
　　外面操场上，低年级的在练习方阵，一时我闹哄哄的脑子里，只听到他们在喊：“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经久不息。
　　这是我一生中出血量最大的一次鼻血。它来得莫名其妙，数量如此汹涌，让我有种幼稚的英雄主义情怀。我伸手给他看我的血，“你看，好多。”
　　“别说话。”他用一团纸巾塞住我流血的鼻腔，把我拉到了走廊的水池边。我的手一倾，血就流满了洁白的池子，顺着哗哗的自来水，打着旋儿流进下水道，血有些凝了，手心洗了半天才洗掉，嘴巴里也全是血腥味儿，我掬了点水漱口，吐出来的粉红色好几次才变浅。
　　“笨蛋。”他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