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边度有书

1、第 1 章

　　我呆呆的坐着，阳光铺满了那边半个淡蓝的桌子。那CD机里的热闹，已经不能将我说服，我已经不再是十九岁了。我已经不再寻找我的人生。因为无论我是什么，与我相之对应的人生只是概念上的问题，于我自己倒并没什么关系。
　　或许彻说的对美丽的人生对于我们这种人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奢侈，还是那时彻最喜欢用的字眼。那时的彻与现在这个在国贸高层兢兢业业的彻是不同的。我看看表，三个小时二十八分钟零十七秒，彻一定是忘了我们的约会，但我还是打算继续坐下去，我要了一份咖喱拌饭“要很棕的那一种，象大片的森林那么棕”我说。那咖喱拌饭做的真是棒极了。我盯着它，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吃掉了凉在碟子里的拌饭。彻，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而我却独自与二十一岁的自己告别。
　　在我苦苦等待并独自一人向二十一岁的青春致敬时，彻爬上了三十八楼，纵身一跳。他的灵魂会永在三十八层的高度和着群星闪闪发光，而我却要背着悲痛的记忆匍匐着努力生活下去。彻，如果我再去恋爱，你在天堂恐怕也会眯起眼睛仔细的盯着我们拥抱睡眠的样子吧。在这种时刻真的不该想起这种事情。我早就忠诚的叛逃了用灿烂无比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也毫不过分。彻和我就象两个活在潮湿森林里的小精灵。
　　可能因为同名的缘故，跟彻就像跟自己身体说话一样自在。我并不是家境优越的孩子，像彻那样长大对我来说，是想象不出来的事.我喜欢他的灯，窗帘，挂在厨房墙壁上香油坛子，喜欢吃他的一切食物，而所有这些都是彻所不在意的。“物质上的东西，纤维组织”彻说。当时我每晚要到楼下的唱片店打三个小时的零工，日子被抻的好长，我像只被绑架到森林深处的猫。看到彻那般优雅的日子，我常对自己说：“你也叫彻呐.”
　　彻好象并不缺少朋友，不缺少爱和关怀，一切都能做到完美。这和那个我所熟悉的彻是有所不同的。“从小到大羡慕的只有彻你一个人而已”本该我说给彻的告白，却从彻的口中说出。彻19岁起就带不同的女孩回公寓，有些女孩很安静，有些会出大大的呻吟声，隔着薄薄的隔板。我睁着眼，世界仿佛14哩以下的海洋。
　　“彻我可以爱你只是不能同你干那件事，因为你是这世上唯一干净的彻”那一刻起，我明白我是作为彻活在这世上的，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就连彻自己。

　　参加彻的葬礼使我第一次意识到“贫穷实在是这个世上最可耻的事情”，虽然我每次都跟彻争辩无论活在哪个位置上，实实在在活着，才是最最重要的事。但当我挤在去往墓地的大巴上看着两边郁郁葱葱的树林，和一张张哀痛到变形的脸，我的胃几乎倒扣过来。我赶不及彻的葬礼，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彻还欠我三个小时二十八分钟零十七秒，我想他会等我。“你要保重啊？要长大，在那边你到哪去找三十八层的高楼。”我站在，那块青灰色的墓碑前，“我买了白色的大丽花，可能不太适合，毕竟是我们最后一次道别。但今天，只有这个卖三毛钱一枝，我买了十枝三块钱，那个小妹很好，又送了我一枝。我想这花送给天使，人家肯定也是不会要的。所以我打算带回家去。彻，你要记得我喜欢你，喜欢到让你从后面上几次也在所不惜。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喜欢别人。毕竟我是这世上唯一干净的彻啊。我会生活下去，就算生活溃烂瓦解，那也是生活本身的事情，与彻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