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夏天的微笑（4） ...
-
（4）
“张嫂，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吃。”推出仆人，何晓芸干脆地把门关上了，她走到镜子前，深深的吸了口气，思绪一点一点的出现在眼前。
“妈妈，不要走……”
每一次妈妈离开家时，她都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可是妈妈一次也没有因为她的哭声和眼泪停留过，哪怕是十分钟。妈妈总是很忙碌，每年只有两次回家的时间，而回家后还是在忙碌，她手里的电话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耳边放着，她是一个成功的女强人，强悍得和她们那个眼中只有汽车的老爸有得一拼。
她是tready&paid的艺术总监，同时也是gelook化妆品的董事长，可是她却是个失败的妈妈。因为她的工作原因，她从不会关心她们，在乎两个女儿幼小的心灵。
她记得，每当午夜梦回，她从梦中哭醒后，陪在她身边的总是那个和她一样可怜的，却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她哭的时候，姐姐就安慰她说爸爸妈妈是因为要给我们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所以才要去工作。
姐姐十六岁那年，因为成绩优异，身形高挑，被CH航空公司破格录取，很快就到国外留学，学习飞行服务员所特定的培训班，虽然学习很紧张，但每星期都会收到她的E-mail或是电话。
五年前那场事故彻底毁了姐姐美好的人生，这一切总归来讲都是因为她。如果五年前的那天她没有任性地要求姐姐回来陪她，那么一切是不是都可以重写呢？也许姐姐现在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空中服务员，每天用她那甜美的笑容，以及所学的专业知识服务于客机上形形色色的乘客。当然一有空闲时，姐姐便会给她买点小礼物，写一封字数不长，但很温暖的E-mail，打一通关心她的电话……
“姐，对不起，是我不好……”镜子中的她划下两滴晶莹的泪。
自从那场事故后姐姐变得很沉默，虽然她每次见她时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可是何晓芸明白，那是姐姐怕她难过，而姐姐真正的情绪，怕只有每次独自摇着轮椅在海棠湾对着大片开得繁茂的四季海棠偷偷抹泪，或者发释放出来吧。也许姐姐从来都不曾知道，其实每一次她独自到海棠湾抹泪的时候，她总是在她不远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不能给姐姐更多增加难过。
三年了，姐姐答应出国治疗她亲自打电话告诉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亲，不敢相信的是，她们那个未曾尽到职责的母亲，会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回来。虽然她回来时是带着一股大家长的气势，把她们姐妹骂了个遍，但是她肯放下工作回来，这一点就够了。
前些日子听闻何晓芸的婚讯，父亲和母亲携着给她的妆奁风风火火地赶了回业，整个冷清的何家大宅子顿时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地热闹了起来，只是因为没见到姐姐，也未从母亲口中提到姐姐的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姐姐，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5）
刚向CH航空公司交了请假申请，以及和代班的同事交接好工作的083842空中服务小姐幸福的笑了，她提起行李箱走出公司。
刚走出公司大门她的手机响了。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中国的国际长途，何晓晴按下了接听：“是妈咪呀，嗯，刚飞完今天的最后一班。”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另一头一个精干优雅的中年女人不温不火地说着。她的语调十分地平和，仿佛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她的一丝情绪。而她此刻询问的不过是路人甲的一个‘今天是晴天？’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并非一个母亲关切地问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吧，今天有点晚了。”何晓晴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母亲，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便知道她们拥有的是一个强势的母亲，一个工作狂母亲，一个冷漠的母亲，一个她永远都不会懂的母亲，但是也是永爱她们的母亲。
“早些回来吧，晓芸这几天情绪有些不好。”
“嗯，Bye.”
事实上经过一年的治疗与休养，何晓晴的腿已经完全的康复了，并且她已经在CH航空公司顺利地拿到了正式员工上岗证了。只是在这后来工作的一年中，她断了一切跟晓芸的联系。当初因为回去看望晓芸而发生的那个事故，其实最难过的是晓芸，虽然平常她尽量地粉饰，尽量地忍住这个事故给她带来的打击，若不是安藤砾告诉她其实晓芸无时无刻不跟在她身后，看她伪装的笑和伪装的坚强，看她一个人在海棠湾面对着四处艳然一片的海棠花抹泪。她到现在还沉沦在自己的世界中，以为晓芸早忘记她心中的痛了吧。
一年了，一年前当她在巨型的手术室门前被护士推进去的那刻，她不再在意母亲那句冰冷的‘所有手术的成功关键一步，还是要取于病人自己想不想好起来。’她闭上眼直到几个小时的手术，脑子里一直响着的是晓芸送她到机场时的那句‘姐，我等你回来，走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夏天的微笑（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