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后裔传之天煞孤星》夏音羽

12、禾虹出逃（2）

　　“听说有位叫做钟艾的捉鬼师要来，我当时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后来看了你的照片，发现就是你，我很是高兴。我们家里都希望见你的面，我想到时候你来了会受到热情欢迎的。”

　　坐在栏杆上，夏川望着眼前金灿灿的河道，他欣赏着斜阳风景，脸上带着毫无自觉的愉悦，气度悠闲，让人不自觉想和他一起放松。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掏烟，可掏出来却发现烟盒里唯一的三根都被饮料水浸透了。夏川瞧见了，笑嘻嘻地递给我一块口香糖：“钟小姐，想抽烟的时候吃口香糖，慢慢可以戒掉的。”

　　我嘴角一抽：“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啊，幼稚，我才不要。”

　　不过说话间，我注意到这小子的右手上缠着纱布。

　　“又受伤了？”

　　他一呆：“啊？”

　　“我说你的右手。上次的伤口应该早就好了吧？”

　　他这才明白我的意思，却连忙把手往后躲了躲。

　　我的视线便一直追随着他的手，直到他尴尬地笑道：“没什么，伤口再过几天就好了。……我一直是这样，伤口好得慢。”

　　“呵呵，别扯了，伤口愈合能慢成这样？依照你那种上车不带零钱，过马路不看左右的性格，你就算再走路摔一跤蹭破皮我也没觉得稀奇的。”

　　这句话说完，他被我取笑地脸红了。风景太好，斜阳下，我们一起盯着一艘采砂船慢慢地驶过，这期间除了船体的轰隆轰隆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静谧而清凉，直到半晌后，夏川才笑道：“我……和普通的人的确有点不太一样。从小就这样，一旦身上有伤口通常都要比别人花几乎三倍的时间才能好。甚至不注射药物就难以自行愈合。”

　　“什么意思？”

　　咋听我没明白，而夏川继续道

　　“凝血功能障碍。”

　　“凝血功能障碍？”

　　“嗯，……得了这种病的人的身体没有自我止血的能力。”

　　夏川说这些的时候，似乎这只是个很普通的常识一样，然而这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第一次听见这种病。

　　“其实我还算好的。虽然患了病，但家里有药，没有太大的困扰。只要不是伤口严重的话，就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也，也就是说。……那你要是受伤不就糟糕了？”
　　“嗯，所以尽量不能受伤。而且因为运动过度也容易造成伤害，我有时候活动的时间也受到限制。这种病有点麻烦，很多时候身体会剧痛……有时候只能躺在家里。”

　　他见我发呆，笑得更开了。

　　“是不是有点可怕？但是普通情况下我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是我听起来总觉得很痛苦一样。”
　　“呵呵，嗯，是这样。”
　　“你，你也不介意告诉我哦？”
　　“哈哈，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其实我很内疚，身体很不好，所以总是人的拖后腿，幸好我们家不算缺钱，还有私人医生，冷沉淀和因子也充足，才没有给家人造成负担。只是我的体质容易产生抗体，输入太多的话以后效果就不好，所以我这次便打算自己扛着看看。没想到伤口愈合速度比我想得慢很多很多。”

　　看他说得轻松，我觉得自己刚才的取笑一点都没有意思了。我突然为他的勇敢觉得佩服。如果不是他亲口告诉我，我怎么能看出来这个一直总是把笑挂在脸上的家伙竟然是一个重病患者。也许也因此，我又不自觉地对他流露出了少有的关心。

　　“喂，你不会随随便便死吧？”

　　夏川那饱含了夕阳温润色彩的眼睛瞧着我，道：“说好了，我要做钟小姐的朋友。不会轻易死掉的。”

　　我一时被他的话说得无语。

　　“做我的朋友，才死得快。”
　　“但是我挺喜欢的。”
　　“什么意思？”

　　而夏川收起笑，认真地道：“其实，活多久不是很大的问题。一个人，如果一辈子都过得没有意思的话，那也是和死了差不多的，不是么？。钟小姐，想想看，人只有一次生命，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死前发现自己过得不快乐的话，那该多遗憾呢？而现在如果能够和钟小姐成为朋友，我会觉得很开心。”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

　　他的乐观不得不说超出了我的想象，又给了我点撼动。之前因为以为他的快乐都是没来由的，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他的好意，因为我心里认定他根本和我经历的世界不同，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因此他理所当然地乐天派，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地快乐。然而，现在看来，他是在充分认识到人生的痛苦，并且承受着这种痛苦的基础上才快乐的，反而比我勇敢多了。

　　我不自觉对这个坚强的家伙产生了点好感。思考几秒，我望着天道：“真是，没办法。到时候死了别找我。”

　　他嘿嘿一笑，并不多说。

　　我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想起什么，道：“哦，对了，明天去你家拜访。”
　　他好像等了很久一般马上笑道：“好的，欢迎！”

　　微醺的夕阳，玫瑰色的云，我突然觉得这个秋末似乎不那么沉闷了。

　　朋友，这么快就来了么？

　　阿公说，在人界，战国有英雄，三国有英雄，唐宋元明清，哪一个朝代都有英雄，鬼界也是如此。从古至今都有能人异士叱咤风云，创造传说，而我的天赋注定我将来定不会被埋没与他人的光辉之中，定然大有作为，并且会有许多人要依仗着我活下去。

　　但是说实话，对于我来说，倒不如做一个普通人，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看自己喜欢的风景，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和聊得来的人说话。

　　想到这，我第一次觉得心中颇为不好意思。为了躲避尴尬，我跳下栏杆，企图走两步。可还没等我有所动作，突然间远远的有人大声喊道：“救命啊，绑架啦！”之后，却见我身边先是过去一辆黑色的轿车，随后又有一个人在路上大跑。她一边跑一边着急地大声喊：“阿衡，阿衡！来人帮忙啊！”

　　喊着喊着，那年轻女人一把抓住把车停在一边的一个出租车司机，连哭带求：“大哥，帮我追，帮我追！有人绑架了我老公！”

　　那司机很热心，紧忙上车，而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谁想夏川积极地拉着我就上了车，于是我只好跟着他们几个一起坐上了出租车追人。

　　黑色的轿车开得很快，在我们启动车开始追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好容易前方堵车帮了大忙，但是望眼过去，有三四十辆黒色的轿车。司机为难地道：“过了这个大路口车就四处开走了，刚才没注意看，不晓得是哪辆车。”

　　同时，当那小姐报警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警方也开始询问车号。

　　该死的，刚才还真没注意，而且那辆车太不起眼了，丢在这么多车里还真不好找。

　　我想着，紧忙查看四周，希望瞧见一两只孤鬼来带路，不过这条道路太干净，一时还真招不来能给我开路的鬼。谁想就在这时候，夏川开口了：“师傅，中间一排数过去第七辆车。车牌号是SAB70。”

　　我不确信地道：“你怎么知道的？没有看错吧？”

　　他点点头道：“那辆车左前车门有三处脱漆，左后车窗有三道划痕，一重两浅；右后车灯黄色灯罩上有一处比较大的破损。左车胎磨损比较严重，车上坐了四个人，司机身体微胖，塌鼻子。穿白色背心。有一个人拿着枪，鼻梁很高，眼睛的颜色是灰色的。……总之，SAB70，不会错的。”

　　他紧张地说完后看着我们，希望我们快点行动，而我张着嘴听着他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情况？他竟然记得这样详细！

　　当然，情况紧急，车马上开动了。我们紧盯着牌号SAB70的轿车狂追，果真发现那车就是我们要找的，因为被绑架的人挣扎着伸出头大喊救命。

　　知道这个事实后，我有点傻眼了。然而夏川只是毫无自觉地注意前方，丝毫没有发觉我的诧异。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看来真是太小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