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中心）一梦南柯》臣君

8、轻梦如愁

　　舟车辗转，行军蹒跚。大军却也在缓缓消逝的时光中行进至淯水，淯水北岸正是张绣统治的宛城，张绣乃张济从子，张济自关中引兵入荆州界，在攻穰城身中流矢而亡。张绣接替张济屯于宛城并与刘表联盟。
　　父亲召集谋士将领在大帐商讨攻城之计，大帐外有人却通报张绣率众来降，这着实是一场蹊跷但又天大的好事。
　　他不知父亲面见张绣时是一场怎样的交锋。只知不肖几日，父亲便对张绣来降之事深信不疑。命人修书告知奉孝文若等人并大摆酒席宴请张绣。席间欢声笑语，莺歌燕舞。父亲着实高兴喝的酩酊大醉，但这一醉就再也不敢醉了。
　　张绣突袭那夜，火光照亮了淯水。父亲何尝这样败过，然而他却是败了。兄长曹昂，堂兄曹安民被杀，这些是父亲很多年后也不想回忆起来的。那日的晨曦特别的耀眼，而自己疲惫的匍匐在马背上只想快快回到许都。他逃了出来，在兄长和堂兄被杀时，骑上马逃离了那片血光。
　　父亲带着败兵回到许都后，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三夜。大夫人因兄长之事晕厥不振，日日以泪洗面。阿母跪在父亲的房前抹眼泪，子建也跟着跪他们只乞求父亲切勿过度痛心伤及身子,但唯独自己无人过问。世人都遗忘了刚从生死线上挣扎逃出的少年是否还惊魂未定，只道他是唯一活着的那个。唯独那人没有让自己失望，在那袭青衣出现在窗外时，曹丕还是很没出息的哭了。他噙着泪水冲出去抱住了那人的腰，他是他现在唯一的宣泄出口。泪沾湿了男子的衣衫，怀中倔强的少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他认为懦弱的哭泣声，身体却因抽噎发抖的厉害。郭嘉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曹丕的头。
　　“公子可知，奉孝年幼时甚为顽劣，家父总以鞭相训。那时我总觉得父亲下手如此之狠，恍如我不是他亲生一般。后知家父病重再也举不起鞭子教训我时，说来奇怪，我却只觉比挨了鞭子还要难受。”
　　少年依旧无言，他明了郭嘉此言之意。然而他并不是怪父亲严苛，只是想得到安慰罢了。他现在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像是心中得到了某种肯定，少年的眼中不再彷徨，他抬起头欢喜的问郭嘉：“郭奉孝，日后若我可成大事，你辅佐我可好？”
　　郭嘉低头笑了一声：“那，要等你长大”

　　父亲终于在许许多多的人劝解下从悲痛中走了出来。袁绍此时却派人送了一封信给父亲，那信中所言虽表面是安慰之词，却字字句句重复着兵败、丧子之事，父亲看过之后大怒，把信撕了个粉碎，血红的眼似乎要瞪出来，仰天大叫声音甚为凄厉。
　　那夜父亲帐下谋士轮流劝慰父亲，最后一个是郭嘉。阿母听闻父亲与谋士议事，便命人做了羹送去，如果那时没有因为想见郭嘉而偷偷跟着送食的仆人去了父亲的房前，大概永远，郭嘉都只是自己倾慕崇拜又有点依赖、日后也想跟他一起看着天下天平的那个长辈。若没有那夜，自己也永远不会明白对他产生了一种怎样猎奇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