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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越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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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的牢头冯定今天过的格外舒心,来探望展昭的那位美人不仅让他好好的过了一番眼瘾,还在临出门的时候悄悄给了他五百文,不住地向他道谢,拜托他好生照顾自己的情郎,还说牢里的饭菜粗糙,不对展昭的胃口,晚些时候会差人送晚饭过来,请他代为转递。那副软语温声,娇娇娆娆的样子让冯定完全没法拒绝,更何况那实实在在的五百文钱握在手里,又不是什么大事情,自然是一口应承。眼看着天色将暮,心里正盘算着送饭的人应该差不多到了,就起身向着大牢门外张望,果然看见远远走过来一个提着食盒的青衣小厮,冷不防袖子被人一把拽住,唬了冯定一跳,仔细一看却是今天和他一起当值的文四。“你这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吓了我一跳。”冯定啐道。那文四扯着冯定就往外走,嘴里说着:“前院的厢房失火了,侍郎大人的好多公文都在里面,大伙儿都跑去救火了,你快跟我走……”冯定立住身形骂道:“你急糊涂了吧,我走了这大牢谁看?今天本来人手就少,难道咱们开着牢门唱空城计啊,再说我这还有事儿呢!”说着一指已经走近了的小厮,“喏,这是给展大人送饭的,你不怕大人饿着不怕有人来劫狱我就跟你去救火。”文四一见也就不再多说,撂下一句“那你好好看着”就飞奔去了前院。
小厮把食盒交给冯定,说他家姑娘让他再次代为感谢冯大人,日后定记得冯大人的好处。冯定听了又是一阵高兴。打发小厮走后回身进了大牢,将盒子打开检查,见只是几样精致的菜色糕点和一壶酒,确实没有夹带其他,便放心的提着食盒朝展昭的牢房走去。
刑部主要掌管律令、刑法、案覆、定谳,简单说主要就是复审全国的死罪重犯,侦办审讯与官员有关的罪案。这样的案子交到刑部的时候,开封府、大理寺、御史台都已或多或少的介入过,侦讯的速度会快很多。因而刑部大牢并不会有长期羁押的犯人,大部分牢房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着的,冯定就是穿过空空荡荡的走廊,站到了展昭的牢门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展大人,我给您送饭来了。”
一见他手里的食盒,展昭就明白是丁月华送来的,站起身走到门口,轻点了下头:”多谢冯大哥代为送来了。”冯定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盘子一一递给展昭,一面笑说:“展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怎么能辜负那位姑娘的一番心意呢。再说,我也是借机偷个懒,外面的人都救火去了,我来给您送饭,顺便守着大牢,就不用去火场冒风险了,嘿嘿。”“起火了?”“是啊,前院存放公文的厢房,这天干物燥的,看样子火不小,也不知道烧了侍郎大人多少宝贝,唉…”冯定说着把最后一个食盘递了进去,展昭接过之后反手就扣上了冯定的脉门,往自己身前一拉,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低语一声:“得罪了。”伸手点了他几处穴道,冯定便昏睡了过去。
展昭轻轻用力就掰开了手脚的镣铐,从冯定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拖他进了牢里,将自己的囚服和他的青蓝色公服互换,把镣铐也戴在了他手脚上,让他面朝墙壁躺好,做出一副睡觉的样子,又收拾了盘盏食盒,锁好牢门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大牢门口,展昭把食盒里的酒菜摆在桌上,随意拨弄了几筷子,又斟了半杯酒放好,想了想没有什么遗漏,便要出门。抬起脚来又收住了身形,俯身蹲下在地上抓了几把灰土全都糊在了脸上,才起身走了出去。
要出刑部,就得先到前院去。此时外面的天已经是一层薄黑,显得前院的火光更为明显,展昭刚走到前院口,就看见许多差役跑来跑去的拎水救火,个个脸上都熏的乌黑一片。他自己还被塞了两个木桶推到了井边,便趁着一片混乱无人注意轻身跃出了刑部高墙,朝着马行街的方向奔去。
刑部因为失火忙得一团乱糟的时候,白玉堂正晃着傲笑江湖的扇子迈进万花楼的大门。这会儿时候尚早,风月之所不过都刚刚开门,没什么客人。万花楼的妈妈菊姨正在大厅里指挥桌椅布置,果品摆放,一见白玉堂就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哎哟,五爷啊,您可是有阵子没来咱们这儿了,紫嫣姑娘可想您想的都瘦了呢…”白玉堂哈哈一笑,顺手捏了一下菊姨的脸,“我怎么看着你也瘦了呢,你这又是想谁想的?”菊姨一挥手绢轻扫过白玉堂的脸,媚笑着说:“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除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什么能让我这么牵肠挂肚啊,五爷您要是常常来捧场,我保准心宽体胖,珠圆玉润的,您说是不是啊五爷?”“哈哈哈,你可真是会说话,五爷我怎么忍心看你憔悴啊。”白玉堂说着一把搂住菊姨的杨柳细腰,啧啧叹息:“我说菊姨,紫嫣真该把这万花楼的头牌让给你做啊,你怎么就收山了呢,实在可惜啊。”菊姨轻推白玉堂,假意怒道:“五爷又拿我找乐子,您是开心了,我可伤心了呢。”白玉堂顺手拿起桌上刚摆好的一块蜜饯塞进她嘴里,“来,我给你陪个不是,这块吃下去,什么伤都好了。”菊姨掩口吃了,又笑着说:“五爷的院子平日里都有人按时收拾,您直接过去就是。”“菊姨你处处都这么周全,生意怎么会不好。最对五爷心思的就是你了。”白玉堂坐了下来,“不过我先不过去,我在这儿等个人,他应该也快到了,你忙你的。给我拿壶酒来。”菊姨一叠声儿的应了,很快就有人摆上了酒菜果品,白玉堂喝着酒心想,这猫儿的手脚怎么这么慢,再晚一会儿这里的客人多了可就不好看了。
为了不引起太多注目,展昭自刑部出来这一路都尽量借着轻功飞掠,幸而天色已经黑了,倒也方便许多。临近万花楼的时候他不得不降下身形,从街上走过去。马行街的夜市虽然还未全开,街上的行人和各家商号忙碌着准备开业的伙计已经把整条街变得热闹起来。展昭穿着冯定那不合身的衣服,脸上抹的一片黑灰,偶尔引来了一些侧目,还好万花楼离马行街的街口并不远,他紧走了几步就到了门口,站在那里却暗自犹豫起来,白老鼠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自己这副打扮进去,要是找不到他,那可真是够糗的,这家伙净会挑这种地方。想着还是抬脚迈进了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门边正倚着两个姑娘喝酒的白玉堂,然后就发现找的到他绝对比找不到他更让自己发窘。
白玉堂打从展昭一进门就认出了他,穿着短了半截松松垮垮的衣服,脸涂的黑灰斑驳,还皱着眉头一脸的愠色。五爷费了好大力气才忍着没让自己刚喝的一口酒喷到怀里的姑娘身上,难得看见臭猫这副落魄样子,他高兴的声音里都要笑出花儿来:“猫……诶,我说你可真是够小气的,我让你请我喝酒你也不用把自己作践成这副德行吧,这不是来砸人家的招牌么,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儿逛花街的样子。”嘴上虽然讥诮,心里却明白客人已经渐多,这大厅不是久留之地。“来来,快跟我去后面洗个脸换身衣服。百艳,就去你房里吧,把酒也端进来吧。”说完拉了展昭就走,身后那个叫百艳的姑娘也端起桌上的酒跟了过去。
展昭没被带进什么姑娘的房间,而是被拉到了万花楼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院子本来是与万花楼隔着一道薄墙的空宅子,白玉堂无意中买了下来,就在隔墙上开了扇门,可以与万花楼连通,平时他来京城都是住在这里,出入方便也不引人注意。
让跟着进来的百艳把酒放下,白玉堂用下巴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对展昭说:“你的两套衣服和佩剑都拿过来了,不过其实你这样子也挺好的,不换也行……”展昭做了一个懒得理你的表情,刚要转身,听见白玉堂又说:“百艳,你去伺候这位爷洗漱更衣吧。”“不必了!”展昭高声阻止,说完就直接冲进了房里,把正要上前的百艳吓了一跳,只剩下白玉堂在一旁哈哈大笑。
洗脸换衣收拾干净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既不见了百艳也不见了白玉堂,连桌上的酒都不见了,展昭正纳闷,白玉堂的声音就从头顶上飘下来:“猫儿,这里。”看着展昭一脸严肃的飞身上了屋顶,坐在自己身旁,白玉堂又忍不住嘲道:“猫不都是最喜欢在晚上穿屋越脊,直接睡在屋顶上的么,你怎么那么不高兴啊?难道转了性子?”展昭瞥他一眼,自己倒了杯酒,不紧不慢的说:“老鼠还喜欢到处钻坑挖洞,哪里幽深就去哪里呢,难道你也转了性了?”白玉堂瞪起眼睛正要发作,院角处响起了三下节奏一致的敲门声,展昭这才看清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扇形小门,被一簇花木遮掩着,不留心根本看不到,看来这个角门是通向外面的,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么扇门,他就不用从万花楼里穿过来,被白老鼠取笑了。
白玉堂从屋顶上下来开了门,丁月华闪身进来,后面还跟着公孙策。展昭此时也站在了院中 ,一见丁月华就说:“你还真会挑地方烧啊。”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展护卫……”公孙策也走了过来,“刑部那边可还顺利?”展昭点头:“我换了那位牢头大哥在里面替我,今天大家都忙着救火,我看他们最早也要后半夜才能发现。”
公孙策轻抚着胡须,边踱步边说:“这样看来,明日一早,你越狱的事情就会传遍朝野,希望那主谋之人能有所动作。大人要我转告你,小心行事,静观其变。现在就看这一局咱们赌不赌的中了…”
“公孙先生,请转告大人,若是咱们赌输,未能引出真凶主谋,展昭会在后日限期内回到刑部大牢自首,承担罪责,绝不会牵累大人和开封府!”
白玉堂听了心里暗叫,你就算从此逃了隐逸江湖也未必不可以,包大人,包大人还不见得受牵连你就先把自己的命给送上去了,真是迂的可以啊……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身旁的丁月华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听见公孙策宽慰展昭:“展护卫倒也不必如此悲观,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我们既开了这个局,就多少有些把握,并非全无赢面,但尽人事,且凭天意吧。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万事小心,有什么事情我会和丁姑娘联络的。”
展昭和白玉堂答应着,丁月华轻声说:“我也该回四海楼了,顺路送先生一程吧。” “那就有劳丁姑娘了。”公孙策道谢之后就朝院门走去,丁月华也跟了过去,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展昭,笑着对白玉堂说:“他自从答应出来的时候就做了可能要回去的准备,你叹气也没用。随他吧,他要去哪里我都陪着就是了。”说完和公孙策一起走了出去。白玉堂目送着他们出门,纵身一跃又上了屋顶,展昭跟了上去。白玉堂看着天上的月亮念叨着:“月儿这丫头才是真的转了性,不然她就是把你捆走也不会让你犯傻,更别说陪着你送死了。猫儿,最好咱们这次能找出真凶,我现在觉得我有点儿输不起了……”展昭猛灌了一口酒,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