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墨色青痕 第三章 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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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永生
长久的淹没于黑暗，似乎是几个世纪那么的漫长。黑暗中的甬道仿若没有尽头，只是那样不停地往前走。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触碰，窒息与压抑接踵而至。所有的罪恶与绝望都衍生于这样的黑色祭典之中。
缓缓地睁开眼，夏青禹对上了一双眸。
“这里是...”
嘶哑的嗓音从夏青禹的口中吐出来，环顾四周，这里是汐暖阁，而坐在他床边的是那个鬼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记得那天一只九尾狐咬了他一口，然后，他杀了人。
自己疯狂而残忍的手法，心里一阵阵的厌恶。
少年看到夏青禹皱起的眉，他明白他想到了什么。那天看到他躺在雨里，周围散落的断肢，饶他是千年的鬼也忍不住心惊，但他表面上没有任何不自然，“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夏青禹有些惊讶，他动了动身体想要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钻心的疼痛，再加之他刚睡醒，头痛欲裂，痛呼一声。
少年见状，连忙按住了他的身体，“你现在还动不得。”
夏青禹下意识向下一望，他的小腿经过刚刚的活动露在了丝被外面。这一看到真是让夏青禹呼吸一滞。
他的右脚脚踝上面被咬的痕迹清晰可见，粗壮的伤口横亘在白皙的脚腕上，青黑色的血管想网络一样密布在伤口周围，快要爬满了整个小腿。那些干枯的血液凝结在一起，黑色的瘴气源源不断地从伤口内部冒出来。
少年似乎有些不忍，将他的脚轻轻放回到被子里。指了指床边柜子上的金丝笼子，那条九尾狐正昏睡在其中。
“你的变异似乎和它的血液有关，至于多的，还是等它醒来你自己问它吧。”
问它？夏青禹的嗓音似乎受了刺激，一说话喉咙便撕裂疼痛，只能用眼神询问。
少年看出了夏青禹眼里的疑惑，“这是一只修行上万年的九尾白狐，道行比绯嫣都要高上很多。再过不久便能脱离妖道，进入仙籍。”
夏青禹没想到那只狐狸竟有如此本事，但那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即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匪夷所思，他也只是淡漠的接受而已。
“你刚醒来，还是好好休息，你应该没什么胃口，我会让绯嫣弄些可口的餐点给你。”说罢，少年帮夏青禹盖好了被子，“虽是夏季，但你受不了这里的阴寒，你又受了伤，还是暖些好。”
见夏青禹依旧沉默的望着他，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不必在意那么多，那些被杀的，都是些无恶不作的捕猎者，他们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夏青禹一愣，才意识到少年话里的的意思，不由得心里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暖意。他是在安慰他吧，只因为一开始他表现出的厌恶，心里一动，夏青禹拉住了原本要退开的那只手。
少年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他柔声地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么？”
夏青禹我着少年纤细的手腕，他的手很凉，像是两到了骨髓里。因为他是鬼，全身上下都是冰寒，少年怕夏青禹受不住，像要挣脱开，可夏青禹抓得紧，又怕伤了他，只得作罢，再一次问，“怎么了？”声音还是那样悦耳好听。
“你的名字。”夏青禹突然开了口，嗓音已经变得嘶哑干枯。少年愣住了，但很快他就笑了，一瞬间，那般出尘的气韵令天地都要失色三分。
“墨言，我的名字，林墨言。”
林墨言，夏青禹在心中反复的念着这三个字，放开了手。
半日后，那只九尾狐才悠悠的醒过来。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绯嫣也不管眼前的狐狸道行比她高上多少，无视它严重的怒气，质问道。
九尾狐想要发作，又想起了自己被关在锁妖笼里的处境，看了看笑的飘缈若仙的林墨言，败下阵来。
“我叫九尾，如你们所见，我只要再修练七重就可以入仙籍，前些日是我渡劫的时候，我的妖力暂时被封闭了起来，而那些人，他们竟趁我没有抵抗之力，要捉了我去！”九尾的表情慢慢变得狰狞起来，冰蓝色的眸子里晕满了恨意，“他们将我卖给了一个皮毛商，他竟要将我活生生扒皮取心！每天，我都被迫注入一种药水，无时无刻都像是在烈火中煎熬！但这样还不够！他们在我身上割上七七四十九刀，然后第二天又治好我。每天，每天，我都在忍受各种酷刑的折磨！我恨！我恨！”
九尾身上的怨恨越来越重，小巧的金色笼子几乎已经无法包容它膨胀的恨意。九尾的眸子染上了红色的光，就像血腥的涟漪。
绯嫣有些畏惧，毕竟那只狐狸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狐仙了，它的力量就算是锁妖笼也不一定能够锁住它。
然而林墨言却浅笑着走到九尾的身边，伸出手抚上了笼子，瞬间，那笼子仿佛被什么稳住了，九尾一下子虚软地瘫倒在了笼子里。
“若是你想成仙，这样的苦又何尝不是一种劫？”林墨言温柔的把笼子打开，将九尾从里面放了出来。
“少爷！”
绯嫣皱眉，忙出声制止。林墨言对她摇了摇头。
“好了，九尾，你现在该说说青禹是怎么回事了么？”
听到林墨言用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夏青禹的心又是一阵微跳。
九尾敛了神色，又复杂的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言未发的夏青禹，“我逃了出来，他们自然来追我，我受了伤已没有力气反抗。无意中看见了他。”九尾的话音顿了顿，“后来我就想利用他来帮我逃脱。”
“我如何帮你？被你咬一口么？”
夏青禹终于开了口，声音已没有那么嘶哑，此刻听起来也并不难听。
九尾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的开了口，“我的血液可以让人亢奋。但没想到，你的体质有些特殊，我的血液虽然进入了你的体内却让我不自觉地吸你的血。所以我们无意中立下了主从契约，才会导致你的变异。”
没等夏青禹说什么，绯嫣倒是惊讶的叫了出来，“什么？你是说主从契约？”夏青禹看着她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了！”绯嫣定了定神，转而又笑了起来，“不过你也算是幸运。立定主从契约，从此你们心意相通，岁寿共享。也就是说你若死了它也活不成。但同样的，它也算是狐仙，自然不会死，所以，等于你也获得了永生。”
永生么，夏青禹倒不像绯嫣那般，他不快乐，也不悲伤，淡然地就仿佛是听到一句问好一般事不关己。
“说来也怪，一般立契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印记。我现在是真身，自然看不出来，那你怎么也不见有印记？”九尾有些好奇，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喂，我说的可是真话啊！你身上看不到印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一个人类立契也很不高兴。”
夏青禹垂目，“我知道了，我信你。”
那句“我信你”，还有他的态度让九尾呆愣。它从来没有相信过人类，甚至连尝试都没有。它一直认为人类都是贪婪而愚蠢的，尤其是它被捉住了以后。所以当他知道自己竟与人类立下了主从契约后，它很愤怒，但契约是无法消除的。
可是那个人类，夏青禹，却没有任何它以为会有的表情，他没有像他想象中的趾高气昂，也没有永生的狂喜，他就是那般淡淡的，甚至冷漠的说，“我信你”。
林墨言笑了出来，转而，又敛了笑。走到夏青禹的床边坐下，慢慢掀开了被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绯嫣是第一次看到夏青禹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林墨言看着九尾。
九尾眼神有些躲闪，“当时我很愤怒，心性不定，才会造成灼伤。”
“那怎么办？”
“其实想解决很简单，就是让他留在这里。”九尾看林墨言一言不发，急忙开口，“你身上和这里的鬼气可以镇压。就像冰库一样...”
林墨言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就算他是千年鬼灵也觉得有些好笑。他转头问夏青禹，话音柔和，“那你愿意呆在这里么？”
夏青禹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点头。
倒是绯嫣舒了口气，“那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莲步轻移，姿态十分优美地走到九尾身边，对它微笑。
那笑容看得九尾头皮发麻，“你，你想做什么？”
“呵，九尾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应该先来解决一下你渡劫的事，早些重拾妖力，也省得我还得给你弄东西吃。”说罢，提着它的尾巴，踩着高贵的小碎步离开了。
“喂，你这个花妖，放开我...”
渐渐没了声响。
汐暖阁里确实很寒冷，到了夜晚这种寒意就更甚了。其实林墨言并不想和夏青禹同住一屋，他怕他受不了，也怕他不习惯。可是九尾说这伤口要越快恢复越好，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你病根。
而最快的方法就是和林墨言在一起，他身上的鬼气对现在的夏青禹来说只好不坏。
林墨言是有些担心的，可看夏青禹似乎并没有在意什么，或者说，他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在意。
小轩窗只开了半扇，夜风吹进房间里来，墙上挂着字画，都是极好的，上面书着“月楼”。月楼是林墨言的字。几盆海棠放在案上和窗台上，风一吹，幽香脉脉。夏青禹斜窝在榻上，眼神游移在远方，身上是洗净的白衬衫，随发轻扬。
林墨言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你说，永生的意义在哪里？”少年略有嘶哑的嗓音。
被问话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又是微笑，“或许你可以在漫长的生命里慢慢的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夏青禹没再说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床榻上又响起了声音。
“你说这是古董店，有结界，怎么会有人进来。”
“呵呵。”是另一道声音，“古董上面总会沾染一些特殊的东西，汐暖阁就会回收它们。所以这里不是卖东西，而是买东西。”很轻，就像低语呢喃。
“嗯...”很快，就再没了动静。
窗未关，是夏青禹的习惯，夜风吹动房里的层层纱帘，海棠的幽香，还有林墨言身上独特的气味，融合的那般自然。
总之，一室静谧,一室安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墨色青痕 第三章 永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