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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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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时值开战后第三年年关,由于外族几个部落的联手,朝中仍旧没能过上一个安乐年。
作为千夫长的顾青霄自然也没能回京。
只是,顾青霄给京中的先生去了一封信,信中内容让这几年只能与兄长过年,有点惫懒的顾易扬终开怀一笑。
信里大部分内容与往常的并无太大区别,如战场虽然残酷,但同袍友好,身体无碍,如先生京中安好否,吃住日常舒心否等等。
可最后一条,却令顾易扬有点哭笑不得。
当然,其说得也隐晦,但大意却明了,言,先生最好与新帝保持距离,因伴君如伴虎,步将军与他均不在京中,难保其周全云云。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由这小孩口中说出,还真……还保不保周全的呢!”顾易扬扶额喃,“我当官的时候你说不定还抱着尿布呢……”
然虽嘴里说着可笑,但脸却扬着笑。
说起来,这些年来虽身边有大哥在,然却总少了些什么。大概还真被那小孩惯坏了,一日没收到家书,心里就少了分踏实。
而且,在这一封封家书中,顾易扬不得不承认,他家小孩真的长大了。
从前只会说一些小家子的话,现在在信里都能够提出一些治国治军之道了,有时还能与他在来往书信中进行讨论。
只是因顾青霄走时,人未及志学,稚气未脱,印象总停留在那,难以转换过来。
顾易扬想,大概等他家小孩回来,见着了人,自然会转过来了。
且,顾易扬觉得他是中了他家小孩的毒,竟然在以后的日子里,还真听了他的话,在言行举止上多有克制,没以往那般亲近新帝了。
这变化,自然被有心的新帝所发现。
一开始只是疑惑,等发现他曾经的老师,真的开始与自己生分,就开始无法忍受了。
一日,顾易扬与往常一般与新帝下棋。
顾易扬最是怕冷,在这时日,身披白狐披肩,脚脱了鞋,缩在其中,人靠着软垫,白皙的手只伸出两个指头,执着白子,看着棋局仔细思考着。
垂首间,白皙的脖子在荧荧烛光中显得尤其柔美。
本就无心棋局的新帝,有点怔然地看着。
一缕青丝,垂落在耳际。
正如顾易扬与顾青霄,在这些年里,均产生了或自觉或不自觉的变化,曾经年少傲慢任性的新帝,也发生了变化,不,或许说,是觉悟。
不知不觉,新帝的手已伸了过去,欲挽起青丝,却不想,带着凉气的手却碰到了其温软的耳垂。
近日已习惯与其保持距离的顾易扬一惊,抬首间便迅速往后退。
见之,新帝脸色一变。
发现其脸色不对,顾易扬也知自己过于失礼,但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曾教于他,自然知道新帝的脾性,这些日子的生分,他的怒火,他都是知道的,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隐忍至今。
或许,正如他家小孩说的,伴君如伴虎,曾经的幼虎,现今已羽翼渐丰,日益危险。
只见新帝收回手,拽进了拳头,稚气已消的脸上,明显的怒意,道:
“先生从前不是这样的!”
言语中,充斥着控诉。
顾易扬眨了眨眼,接着挑眉勾起嘴角,又懒懒躺回软垫上,笑骂:
“君臣之别不知道是不?”
说着,便又想如往常伸手敲一下他的头。
可,中途手却被抓住了。
顾易扬微微一惊,但表面仍旧维持平静。
手腕处传来的热度惊人,力度不强,却不似平常,特别是新帝脸上的神情,尤其令人心惊。
从前总是透着孺慕的双眼,此刻却透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光芒与热度。
顾易扬何等人物,垂睑间,笑笑,抬首便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抽回了手,自嘲似地道:
“也是,现在你已经皇帝了,却是草民失礼了。”
“先生!”不想伤害对方,所以新帝很轻易便松了手,可他的话却让新帝不得不沉声喊。
顾易扬笑笑,转头看向窗外,道:
“天色也不早了,草民是时候回去了。”
说罢,便下了躺椅。
但未等他手执靴,手臂就被心急的新帝拉住。
顾易扬仍脸朝下,却没了笑,淡淡道:
“皇上,您说过,草民的去留由草民的。”
新帝一怔,手上力度一松。
他知道,当顾易扬如此时,便是其不悦之时,一时也忘了严厉,仿佛回到当年还是学生时,于是,自然而然就松手了。
顾易扬趁此机会挣开,穿鞋站起来便往外走。
“留下用膳!”新帝直觉两人对话不能就此打住,心急站起来唤。
顾易扬侧脸,微微一笑,道:
“不了,家中有事。”
新帝一下子被噎住,遂搜刮肚肠想找别的借口。
而却在顾易扬走至门口时,闻其用淡然的声音,云淡风轻似的道:
“皇上,您登基也有三年,为我朝盛世延续,正是充裕后宫之时,不如择日立后罢。”
话落,跨出门槛。
半晌,室内传来器皿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