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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春年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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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爬满青藤的红墙前,看着前方大型条幅――热烈欢迎N大文学系的师弟师妹,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天是大学新生入学的日子。
高考发挥不好,不幸中的大幸是我填的是服从自由分配,所以最终还是被N大的冷门专业汉语文学录取了。对于程伯伯,自己是十二分的抱歉,毕竟当时填报志愿时,这位N大数学系的著名教授摸着我的头:“小音一定要报N大的数学系啊,程伯伯等着你来做我的学生。”
当时自己惶恐了:“不知能不能考上。”
“程伯伯相信你的能力,虽然你的基础知识不大好,但你有一种敏锐的数学直觉,大学里的数学研究需要你这种天赋。在国内,单以数学专业而论, N大是首屈一指的。”
父母也赞同,N大离家不远,我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舍不得女儿在外面受苦。
“去了N大,程伯伯会关照你,从小他最疼爱你了。”父亲这样对我说。
“报N大,我会打电话让你程伯伯帮你打好关系,铺好门路,到时只要过了分数线就能录取。”母亲的话让我有些反感,德高望重的程伯伯在我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绝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德行有损。我严词阻止了母亲的行为,自信凭自己的努力是可以考上的。后来母亲对此事大为恼火,几乎每次逮着我都要痛骂一番。
事实上,高考考的就是基础知识,所谓的数学直觉也没让我多蒙对了几道选择题,临近高考染了风寒……可怜的沈恬音,高考滑铁轮。
我还是很满意现状的,有段时间我死K数学,那是对大人们一种讨好取悦的行为。小时候程伯伯摸着我的小脑袋,对父亲说:“广炯,你女儿有我的数学头脑,做我的干女儿吧。“孤家寡人的程伯伯是真疼我。当时听的时候心里不知多高兴,不过这股高兴劲儿随着繁重的课业,枯燥的课堂也就所剩无所了。高中三年,陷在无边无际数学题海中的沈恬音,已找不到当初对数学的一丝喜爱之情。
我本来就抱着得过且过的人生哲学,深怕辜负程伯伯的期望,也想以后和程伯伯的聊天内容不限于那些符号公式。
校门口陆陆续续聚集了很多的人,新生与家长,沉重的行囊,欣喜中夹杂着些许紧张,校园陡然热闹起来,显得一片混乱。
拖着行李,我走到学校侧门的咨询所,询问新入登记的流程。很快就有一位学姐过来接待我,曲曲折折的终于办好了新生登记,拿到宿舍钥匙。
这位学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坚持自己拿行李。走到宿舍门口,我和这位学姐聊了一会,问了她的名字,对她表示感谢。从小长辈就教育我,对帮过你的人,要诚恳地表达谢意,要牢记在心里。这位同城的学姐叫林思婉,比我大一届,也是文学系的。
家离学校不远,父母建议我在校外租房子,但我想体验一下集体生活,还是选择了内宿。十八年的岁月里,我被父母保护得太好,现在上了大学,自觉是一个大人了,就想让自己变得独立一些。今天我拒绝了父母要来送我的要求,坚持一个人来学校。
N大本科宿舍是一个宿舍四个床位,但因为其中一个在外租房,另一个学生被父母安排出国,所以我们宿舍806只有我和另一个女生。林思婉告诉我她叫夏初蕾,早早就有一个男同学过来帮她办好入学手续,她行李还没放好,就有几个高年级的学长过来请她到校外吃火锅。
林思婉说起夏初蕾,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鄙夷不屑,我悄悄抿嘴一笑,有这么多男同胞为她服务,这个夏初蕾必定是一个美女。
放好行李,我开始猜测想象我这位未来的室友。她的床铺是在我的对面,好几袋行李放在地上,其中有一袋行李专门放化妆用品。爱美的女生,我果然没猜错!
一张照片放在桌上,走近一看,照片中的女孩有张姣好的脸庞和一双灵活带笑的眼睛,笑靥如同夏日艳阳下初生的蓓蕾,这个夏初蕾的确很美很可爱。
桌上放置着娇兰、迪奥、娇韵诗的护肤品和KENZO和CK的香水,衣橱里陈列着标签还未拆的衣服,她带来的衣服竟都是全新的。
我搔了搔脑袋,林思婉说夏初蕾的母亲是市妇联主席,父亲是一个大企业家,夏初蕾既是高干子弟又是豪门小姐。我暗暗祈祷,希望这个夏初蕾不是一个刁钻古怪,骄气野蛮的阔小姐,不是一个颐指气使,任意妄为的小太妹。
正想着,宿舍门被推开,人未至笑声先到。
“你好!我叫夏初蕾,是你的室友,很高兴认识你!”女孩对我伸出手,圆圆的面庞,亭匀的身材,闪耀着光彩的眼睛浑身散发的青春气息,比照片上的她更动人!
“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对她伸出手。
两个女孩手一握,友谊就产生了。聊了一会,两人很快就摆脱客套生疏。
“你知道吗?之前我是被安排在601宿舍,那个宿舍有一个东北姑娘,皮肤黑噪音粗,特不讲卫生,另一个室友在高中有偷盗的记录,她还……“夏初蕾及时掩住了嘴,对着我笑。
我没能接话,奇怪夏初蕾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该不会对她的室友都先进行一番调查,考察人家是否身家清白,人品正直。我尴尬地摸摸脸。
“我跑去找系办公室找主任,她告诉我学校已经安排好,不能更换宿舍,然后又批评我的裙子太短了,说我奇装异服什么的……去她的,我们现在又不是高中生,进的也不是修女学院。 “她气呼呼地说,指手划脚告诉我她被那个主任申斥的经过。
夏初蕾今天穿着超短迷你裙,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脚,脚腕上还纹着一只蝴蝶,这样的打扮的确会让那位精明而又古板的系主任反感。
“我告诉她女生天生爱漂亮,像她那种装扮她老公看了也不高兴,还有她说话的态度,她跟女儿一定有沟通障碍……她气得黄脸变黑脸,眼睛向上翻,那个模样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笑笑,这个女孩子太调皮任性了。
“你这样说,那个系主任还会让你换宿舍?“
“她还威胁要记我过呢,后来翻了一下我的档案,好像知道我父母是谁了,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度的转变……“夏初蕾皱皱眉,继续说,”她让我搬到805跟一个准备考研的师姐同宿舍,天啊,这不是为难死我,人家要安静地学习,我是静不下来的,两个人一定合不来的。然后我看到806是你的名字,就决定搬来和你一起了。“
“你认识我?“我很惊奇。
“去年你参加市钢琴比赛,我在比赛现场看到你,当时我妈还说这个女孩跟其它参赛者不同,心态不急不燥的。你当时弹的是李察.克莱德门 ‘梦中的婚礼’,对吧?”她托着腮,一脸沉思状。
“我没得什么名次。”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弹的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可我听着喜欢极了,当时就记住你的名字。现在我们又住同一个宿舍,真是太有缘了。”
我看着夏初蕾,灵活生动的表情,带着顾盼神飞的韵味,略带鲁莽却十分可爱的谈吐,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深深的小酒涡,忽隐忽现,一股娇滴滴的味道。我消除掉之前的担心,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相处愉快的。
一间宿舍,两个十八岁的女生,我们有着有着很多相处点,独生女的我们都爱抱着大公仔睡觉,喜欢在墙上贴花纸,在床上挂风铃,爱干净但不喜欢打扫卫生,都不喜欢做家务。
相处一段时间,我在外人面前装的淑女样子很快就露馅了。
大学很快就迎来了新生军训,这对从小就骄生惯养成的我们是一个考验,军训要求我们不到五点就要起床,而我从小就爱赖床。
每天凌晨806宿舍就会发生这样的场景:
睡梦中,学校的铃声响起来,昨日军训过后的疲倦还留在四肢百骸里,我全身没一个细胞愿意听从大脑的指挥,离开这暖暖的被窝。把教官冷酷的脸在脑海中默想几遍,终于吓醒了磕睡虫。
从床上爬起来,我用力摇晃夏初蕾的床,用高过学校铃声的分贝把她叫醒。如果发生地震、宿舍着火,估计床上这位到了阎王殿都不晓是啥回事。
对面床铺上的夏初蕾抓了抓自己的满头稻草似的乱发,暴躁得如同一头母狮子。
“变态,变态,学校为了今年的评估让学生在半夜爬起来,跑到山上晨操,在学校门口贴一个“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的横幅,做戏欺骗前来评估的专家组。可叹,可叹,生活真悲摧啊,历经高考的大一生还要‘闻鸡起床’……“她捶打着那个无辜的布娃娃。
窗外还有月亮星星呢,她估计还能多睡几分钟,争分夺秒,又躺下去。
“起来啦,瞌睡虫,懒猪……”我过去扯她被子,拉出那只大狗熊,终于摸到一个脑袋,一阵乱摇,睡美人不愿醒来。
“我再睡会儿啊。”一个哈欠,那颗脑袋头往被子深处钻进去。
“让你起床真是高难度,你看看现在是几点了,我们上次迟到,结果让教官留下来绕操场跑四圈,那时你就说以后……”
“帮我跟教务处请假,就说我病了,不能去早操。”被子传来可怜兮兮的祈求声。
“你又病,你还要装病啊?你这周生这种病好几次了,学校要怀疑你体检做假啦。”被子像拨河一样来回拉扯。
“好啦,一、二、三……我起来。”一只脚从被子伸出来,再来一只手,然后脑袋才出来。
“生活,怎一个愁字了得!”夏初蕾低叹道,摸摸脸颊,“我明明厌烦死这些伤春悲秋的死人话,怎么还冒来这么一句,果然让你影响了。”她指着我。
预备铃响起的时候,两人用难以想象的速度漱洗整洁,嘴里叨着面包,互相帮对方扣扣子。
两人手拉着拉,跑到山顶田径场,赶紧混入人群队伍中,调匀呼吸。
“幸好教官今天睡晚了些。”我拍着胸口说。
“才不是呢,刚才拉着你跑,你没看到学校情人路……”夏初蕾暧昧地拉长声,“教官正在那里跟女孩打KISS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