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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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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府中的所有人忙碌得紧,婚礼虽一切从简,但毕竟是府中娶妻,又乃秦国公主,且娶亲之日过后,他们又要迅速起程返赵。
所以,秦地赵府的人连头发丝都因步履匆忙随风跟着飘动起来。
没有人关注到妩夫人这儿的异常,安静的异常。
这几日,孟妩借着身体不适一直守在屋中,除了暗暗收拾着出走的一些必需品和这几年努力攒得钱币,便坐等着消息。
其间公子穿来过几次,见其无大恙,便又匆匆抬腿走人,毕竟是娶妻返国,他也没有多少时间逗留在妩夫人这儿了。
这日很快便到了。
屋外鞭炮时不时响上一声,喜乐悠扬…….
“妩夫人,妩夫人……”碧挟着一只鼓鼓的大包裹东张西望的走了进屋,然后小心地将门掩上。
“妩夫人,新郎新娘拜堂吉时,我们便走。”碧将手中包裹放在床榻,喝了口水又道:“一切安妥,夫人只需静候此时。”
“嗯!且坐在此处。”孟妩点点头表示知道。但心中止不住开始紧张起来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此时鞭炮声大作,悠扬的喜乐顿时激昂起来了,宾客的喧哗声直透后院。
“夫人,我出去看看。”碧攥着拳头站了起来,她想出去看看如此热闹,是不是新娘到了。
“嗯!速去速回,小心一点。”孟妩点点头。
“诺!”碧掩上门,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出了月亮门,便见着来往穿梭的人群。
“这位姐姐,方才的鞭炮声‘哗哗’地响个不停,莫不是新娘接进门了。”碧拦着一位匆忙走过的小婢,笑着询问。
“莫不是碧姐姐吗。”小婢瞅了一眼碧,便识出碧来,她有点受宠若惊,妩夫人身边的碧竟也如此客气地唤她为姐姐。
碧乃妩夫人的宠婢,而妩夫人乃公子的爱妾,自然府上大多数侍婢识得碧,在一些低等小婢眼中,碧如云彩里的人一般让人崇拜仰视。
“嗯!碧姐姐,新娘刚接进门。只等吉时一到,公子便要与秦公主拜堂成亲了。”小婢的眼眸亮晶晶,兴奋地真点头。
“噢!”碧一听吉时就要到了,顾不着再与崇拜她的小婢搭腔,匆匆转身就走。
“碧姐姐,姐姐……”
见她崇拜的姐姐转身就走,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样子,小婢的眼眸黯淡下来,嘴里嘟囔着:“有何等了不起的!不理人也不带这样瞧不起人哩。”
一位麻衣小厮从旁经过,听见小婢的嘟囔,停了停便笑道:“小荷,何以如此?让你难过成这样,此日乃公子大喜之日,千万莫沉着小脸不高兴。”
小荷一时摸不开脸,嘟着小嘴:“碧,乃碧。拦着我询问,我刚答了,她便立即翻脸走人,莫不我答错了什么……”
“哦!莫不是妩夫人屋子里的那个碧?”麻衣小厮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碧还未曾完全消失的身影,貌似急冲冲的。麻衣小厮摸了摸下巴,立即想着他的主子,彦贤士常说那妩夫人乃红颜祸水。
此时乃公子娶妻的大喜日子,身为媵夫人的贴身侍婢竟然跑出来拦人问话,拦人问话后竟又是一副急冲冲往后院冲了回去,行迹着实可疑。
“碧询问何事?”麻衣小厮感兴趣地问。
小荷述说一遍。麻衣小厮越发若有所思。
“小荷,你未曾答错。”麻衣小厮想了想,冲着小婢安抚了一句,便转身朝前院喜堂那边匆匆一溜小跑而去。
“真得是我没答错话吧。”小荷看看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乃有点不自信,挺了挺小胸膛,算是自我安慰式地摒去自己的那点小自卑,也朝着前院一处快步走了。
偏殿厢房内。
换好男装的孟妩不停地绞着手指,真的要走了,她又突然犹豫。
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着昔日与公子穿相处的日子,回忆中的那每一点温情每一段两人间卿卿我我的画面都让她迈不开脚步。
有笑有泪,有爱也有嗔……
“夫人,吉日到了,公子马上就要与秦公主拜堂成亲了。”
碧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立即让孟妩清醒过来了。
心痛如绞……
是的!他不是她的良人,已然成为别的女人的良人,她又何苦呆在此处继续受着这种想着就心痛的折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双宿双飞……
她乃现代的一抹灵魂穿越而来,不能也不愿与人共夫。
长痛不如短痛,既使心痛如绞,再多不舍也要毅然斫断情丝……不然她将不再是自己了,永远沉沦为自己所不耻不屑的小妾。
眼眶热了,孟妩摇了摇头,强制将泪意压了下去,毅然地站起身,挎上包袱,坚定地道:“碧,我们走吧。”
“诺。”
碧领着孟妩出了殿门,然后左转一拐便进入一条甚少人行走的小径上。
小径通向一处偏僻的角门。
两人急步前走。
须臾,便到了角门口。
此处角门已清理人员,原本看守之人已然被碧用人代替。
“碧,一切安妥,且随我来。”角门守着的人一见着碧,赶紧迎了上来。
出了角门,再向右一拐,百米开外,一棵歪脖枣树下拴着两匹骏马。
守门人解下马缰绳,将马牵了过来。
“碧,骑着马朝前方速跑,出了城门,向右拐,不出一里便有着一片枣林,那儿有人接应。”守门人指了路,随即朝碧拱了拱手;“某职责已尽,山不转水转,就此告别……告诉越十五,一路保重,秦越人不送了,日后与他再相逢,必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言毕,秦越人一转身纵身朝空跃了几跃,如烟般立即消失在视野当中。
当真是一位轻功高人,来到这世上,孟妩乃第一次看到如小说般所描述的轻功,眼珠瞪得大大的,半晌才回神,吐了口浊气,心中不由暗叹一句,“噫!果然玄之又玄。”
突然,孟妩想到什么,蓦然回忆,刚刚那个所谓秦越人说到了“越十五”吗……
“碧,我们走吧。”孟妩跃上马,执起缰绳,头也不回,“驾”地清叱一声和碧向着秦越人所指的方向齐齐拍马而驶。
还好孟妩在前世当小警察时,曾一声心热跑到马场俱乐部玩过一阵骑术,再加上穿过来后又骑过一阵驴背,因此勉强能骑上马小跑起来。
在马背上颠了一会儿,出了城门,向右拐,过了一会儿,果然前方呈现有一片稀疏的枣林。
“小——儿,阿妩。”越十五从一颗枣树的丫叉上跳了下来,见着孟妩便欢喜地叫着冲了过来。
见着故人,那突然间的惊喜让孟妩一直灰暗失意的心情增加了一点亮色。
“越大哥,真的是你。”孟妩竟然哽咽起来了。
到此时,一直故做坚强的她在越十五面前终于流下了憋了许久的眼泪…….
见着小儿打扮的阿妩流泪,越十五手无足措,呜!他最怕妇人哭。
他急地搔了搔头,撒着手,张口结舌地算是安慰:“阿……阿妩,不要哭了,跟着越大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决不会饿着。”
敢情这粗线条的吃货越十五以为孟妩是饿哭了,只要许诺有吃有喝,阿妩就不哭了。
“酒囊饭袋!”碧瞪了越十五一眼,这人真不知所谓。
顿时,越十五的圆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他的环眼立即瞪得老大,如牛眼般,半晌又使劲地搔了搔头,“以前,我哄过还是娃娃的你,也是这番,娃娃一听便不哭了。”
“哧”孟妩竟然破涕而笑,笑着的她拭了一把眼泪,缩了缩通红的鼻头,带着鼻音道:“好!越大哥,阿妩不哭了,此后便跟着你当一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大丈夫。”
“碧,阿妩笑了!”越十五甚为愉悦,指着孟妩乐呵呵地道:“碧,这次你错了,我十五岂会是酒囊饭袋。”
圆月清辉,朦朦胧胧,如霜覆地。映得枣林前的三人如刷了一层薄薄的银漆一般……
片刻后,三人策马扬鞭,马踏荒原,在圆月下扬起一阵尘土,转瞬间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远方的咸阳城只剩下个小点,孟妩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将马定住,扯了扯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四蹄一转,马身一回,随着冰凉的晚风,透过月光,朝着咸阳城的方向久久地凝视着,眼泪不管不顾再次流出……
今生今世恐怕再也见不着他了……
从此他有他的妻,往日一切只有随风逝去,以后既使再见,已然物事人非,昔日萧郎便成路人了……
良久,良久,待风吹干了眼泪,孟妩扭转马头,咬咬唇朝不远处等着她的碧和越十五坚定道:“碧、越大哥,我们走吧!”
然,碧他们却没有应声驱马向前,反而纵马返到她的身边。
碧一脸紧张地指着孟妩的身后,“妩夫人,他们追过来了……乃公子……”
“他们好快的身手啊!”连越十五都紧张地叫嚷。
孟妩一惊,快调转马头,凝目一看……
一片火光在远方移动,映红了半边天,瞬间便是如雷般的马蹄踏地的隆隆声,追兵近在眼前。
甚至可以透过火光,可以看见追兵最前列的那一身大红喜袍,面孔铮狞的公子穿。
顿时,孟妩浑身冒出冷汗,立刻扭转马头,驱马转身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