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对望成长的树》皆无

1、我们是对望成长的树

　　文/皆无
　　第一次相遇小珂，是在露天市场，那天妈妈出差，我首次独自一人去买菜。我沿着摆在地上的菜摊一路走去，确定不了到底要买什么。
　　“要买土鸡蛋吗？”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喧哗中传来。
　　我寻声而去，看到一个同龄女孩的微笑，她站在好位置上，身后是一棵不大的树，为她挡住了阳光。女孩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粉色的鸡蛋，色泽与我平时所见大为不同。
　　“土鸡蛋？”我歪着头问。
　　“是的。每天早上，我都会把母鸡们放到竹林里去，傍晚再去把它们赶回家，绝对土生土养。”女孩热情的介绍。
　　我买下了十只。价格挺贵，8元一斤呢。
　　饭餐上，爸爸和弟弟挟起金灿灿的炒蛋花，瞪大双眼问“这真的是鸡蛋吗？”吃下去后，赞叹不已。我说了价钱，爸爸点点头一个劲地说：这是真正的土鸡蛋啊！值得！值得！
　　再次相遇小珂，是在一个月后的入学仪式上，穿着校服的小珂与城里人没有什么两样，但我一眼把她认出来。我有点惊讶，这是重点高中啊，要么凭优异成绩进来，要么凭金钱关系进来。农村女孩的小珂到底凭什么进来？
　　我与小珂分在同一个班里还成了同桌，开学两天后，小珂的出身背景被传开了，几个骄傲的同学瞧不起她，开始冷言冷语。午休时间，我自动拉上小珂的手，说：“一起吃午餐吧。”我知道自己的行动里有着怜悯。
　　当冷言冷语出现在我们面前，小珂抬起头来，一笑说：“请问，我哪里比不上你们呢？”她的笑非常自信，击碎了藐视与怜悯。
　　接触的日子里，我的惊讶层出不穷，小珂会摸出MP3听歌，会买动漫杂志，会收集SD娃娃相片，还会上校园网混论坛。小珂何等聪明，她的微笑穿越我惊讶的目光，说：“我们，是生存于同一天空下的孩子啊。”
　　小珂家在城市郊区，她在校住宿，星期六到来便花上三小时乘坐公交车回家，星期天下午再次坐公交车回校。她总爱带回一些土产，例如自制蕃薯干红枣干什么的，宿舍里的同学们只说“谢谢”却没有谁人动手取来吃，我勉强吃了一些，感到味道与市面卖的差不多，心里有少许担心它是否卫生。
　　小珂笑笑，转身取出德芙巧克力与我一起吃，把话题转移到最新韩剧上去。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星期，级里进行一次小考。成绩出来后，大家把目光集中到小珂身上，她太出色的。从这天开始，小珂的朋友突然多了起来，她带回的土产总是一扫而空。班主任开班会任命班委，小珂被提名为班长，众人无意见，小珂爽快答应就职。
　　好几次地，我独自走在走廊里的时候，被男生拦着，他们让我帮忙传递暧昧的信封或纸条。我手里拿着它们，感觉怪异，怪异于灰姑娘在自己眼前变为白雪公主的突然。
　　星期天，我与妈妈到市场里买菜，满目是庸俗的讨价还价。众多卖主带着笑脸招呼行人，面对他们，我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来，斤斤计较着的他们，突然转过身去，再次出现在你眼前时，一身西装格履、高不可攀。
　　然而，即使我想像不出来，现实里真的如此上演了。
　　我开始疏远小珂，反正，她的朋友已经非常多，少我一个不少。
　　小珂的生日即将到来，居然引起了一小股购物旋风，女同学在精品店里商量着，男同学也暗中准备着。我考虑后，把最心爱的音乐盒包装起来，它在一般精品店里买不到，它是海外归来的姑姑送我的礼物。我必须让自己的礼物脱颖而出。
　　小珂收到我的礼物后，非常开心，欣赏了很多，对我重复着“谢谢”！我也笑了。小珂知道的，我的生日就在她生日三天以后。我期待她的回礼，我猜她短时间内找不到比这音乐盒更漂亮的精品吧。我绝对会优胜一次。
　　我生日那天是星期天，小珂在星期六对我说：“程程，我们明天早起，一起到我家去。我想为你庆贺生日。”我答应了。
　　三小时车程之后，到达小珂的家。依山而建的村落里，平房与几层高的楼房并存着，村外的池塘与花坛修筑得如同微型公园。小珂家的楼房共三层，她的房间在三楼，是一个非常温馨的房间：床上堆着布偶，衣柜有着全身镜，书架上书本排列整齐，书桌上还有一台液晶电脑。
　　午饭前，小珂带到我晒谷场去帮忙，现在秋收，村民正在用手工劳作收割稻谷和晾晒稻谷。如果没有小珂的邀请，我仍不知道：现在的农村，传统与先进并存着。
　　午饭后，小珂约我到后山去，她手里捧着一棵小树苗。后山平地里，种着众多大小不一的树，小珂指向其中一排从高至低整齐排列的彬树告诉我：“程程，这是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16棵彬树，每年一棵。”最后一棵，是新种的小树苗，与现在小珂手里的一样大小。
　　小珂在她第16份生日礼物不远处挖了一个坑，种下手里的树苗，我也帮忙着浇水。
　　完成以后，小珂指向小树苗，笑着对我说：“生日快乐，程程，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谢谢。”我很是惊喜。
　　“我们相约吧，给予它们同样的照顾，让它们对望成长，如何？”小珂朝我眨眨眼睛。
　　“好的，让我们的树对望成长。”我笑着拥抱了小珂。
　　小珂，谢谢你，你让我真正理解了：我们，是生存于同一天空下的孩子，谁人都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