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今天是商予殊计划好回江边家里的日子，年前年后大约能陪自己父亲六七天，A城有文氏、集宸分羹，商代董事长也就是商予殊的父亲不大满意三国分界的局面，于是正试图在自己下位之前将宏图大业扩张到邻省，都是喝长江水，总要让自己女儿喝个大饱，于是商家父女各自忙得见首不见尾。
年底正是亲朋扎堆的时候，商予殊虽然不爱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话家常但无奈每年都逃不开这叽叽喳喳的几天。正腹诽着收拾就听见门响，随即文煊面色不善地跨了进来，商予殊刚走上前就看见跟着踏进来的还有关烨虞和一个裹得圆圆滚滚的关瀚川。
“我的天，小东西几天不见又变圆了。”
关瀚川人灵嘴甜，哄得商予殊忙不迭地各种掏好东西，等小家伙抱着瓜果零食心满意足地爬上楼玩电脑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个人依旧不尴不尬地静坐着，谁也不愿意开口，商予殊沏好茶在文煊身边坐下，看样子话题只能由她打开了。
“怎么了都？一个一个苦着脸，文氏有什么事吗？”
文煊闻声看着商予殊轻轻摇头，再看关烨虞依旧是那不咸不淡雷打不动的死样子，顿时只觉得心口憋的那口气愈发滚烫。
“她前男友，来找她了，说是要负责要补偿。”
“小翰川的爸爸？”商予殊跟着皱眉，似乎也有些不悦，“他要怎么个负责怎么个补偿？”
“要跟她结婚，说是补偿一个完整的家。”文煊盯着面前热气萦绕的茶杯，抬手朝关烨虞遥遥一指。
商予殊愣了一小会儿，想了想起身挪到关烨虞身边，“烨虞，你是怎么想的？我听文煊说过，那个人是在你怀孕的时候移情别恋的对吗？”
“对。”关烨虞终于抬头，露出一夜未睡又大动干戈的倦容，“我就觉得恶心得要命，但是有些东西他好像又没有说错。”
“什么东西？”
“他说关瀚川太小太需要一个父亲，与其给他找一个未知的继父倒不如给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爸爸一个机会。”
“烨虞，你应该是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感情了吧？”
“别说半点儿感情，只要我现在不这么恶心反胃，我只怕都能当场答应了。”
关烨虞喃喃，目光稀稀散散，商予殊低低地叹了口气，眉目变得怜惜，“烨虞，你情商为什么会这么低？”
“恩？”
“你不知道人是为自己活着的吗？你是未婚有一个孩子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你从此就该为这个孩子面面俱到，你永远都有得到爱的权利，这种权利不该被这个孩子消磨掉。”
“可是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是关瀚川的权利不是吗？”
关烨虞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呆懵，她看着商予殊，看着文煊，最后将目光停在茶桌上，“我爸爸早逝，妈妈再嫁之后就没了音讯，普天之下我甚至找不出关瀚川的半个亲人，可是陆琛那儿有，那儿有他的爸爸，爷爷，奶奶，甚至叔叔姑姑一大堆，你不知道昨天他还在问我为什么不带他去别人家，为什么幼儿园里其他小朋友都可以去爷爷奶奶家，他问我为什么不带他去。”
文煊听得烦躁，心底麻麻痒痒难受到不得不大步离开，“商予殊，你好好跟这个榆木脑袋聊，聊明白了再放人！我不高兴，找黎舜喝两杯去。”
商予殊对文煊关门弄出来的声响不管不顾，她的脸一直是柔和的，温暖清晰的，“我觉得你可能被偷换概念了，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找一个相爱又能共同照顾翰川的良人呢？而且你又怎么确定这个有着混账前科的男人不会给你和你的孩子第二次伤害呢？”
“我怎么样关系不大，我只是希望关瀚川能够幸福一点，当初为了自己将来不要太孤苦执意留下他就已经很自私了，我不想他的以后变得和我一样。”
这个时候的她显得脆弱，一直以来，关烨虞就似一朵独活在这世上的花，她在风雨中摇曳，在荆棘中绽放，她自私自负，她一意孤行，于是当脆弱出现在她的眼里是多么的让人不可思议，这不该是关烨虞，独活的关烨虞不该出现这样致命的东西。
“可是，如果你的结合不完整甚至是建立在痛苦上的，那么对于关瀚川来说，这个家也是岌岌可危甚至让他害怕的。烨虞，你有想过这个吗？”
“或许......我可以试试呢？”
“说实话，这种事我们大家都不该阻拦你，你可以去试，但你要记住，你带着你才四岁半的儿子，成功了是皆大欢喜，若是失败了，你自己怎样我们暂且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关瀚川将要失去他新认识的爸爸、爷爷、奶奶等等，或者......你想让他失去你？”
文煊拽着没睡醒的黎舜回来时，关烨虞依旧怔怔地看着商予殊，她的脸，困惑而又迷茫。
“别急，你不赶时间，可以慢慢想。”
商予殊说完起身去开酒，黎舜左腿绊右腿，扑通一声栽进沙发里，声音夹着晨起的细小沙哑。
“关烨虞你是脑残吗？”
“......”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是因为太缺爱吗？”黎舜的脸埋在沙发里，从关烨虞的角度只看得到她莹润的耳廓和后脑勺上乱糟糟的头发。
“难道我们不可以当你的亲人吗？非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彼时，只见一直在楼上玩的关瀚川听见声响后如同一头胖胖敦敦的小肥羊，刷的一下就冲了过来，“黎黎黎黎黎黎，我找到一个好好玩的游戏！我们一起玩啊......”
于是，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扯来的酒友被关瀚川霸着不肯放，商予殊始终有一搭没一搭跟关烨虞说着话，文煊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自个儿和自个儿对饮的命运。
那天，关烨虞特别喜欢那句，“难道我们不可以当你的亲人吗？”
终于，所有的困惑与迷茫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彼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些话换到不同的人嘴里，会有不可思议的魔力迸发。
当晚黎舜得意洋洋地在文煊与商予殊的热烈欢送下回到家，沙发上坐着的宋潮汐笑着询问，“有什么好事儿让你这么高兴？”
来人挑着眉咧着嘴，满脸朝气蓬勃的痞气。
“我觉着吧，老子也许是个哲学家。”
那个时候的黎舜并没有办法回忆起在前一天酒醉迷糊的夜晚，关烨虞阴错阳差偷了她一个吻。抑或是说，黎舜曾在梦里撩拨过一潭清水，而她自己却忘记那潭水是如何的摇曳生姿。
但关烨虞忘不了，忘不了停电后的夜空，忘不了鼻端浅浅带着迷人酒醉的香气。
黎舜嗜酒是在宋潮汐不告而别之后染上的恶习，无论是文煊千里迢迢从法国淘回来的珍稀红酒还是超市里随意兜售的劣质酒精，她不分好坏，一一都爱得要命，然而遗憾的是，她的酒量在这么多年的好坏熏陶下依旧差得惊人。
那晚黎舜不知道与谁喝白酒喝了个烂醉，关烨虞眼睁睁看着她用了个最远距离从花园那边走到自己面前，刚好一个方方正正的轨迹。
“我家灯不亮了，暖气打不开了是什么鬼？”黎舜半眯着眼，眉梢微微吊着。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现象叫做停电？”
“......”
微醺的夜色下关烨虞不太确定她眼里的迷离，但扑鼻而来的酒气却是铁证如山，“拜托了黎舜，就你这半杯酒量，别老三天两头给自己丢脸了成不？”
“不成。”
半杯酒量的主抬手搭上关烨虞的肩，转眼就将大半的重量托付给了她，“三天两头不勤快丢点儿，攒那么厚脸皮干嘛呢？”
“......”
关烨虞撇了撇嘴不想再与她对话，半拖半拉地架着黎舜往她自己家里走，不长不短的路途上洒落一地念念叨叨的碎语。
关烨虞不关心黎舜嘴里的合作伙伴是头猪，不关心黎舜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联系，更不关心黎舜回到没暖气的大房子会不会冻成狗，她只想走快些，再走快些，她突然发现，沾了旁人的光住进这个高档小区与开发商做邻居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是，大错特错。因为这位开发商实在是太烦人了。
黎舜似乎是说累了，吧唧吧唧两下嘴后终于收了声，关烨虞也累，架着个老是迈着两条长腿往石头上撞的高个子走完半个大花园，换谁都要喘不过气儿。可是，突然安静下来的世界总让人心生疑惑。
黎舜的脑袋歪在自己肩头，关烨虞努力地转动脖子，她看到她闭着的眼，翘起的睫毛和端丽的鼻头......以及檀色微张的唇。
没有光，没有风，没有声音。
关烨虞缓慢地靠近她，在愈盛的酒气中喃喃道，“黎舜，能吸引人的一般都是坏东西。”
那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很快就消失在无声的风里，可关烨虞却在那一瞬间品尝到了别具一格的滋味。
香烟，白酒，如夜般微凉又似火星般炙热。
她在足以焚毁自己的快乐和不安中微微发抖，身旁潮湿而凉腻的空气变得烫人，只觉得天地都混沌，在恍惚的那一刻，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黎舜的脑袋。
“瞧，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