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回 南下 ...
-
次日清晨。
小镇的街上此时人还很少,中年男子来到昨天那家皮绒店,轻轻扣了几下店门,不多时,小虎子便从里面把门打开,将中年男子让了进去。
原来掌柜受到中年男子的嘱托,猜测其次日清晨便会回来,于是早早地就起床在店中等候。中年男子接过襁褓,向掌柜道了声谢,又将一锭银元宝交到掌柜手上,然后由小虎子送出镇去。
由于要远涉千里,男子索性将襁褓牢牢绑在背上,然后同小虎子抱拳道别,向着东方打马绝尘而去。
且说中年男子打马向东,一路经过西凉,天水,然后向东入函谷关,之后调转马头一路南下,穿过秦岭走水路经过丰都前往渝州,由于马不停蹄,三日后便到达渝州。
这一日中午,中年男子牵着疲惫的马匹走进渝州城,渝州城不愧为西南地区最大的城池,渝州城东靠秦岭余脉巴山,西邻长江,南衔嘉陵江,整个巴山山脉在此处如聚峰岚,合十抱水,沿渝州城东侧向东延绵数百里。而长江江水自西向东盘桓数十里,且在城中心与嘉陵江交汇而流,将整个渝州城分为南北两大部分。
中年男子随着许多牵着马匹的商旅自北门而入,一进北门,整个周围登时热闹起来。但凡关内的大城镇中,几乎每天都是集市,也就是说不论何时,只要你身处大城镇街上,便会感觉到身边有非常多的人,所以非常的热闹。
街边店铺比起昆仑山下的小镇不知多上多少,卖的东西除了茶米粮油,绫罗绸缎等日常用品外,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南北小货,许多卖包子糕点、糖葫芦还有纸糊灯笼的小贩,索性将挂满商品的小车推到主道边上,对着来往的人群吆喝叫卖。一眼望去,主街之上真是热闹之极。。
中年男子马不停蹄,接连赶路千里,马疲人困,今日赶到渝州,一方面可以好好休整一番,另一方面,他也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于是他牵着马匹,沿着主道缓缓向城中心走去,说来也甚是奇怪,襁褓中的婴儿一路上并没有因为肚饿而啼哭,有一次中年男子停下休息之时,将随身携带的烈酒蘸在指尖递给婴儿,没想到婴儿竟然欣然吮吸,十分开心。自此以后,中年男子每次都只是以少量烈酒喂食婴儿,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男子走了百步,看见城中心两江交汇之处有一座气势极为宏伟的瓦瓴建筑,这座建筑依江而建,横跨两岸,中间用悬空长廊相连。因每年夏秋都会有或长或短的汛期,所以整个建筑修建在一个高达三丈的石基之上,这样一来加上建筑自身的五丈高度,整个建筑高出渝州城平面达到八丈有余,看上去十分突出,由于往来客商极多,所以这所建筑在南北各开一门迎送来客,但饶是如此,客流量仍是极大,所以整个建筑在渝州城中显得极为显眼。
男子来到北楼前,将马匹系在楼下牲畜桩前,沿阶而上,待到来得门前,只见门轩极大,八扇门一字横开,两边各贴一幅红色对联,左边书:楼临两江看人来船往东风西风相伴而生;右边书:阁连双岸品古往今来南水北水寻势而起;中间门楹上则书横批:风生水起.此外临江一侧距江面十丈楼耳之处,连挂五个八面灯笼,每个灯笼都有二人合抱大小,外皮上分别书写一字,连起来唤作:风生水起楼。
中年男子从中门进入厅内,只见大厅进深十丈有余,左右也是相距十丈上下,宽敞之极,大厅中百十来张桌子皆坐满了宾客,几十名店小二在席间来回穿行,忙得不可开交。“有客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厅中传来,一名店小二便过来笑脸迎到:“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给我一间上房,再把这封信交给你们掌柜的,他自会明白。”中年男子道。
“好嘞!客官楼上请!”说着中年男子在小二的引导下上得二楼,不想这楼上的宾客亦是甚多,桌席皆被坐满,店小二挠头笑道:“怠慢客官了,平日里都不会有如此多的客人,今日不知是贵人驾到,宾客甚多起来。”说话间小二再将中年男子引到三楼,此楼因为不设客席,所以清净许多,只有临江的窗前有几个人凭栏站着,好像是在远眺江中美景。
店小二带着中年男子来到距离北面窗口不远的一间客房外,回头道:“客官!这是为您精心挑选的客房,饭菜马上就为您送来!”说完便笑吟吟地退了下去。
中年男子推开门来,只见房间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放置一张八角檀木桌,桌上摆着一个茶盘,茶盘内倒扣着几只极为精致的紫砂小杯和一个紫砂壶,旁边放着一支果盘,果盘内乘着几个当地果品,红绿相间,甚是好看。外墙上挂着一幅山水图和一幅字画,靠墙还放置了几盆兰草,使得整个房间总有一股淡淡幽香。内屋摆设倒是极为简洁,正对着檀木桌摆放着一张紫木床,床边放置了一个和床几乎一色的木柜,内外两屋间挂着一面紫色珠帘,房中窗户微开,江风不时吹来,屋中珠帘随风而动,一片雅致。
且所中年男子刚将襁褓放在床上,打点了一下行装,门外就有人声道:“客官,您的饭菜已好,是否现在给您送进来?”中年男子叫进小二,吃得饭菜,不在话下。
待到夜晚,中年男子正在房中休息,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道:“客官,掌柜有请!”中年男子立即翻身起床,锁好门窗,将婴儿安置好,打开房门随着店小二沿着走廊往南边走去。
小二领着中年男子左拐右转,然后走上南北楼间的连廊,从开着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江面上倒映着不少灯火,犹如繁星点点一般,而数十艘小船,则在江中缓慢游过,船上的嬉笑声,即使隔得很远也能依稀听见。小二回头笑道:“客官若是在夏日前来,夜景更是比今日美丽万分。”
穿过连廊,在小二的引领下再走了不到十步便到得一房门前,小二拱手道:“客官里面请!”说着打开房门将中年男子让了进去,自己则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梁谷贤弟!你果真来了。”一个戴着嵌有明珠的高冠,身穿华服,圆头圆脑,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急忙迎到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握道。
“马兄,没想到才几月不见,你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大了。”梁谷道,“是啊!你我一别就是几月,今日见面真是觉得分外亲切啊!来来来,你且与我谈来,这几月的经历遭遇。”说着,便牵着梁谷促膝坐下,“马兄,这几月我去了一趟关外。”梁谷道。
“关外?可是去寻找你的故友夏兄?”马姓男子虽然不曾与夏守纯谋面,但自己和梁谷称兄道弟,故而也称其故友为兄弟。
“不错,可是当中遭遇了一些情况,使得我并没有寻得故人,却带回了故人的孩子。”梁爽叹气道。
“这件事我也有所听闻,夏兄夫妇真是天妒英才啊!他们的孩子更是可怜至极,那梁兄现在有何打算?”马姓男子关切地问道。
“我打算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等到他成年之时,便将他的身世告诉他,让他自己去决定该怎么做。”梁谷无奈道。
“也只能如此了,不如贤弟就留在渝州,我给贤弟置办一处宅第,再请上几名家仆将孩子抚养长大,也算是为夏兄尽一份自己的心力。”马姓男子徐徐道。
“马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有其他的打算了。”说着便站起来对着马姓男子抱拳道,“马兄,今日来此一是为了看望马兄,二是来感谢马兄当日的救命之恩,三来也是来给马兄道别的!”
马姓男子听了此话,无奈道:“也罢,青鸟终会上青天,我也不拦你,不过你一定要记住还有我这么一位兄长,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兄长大恩,来日必报!”梁谷说着便双拳一抱,深深地给马姓男子鞠了个躬。
次日,梁谷一人闲闷无聊,便坐在江边窗口独斟独饮,不一会儿便喝去五壶,忽然听得楼下有人大声叫好,然后便是众人嬉笑,梁谷提着酒壶走到三楼井前,看见下面一大群人围着张桌子在大声拍手叫好,桌子上有一只金毛猴子在翻跟头,打猴拳,桌上碗碟摔得一地,众人一看便大声叫好,拍手称快。也有一些客人,将果品中的香蕉扔到桌前,猴子便捡起香蕉,熟稔地剥了皮,将香蕉一口吞下。
其中叫得最凶的人当中有一个是坐在最靠前的公子哥儿,头戴瓜帽,生得是圆头圆脑,油光满面.只见他翘着二郎腿,一边大声叫好,一边将吃剩的瓜子壳儿吐得满地都是,身后两边各站着两个家丁,个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
梁谷觉得这只猴子非常有趣,便提着酒壶在井边靠着栏杆,一边喝酒一边观玩起来。
却说这猴子一连表演了好一阵子,众人也都乐翻了天,不想一个身穿苗服,头戴银饰,耳穿银环的年轻女子走到桌前,指着猴子叽里咕噜说了一番,猴子便嗖地一下跳进少女背篓里不再出来。
众人看了不觉有些扫兴,但又无可奈何地四散开去,正待苗族女子刚走出几步,带着瓜帽的公子哥儿突然冲着苗族女子大嚷道:“把猴儿拿出来,爷还没看够呢!”苗族女子并不理会,径直向门外走去,公子哥儿一看对方要走,便对自己家丁使了个眼色,几个家丁便冲到苗族女子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公子哥儿慢慢地走到苗族女子面前,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道:“把猴儿拿出来,爷给你买了!”苗族女子露出厌恶之色,对着公子哥儿道:“这是我家的猴儿,不卖!”“哟!你个小蹄子还有些脾气嘛!小的们!”几个家丁听到公子哥儿的招呼,便向前一步将苗族女子架住,这一来苗族女子便动弹不得,公子哥儿则绕到背后,强行去摸背篓中的金毛猴儿。
“你们干什么!不要抢我的猴儿!”苗族女子看着几个人强抢自己的猴子却毫无办法,不由大声喊叫,几欲哭出泪来,周围围观的人们却一言不发,因为大家平日里都非常忌惮公子哥儿的那几个家丁,所以此时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却说这时,几个家丁忽然“哎呀”一声便将手放开,紧接着四个人登时在地上打起滚儿来,一时围观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而苗族女子则借机打了一声口哨,只见刚才还一直不肯出来的金毛猴儿噌地一下窜出来,逮着公子哥儿的手腕便是一咬,只听公子哥儿惨叫一声,手腕顿时流出血来。金毛猴儿一击得手,迅速地又窜回苗族女子背篓之中。
苗族女子蹲到地上,捡起一个已经碎成几块的紫砂茶壶盖儿,往楼上梁谷这里看了几眼,便走出楼去。公子哥儿及其四个家丁此时正疼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苗族女子背着背篓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