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惹桃花》沙水蛤蜊

44、第三十九回 熟人见面

　　熟悉的声音传了上来，烟儿微蹙了一下眉头，还真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适才说话的人应该是无影楼的凤栖凤公子，一年未见，不成想在这儿碰上了。这内功精进的副作用就是耳聪目明，想装个糊涂耍个懒都不成。

　　烟儿很不着调的，用一根手指头儿，捅了捅旁边的傲雪，朝楼下努了努嘴儿。碰不到，我自然不会去你家找你们的麻烦，这都送到嘴边儿来了，如果不戳上一下，会对不起这“猿粪”吧。
　　“店家，给我们来五间上房。”

　　“好……”小二哥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就被眼前金光闪闪的元宝惊住了，小心翼翼拿起来，放嘴里狠狠的咬了一下，确定是真货，小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嘴都扯到了耳朵根儿。

　　“店家，这里所有的上房我家公子全包了。”

　　“这个，好、好、好！”小二见钱眼开本就无可非议，又见扔元宝的是位水灵灵的大姑娘，忙不迭的点头。

　　“凭什么，她有银子，我们也有银子，再说了，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就这儿冲脾气，必然是凌凝霜无疑。

　　店小二微微一迟疑，这做服务业的都是些场面儿人，脑子活，嘴巴儿甜，见这场景，忙满脸带笑，殷勤的左右说儿和。

　　“这位姑娘，您一共有几位贵客啊？本店有上房40间，除去已经入住的还余18间，要不然，您就匀几间给这几位客官，出门在外，大家都图个……”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声音慵懒，略带些沙哑。“我说店家，你这开门做生意，赚的就是四方财，房钱儿我一个子儿都不少你的，本公子喜欢几个人住就几个人住！”烟儿边说边摇着折扇缓缓走下楼来，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果不其然，楼下这几位都是老熟人，凌铭风、慕容尘、凤栖、蓝若雪、凌凝霜，人还是以前的人，如今却已形同陌路。

　　烟儿可以容忍蓝若雪设计冤枉自己，甚至不计较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本加厉，却无法容忍她为了害自己，累死了衡王寒水珞。她撺掇凤栖替她出头，不过掩耳盗铃而已，不是想不到，只是有些人不愿意去相信罢了。烟儿从一知道是凤栖放径兰到自己房里的，就猜到那背后的黑手，一准儿是蓝若雪无疑！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凌凝霜正要说什么，被凌铭风制止了。

　　“好了，霜儿，我们再另投别家吧！”说着率先转身出了店门。

　　“傲雪，我们也换个地方。”

　　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傲雪也易了容，虽然同样是女子，却和以前的面目判若两人。许是听见傲雪这两个字，凌铭风和慕容尘停住脚儿，上下打量了一阵二人，没瞧出什么倪端，便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就这样凌铭风等人走到哪，烟儿二人就跟到哪，总是抢先包下所有的上房，转眼间已经接近了正午，足迹踏遍了大半个城，就是傻瓜也看出来，这是来故意找岔的。

　　“这位兄台，凌某与阁下素昧平生，阁下焉何与我等过去不？”凌铭风朝烟儿二人拱了拱手，言语甚是客气。发生了这许多事，凌少庄主颇有些心灰意懒，尤其不愿与人起争端，遇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阳关大道，各走一旁，恕在下愚钝，尊下的话，我听不大明白？”

　　烟儿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副无赖相，凌铭风啊，凌铭风，这蓝若雪几次三番的陷害于我，甚至因此连累了衡王丧命，我至今都无法真正释怀，你却依然拿她如珠如宝，还有什么立场做我的大哥，烟儿恨不得立马跳上去给他两拳，以消心头之怒。

　　“明人面前不讲暗话，阁下意欲何为，请明言吧？他们几时堕落的如此不值钱，胡乱跑出来一个小子，也敢如此跟他们说话，慕容尘也忍不住插言道。

　　“傲雪，我累了，看来看去，还是第一家好，我们回去休息吧！”烟儿像是没听见慕容尘的话，自顾自的和傲雪絮叨，边说着，一转身就往回走。

　　“你、欺人太甚！”凌凝霜举鞭拦住二人去路。

　　“就凭你，还不配站在这儿指手画脚！”说是迟那是快，说话间，左手折扇掷出，直击凌凝霜手腕，“噗”的一声，盘龙鞭被甩出去老远。凌凝霜蹬、蹬、蹬，倒退了数步，被凌铭风闪身扶住，白皙的手腕顿时肿的像个馒头似的。

　　凌铭风与慕容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霜儿虽说武功不济，却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人打飞了兵器。轻飘飘的一扇子，竟像承载了千金之力，这人年纪轻轻，内力就如此深不可测，定不是简单角色。

　　烟儿嘿嘿一笑，藐视天下的感觉果然很好，以前她和凌凝霜也就是半斤八两，现如今估计这臭丫头在她手底下都走不过十招，颇为鄙夷的朝众人摇了摇手指，转身大摇大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凌铭风等人也没有追上来，任由二人离去，一夜无话，第二天，日上三竿，烟儿才带着傲雪，来到太湖边儿。

　　好一座水上楼台，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左金龙，右彩凤，庄重中带着几分俏皮，奢华中透着质朴，原本截然相反的两种表现手法，在这里却可以融汇贯通，让人不禁拍案叫绝。

　　“还真是看人下菜碟！”烟儿轻呸一声。

　　太湖两岸人山人海，名门世家子弟递了名帖自有人带着由浮桥迎进去，寻常人要想进入水中楼阁，就必须施展自家功夫越上去。楼台距离岸边不远却也不近，足足一里开外，不可撑船，除非身负绝顶轻功的人才可踏水而过，如若不然只有洑水一法。

　　“公子，我们也递名帖吗？”

　　烟儿摇了摇头，凑到在傲雪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耳语了一阵儿。傲雪扑哧一笑，应了下去，不消一刻功夫，又折了回来，手中拿着根长竹竿，也不知从哪里弄了块儿木板来，掷于水上，随着水波漂浮不定，烟儿飞身越至木板之上，用力一撑手中的竹竿，木板似一叶轻舟，向楼台漂荡而去。

　　“这位公子，太湖封禅的规矩不可乘舟。”几艘小船迅速跟上，船上一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朗声道。

　　“尊下看我脚下是什么？”

　　“一块儿木板？”

　　“招啊，您也说这是木板了，何来乘舟一说。”

　　“这个！”中年人一时语塞，这个娃娃明明是犯规，却玩起文字游戏，自己又偏偏奈何不得他。路途本就不算远，正在中年人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烟儿已弃板登上楼台。

　　论轻功，普天之下能称为一绝的，只有凌烟山庄的独门绝学凌烟，烟儿深谙此道，江湖群雄也都识得，今儿若是她施展凌烟越上楼台，必定引人猜测。其实烟儿也是孩子心性，想逗逗这些个人，才故意钻这个文字空子。

　　此时也有好多好事者下水游将过去，傲雪施展纵云越，三晃两晃也上了台子。好大的一座水中楼台，竟然可以在一夜之间完成，如此巧夺天工，令人啧啧称奇。

　　这时已经接近午时，楼台之上早已坐满了人，烟儿二人寻了个僻静桌子坐了下来。楼台正中间是一座两尺多高的平台，平台左侧的桌子较平常的桌子大些，似乎是主人家的位置。烟儿二人离的远，只是影影绰绰看见六、七个人围坐在桌边，具体容貌看不真切。整个平台之上，粗略估计不下百余张桌子，各桌或是四个、或是六个满满登登的坐着人，看装扮多半是些练家子。

　　正午时分，封禅仪式正式开始，舞狮、戏龙、戏曲、鼓乐闹腾的一阵儿，这次盛会的举办者，太湖水陆大当家翻江龙李俊再次登台，宣布论道开始。

　　所谓论道就是登台打一套拳，练一阵儿剑什么的，展示一下自家功夫，当然也可以相互比试，质在切磋，点到为止，相互观摩学习。初时上台的都是些小字辈儿，武功稀松平常，逐渐的各派的年轻侠士有按耐不住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傲雪，你觉得怎么样？”烟儿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和剑梅闲聊。

　　“才刚刚有点样子，前面那些哗众取宠罢了！”

　　傲雪虽说年纪不大，却是温筠的贴身侍女，在别有洞天地位尊崇，位列护法之一，功夫自然了得，眼光更是刁钻的狠，别说是一般人的三角猫儿功夫，就是凤栖这等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青年剑侠也不一定入得了她的眼。

　　“公子、公子！”

　　顺着烟儿的目光，就见高台之上有一绝色女子，手中的两把弯刀舞的煞是好看。

　　“傲雪，你坐在这儿别动，我去会会她。”话音未落，人已经上了平台，这厢可吓坏了傲雪，开什么玩笑，保护宫主是她的使命，若烟儿有半点闪失，那还得了，顾不得许多，紧跟着纵身越到高台之下……

　　傲雪如何焦急咱们姑且不提，但见台上的烟儿，轻摇折扇，步履轻浮，满脸的坏笑。

　　烟儿完全一副登徒子模样，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色迷迷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的垂涎。

　　“嘿嘿，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一睹蓝大美人舞刀，真乃一大幸事！”能招烟儿如此待见的不是旁人，这台上的女子正是无忧门主蓝沁羽的独生女儿蓝若雪。昨天见到她，烟儿就恨的牙根痒痒，若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她是烂命一条，烟儿却犯不着为了她手染鲜血，今天就是想戏耍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