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惹桃花》沙水蛤蜊

16、第十三回 我真的是来求人办事儿的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现如今的武林，大小派别多如牛毛。有百年根基仍威震一方的，除了华山、峨眉，一道一尼，也就只有一城、一庄，一寺、一世家了。城，指的便是魔教逍遥城；庄，自然就是凌烟山庄；寺，京城的宝相国寺；世家，便是雄踞江南的慕容世家。

　　这红尘俗事儿，真的没什么可眷恋的，你看看那些武林大家们，有多少是没有头发的僧尼，铰了头发的道长。要想成名成家，先把头发打理好！

　　这一日，烟儿二人来到了兴化府，总算是进了凌烟山庄的地界，原本四、五日的路程，硬生生走出了半个月。病汉没有名字，只指了指夕阳给烟儿看，烟儿便叫他小夕哥，虽然只有十几日，二人却相处的极好。一路上烟儿啰里吧嗦，刮噪不停，小夕哥憨厚的呵呵笑，满脸的刀疤狰狞，却给烟儿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进了城没走几步，烟儿便赖着不肯走了，二人就在街市口随便找了家客栈落脚。小夕哥虽然是个哑巴，却是难得的妥帖、谨慎，住店、吃饭、赶路，一应事件儿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烟儿乐颠颠儿的享受着甩手掌柜的待遇。

　　用过晚饭，烟儿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小夕哥坐在桌前给她剥石榴。一粒一粒，饱满剔透，煞是好看，若是青葱玉指捻一颗，半点红唇细细品来……那带着美感的场景肯定不会出现，烟儿吃石榴从来都是一抓一大把，直接抛到嘴里的。

　　“小夕哥，这就到地方了，你说我可怎么办好啊？”明知道听不到回答，烟儿还是喜欢跟小夕哥唠叨个没完。“同样是人，咋就差别那么大腻，那个夜隐有千般不好，可就一点儿，人家的脑袋够用啊！” 烟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嘟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桌边的人，仔细擦净手上的汁液，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把烟儿耷拉到床下的腿，轻轻放回床上，帮她除去鞋袜，扯过被子给她盖好，又守了一阵儿，见烟儿睡熟，才悄悄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烟儿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进来，知道是小夕哥过来送洗脸水的，嘟囔着打了个招呼，又睡了过去。日上三竿，才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可以睡到自然醒，还有现成的早餐可以吃，烟儿心满意足的呵呵笑了几声，伸了个懒腰，蹦到桌边，讨好的叫了声小夕哥。

　　事情总要解决，逃避也不是办法，烟儿决定了今儿个就去会会凌烟山庄。她本想让小夕哥留在客栈候着她的，毕竟不是什么回娘家的好事儿，可任她好话说尽，磨破了嘴皮子，小夕哥就是不肯让她独自去。

　　烟儿特意跑了趟布庄，扯了三尺白布，把娘亲的骨灰坛子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自己也置办上行头，从头到脚一身白，对着镜子披麻戴孝装扮停当，这才拉上目瞪口呆的小夕哥上路。

　　烟儿决定不打也不闹，专程去求凌家家主，让他们允许她把娘亲和爹爹葬到一处。往事已矣，不管孰对孰错，爹娘永远也不会活过来，这是娘唯一的心愿，无论如何她也要做到。即便是再恨，她的血管里依然流着凌家的血，她依然是凌家的子孙。

　　烟儿那身打扮儿，再骑上个秃尾巴毛驴，带一刀疤恶男开路，这乐子大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人们一溜齐儿的贴着墙跟儿走，远远的就把路给让开。烟儿寻思着拾掇个低调的可怜样儿，倒弄出个高调寻仇主儿的架势。

　　凌凝霜在家中呆的气闷，大哥回来二十多天了，整天往大伯屋里钻，几乎就没和她说什么话。满庄子都是人，也不知道都在商量些什么，想见的还没来，不想见的专往身边蹭，没意思透了。估摸着他也该快到了，正想着到街上去遛遛，兴许就能碰到。刚出了庄门，迎面就看见了片腿儿想从毛驴身上往下蹦的烟儿，俩人正好来了个面对面。

　　凌凝霜手中马鞭一甩，紧走了两步，指着烟儿的鼻子尖，你了半天，才道出：“你是那个臭叫花子！”

　　眼光够敏锐的吧，就见过那么一次面，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她乔装改扮的水平还真不怎么样。烟儿把背后的包袱解下来交给小夕哥，让他远远的站着，这可是只母老虎，说话儿的爱动手，得离她远着点儿。

　　“凌大小姐好记性！”这个凌凝霜是凌铭风的妹子，弄个不好还真得叫她一声姐姐。

　　凌凝霜厌恶的皱了皱鼻子，向旁边的庄丁使了一个眼色，庄丁赶紧过来，往烟儿手中塞了一块银子。

　　凌凝霜俏眼一瞪，很是不耐的道：“拿了银子，有多远走远，这庄子里正忙着呢，真是讨厌！”

　　烟儿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好大一个儿，足足有十两，果然是大家小姐，够慷慨的。正当烟儿不知说什么好的当口儿，一玉面短须的中年男子自庄中走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寻得凌铭风的管家。

　　凌九给凌凝霜见了礼，冲烟儿一抱拳，“果然是凌姑娘大驾光临，庄主正在宴客，请容我进去禀告一声。”

　　凌烟山庄是什么地方，烟儿二人这样拉风的组合，用不着到庄门，就早早的有人去通禀了管家凌九爷，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碰到凌凝霜那实属是巧合。

　　“凌管家怎么认识你的，你莫不是又想来骗我大哥的吧！”

　　你一姑娘家家的，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眼睛都长头顶上去了。

　　“本小姐问你话呢？”凌凝霜说着，手中的马鞭就用了力道，向烟儿的小腿扫去。

　　和凌凝霜说话，烟儿是加着小心的，吃过一次亏了，难不成还能被同一块儿石头绊倒两次，就是漂亮的雨花石也不行啊。

　　烟儿一个转身躲开马鞭，抬手扯住鞭稍，往怀里用力一带。凌凝霜没想到烟儿会还手，马鞭险些就脱了手，也紧跟着卯足了劲儿的往回拽。

　　论起力道，二人是半斤八两，一时之间，谁也没扯过谁，就僵持在那里。

　　片刻功夫，自庄内走出一大帮子人，人群中窜出一个紫衣青年，抓住鞭身往凌凝霜怀里一送，烟儿知道力道不敌，也随着撒了手，退后两步站定。

　　凌凝霜儿自小性子娇纵，说一不二，江湖上的人看在凌烟山庄的面子也处处迁就她，使她更加持宠而骄。烟儿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小叫花子，却摆了她一道，又让这许多人瞧见，当下脸面就挂不住了。

　　甩手扔了马鞭，从腰里抽出盘龙鞭，啪、啪、啪……窜上去就开打，专捡要害下手，鞭鞭都是狠招。烟儿只是一味的躲闪，盘龙鞭虽猛，却也未伤她分毫。

　　烟儿的轻功虽是她娘教的，却是实实实在在的凌烟，原本是出来凑热闹的一干人等，都是久经江湖的剑侠，哪有不识得凌烟的，此刻看凌家的正牌大小姐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用凌烟耍的团团转，都惊得哑口无言。

　　“霜儿，住手！”闻言，凌凝霜气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了鞭子。

　　人群中闪出一中年男子，身材倾长，眉浓而不乱、目善且厉、鼻挺而直、嘴唇微薄，面上带着儒雅的笑容，样貌上与凌铭风有着七八分像，说是大侠更像是一位夫子，想必就是主人家凌天明凌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