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南宫夜番外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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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就是你想不想要，能不能要而已。”
说着这种话的颜如瑾眼中没有任何突兀的神色，就好像这种想法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你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说法，一瞬间有一个一直埋在心里的小小的种子像是突然破土而出，在你的胸膛里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痕迹。
——你想要，你能要。
那么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这次从京城回青州就是想要考虑这个想法，最近在京城那些一向附庸于你的大臣们慢慢地开始活动开来，不停地在你耳边或委婉或直接的劝说着。
你知道那是因为南宫昕登基后进行的一些政策上的改革侵犯了这些旧贵族的利益，尤其是最近开始把一些好几代都靠祖荫庇护没有功劳的贵族废黜，这一下更是让这些人不满。
你确实是对那个位置执念多于欲望的，尽管这些年你平心而论南宫昕做的也是很好，但是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小声的，不平的说着。
——如果是你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话，会比他做得更好。
如果是你的话。
颜如瑾的话好像一个火苗，一下子让你的野心在心里膨胀到了最高点。
你看着颜如瑾在屋顶上和那两个女子谈笑风生，你觉得有一种嫉妒的情绪在喉咙上梗着，不上不下。
后来等那两个女子走了之后，你本不想去管颜如瑾，但是看着她从屋顶上颤颤巍巍的下来，有些喝醉了的样子，你又没有忍住，走上去扶住了她，然后又陪着她去后山祭奠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呵…苏阳还是准备的这么周到，”颜如瑾小心的点起香，蹲在地上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对你说，“王爷不嫌弃的话也来上一炷香吧。”
你虽然不知道这祭奠的是谁，却也上前上了一炷香。
颜如瑾喝醉了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你看着静静地烧着纸钱的她的侧脸想。
微微的火光映着颜如瑾往常亮晶晶的眼睛，竟显出了一种醉人的神采。
“唔……”
你摸了摸鼻子，不能再想了。
“…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你的不知道还有谁了……”颜如瑾突然开口道。你知道这话肯定不是对你说的，便只是低头听着。
“南宫…这个啊…是我的一个朋友…曾经的。”
“我这么久了一直都是…不知道她葬在哪里…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我把她告诉给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记住她…我怕有一天我也把她忘了……”
说起这个人，颜如瑾似乎很是激动地样子，你心里又有些嫉妒，但想着此时不是嫉妒的时候，就只静静地听着。
颜如瑾似乎是蹲累了，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是我师姐…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看着颜如瑾的视线越过了你落在了你身后的什么地方。
“不过其实也只是名义上的师姐而已，师傅一共有三个徒弟，师兄没几年就离开了师门不在混元派中，师姐身子不是习武的料，所以师傅更多的也只是在把她当做女儿照顾。她不爱说话，却总是想着要报恩，因为只有我能继承混元派了，所以师傅不在的时候她便一直在照顾我…从我睁开眼睛，来到这里的那一瞬间就是这样……”颜如瑾揉了揉眼睛接着说，“派里的人却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师傅的徒弟来看，他们看不起她，明里暗里的贬低她，这些我都知道，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像一个救世主一样的去拯救她…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可以…谁又用得着别人拯救呢……”
你看着颜如瑾的身子微晃，便扶着到一边的树下坐下。
颜如瑾却好像没有察觉一样继续的说着：“那个时候的我一定是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吧…我开始和她接近，去哪里都带着她，说是怕她被欺负，其实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点虚荣心罢了……师姐其实懂得很多，她可能猜了出来我的心理，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记得和她坐在树下聊天…她总是说些笑话来逗我笑，从来不反驳我的话，我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就坐在一边听我讲…人总是喜欢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可她却很少提及自己……我生病了照顾我，我饿了帮我做饭，我累了背我回房…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我是把她当做一个用人来看的吧……”
“那个时候我刚来这个世界不久，我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我觉得我能够像那些小说一样无所不能……”颜如瑾的身体开始颤抖，“可是这里是真实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空有幻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虽然有很多不懂的，却识相的没有出口打断颜如瑾，你有种预感，如果这个时候不让颜如瑾说出来的话，那么可能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开口了。
“我学武并不认真，一是那个时候武术造诣高的师兄已经走了，我没有可对比的人。二是我认为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老天爷一定不会让我为了练武这种事情而辛苦多少的…那个时候的我还做着被上天眷顾的美梦…师傅看出来了不对，他找我谈了几次没有成效，就用了另一种最决绝的方式让我从梦里一下子醒了过来……”
颜如瑾半仰着头看着夜空，声音反而慢慢平静下来：“那个时候江湖很乱，各个派系之间混战，有一段时间师傅让我负责派系事务，在对方挑衅了几次之后我选择了迎战却一下中了圈套…我带去的一百人最后活着的只有不到十人，还都是被抬回来的…一直跟着我的师姐也为了保护我…在我眼前被活生生腰斩了…我从没见过真正的杀人的场面，吓得在原地动弹不得…为了让我受到刺激清醒过来，师傅直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带人来救我，却没来得及带走师姐的尸体……后来师傅一直不让我回到那个地方…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师姐的尸体到底怎么了…是被烧了…还是……”
你看着颜如瑾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然后就开始放声大哭。
你见过很多女人在你面前哭，淑妃抱着你的心灰意冷，皇后在父皇灵前的伤心欲绝，还有许许多多女人因为种种原因在你面前的梨花带雨，从没有哪个女人像颜如瑾这样不顾形象，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心都哭出来了似的——
——当然，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颜如瑾是个女人。
你听着颜如瑾在你肩上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找边际的话，很容易能够看出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最后在你也昏昏沉沉要睡着的时候，你听见颜如瑾低喃般的声音。
“果然…是个现实的世界啊……”
再后来的酒后乱性事件，颜如瑾在身份曝光之后瞬间打晕你落跑的行为让你多了很多的哭笑不得，但是打听到颜如瑾似乎跑到了京城的消息，在下山之前，又一次接到京城里那些锦王党的来信劝说的时候，你瞬间制定成了一个计划。
向皇上请旨的话，以南宫昕的心理是一定会同意他留在京城成亲的，而且要娶一个江湖人士做王妃证明他已经放弃了妻族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支持势力，朝上的那些保皇党肯定会更加的放心。到时候再想办法从外面，最好是南方调人进来，借口很好找，“大婚”……
想到这里，你的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颜如瑾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的话……
——不会的，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自己是想要把这天下间最好的东西拿来给她，她一定会理解的……
你只能这么不停地告诉自己，话说得多了，也就觉得是真的了。
你看到了颜如瑾眼中的不安和惶恐，你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来，只是每当颜如瑾用这种目光看着你的时候，你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一去不复回了似的。
所以你必须要抓紧颜如瑾，听到她去了江南的消息，你立刻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
在大庭广众之下向颜如瑾再次求婚是你情急之下做出的决定，在这种很多人围观的环境下就算颜如瑾不同意也不会直接拒绝你，你抱着颜如瑾在怀里，感觉到她微微的点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苦涩多过了欣喜。
南宫夜，你看你看，你现在就连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已经是满心算计了。
你带兵围了皇宫，周围的人纷纷劝你赶快下手以免后患无穷，但是你硬生生的把这些压了下来，你看着愤怒的南宫昕在你面前不肯低头，你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你不觉得开心，也不觉得焦急，这一出京城兵变竟然好像是在你眼前发生的别人的故事一样，只是看着身边幕僚焦急劝说的面孔，你却觉得自己是在等着什么。
至于到底在等着什么，你也是不知道的。
是做错了么？你也会这么想。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你静静地想着小时候的事情，父皇的事情母妃的事情，南宫昕的事情皇后的事情。这么多张面孔在你面前转来转去，却依旧没有一个答案。
直到那一天，你登上京城的城墙，看着那个一身红衣却难掩憔悴的少女率众在城下与你兵戎相见手的时候，你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
在淑妃死之前，你一直是被宠爱着的，没有人忤逆你的意思。在淑妃死之后，你便搬出了宫前往封地，身边净是些属下官僚。
你在等着的，也就是有一个人能来告诉你说，你是错的。
而今等到了，是不是太晚？
你看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慢慢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南宫夜番外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