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流锦清水

35、第 35 章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走了。

　　土方岁三才迈了几步，后面的孩子终于出声叫住了他。

　　慢慢转过身子，眼前的孩子朝自己缓缓扯出一个微笑，仿佛是朵在漆黑的夜晚恬静绽放的白莲。

　　他深深地朝自己鞠了一躬：

　　“一直以来受到先生照顾了，宗次郎，祝土方先生一路平安。”

　　——感觉就想温婉的妻子对着即将出远门的丈夫说的话。

　　土方岁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转身他潇洒地朝孩子挥了挥手，然后快步离开。

　　走了一段时间，回头，已经是看不到那个雪白的身影了。笑容迅速从脸上消失，土方岁三抬头看天——那是浓得快要滴出水的深紫色。

　　忽然又想起那个疑问：傍晚的天空，为什么是红色而不是蓝紫色呢？

　　是被染红的吧。

　　而将那纯净的蓝紫色染上血一般猩红的人，不正是自己么？

　　从怀里掏出另外半个紫薯馒头，和给宗次的那半个刚好组成完整的一块，只是这一半边的馒头紫色面皮上溅有点点的红。

　　土方岁三冷冷地看着热度尽失的精致茶点，然后把它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似乎能尝到血令人作呕的味道。

　　以手扶额，土方岁三痛苦地闭上眼——

　　是他将那纯净的蓝紫色染上血一般的红。

　　是他硬生生折断天使洁白的羽翼，让他沾上尘世深重的血腥与罪恶。

　　蹲在河边，土方岁三发疯一般清洗着脸上身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红晕染开来，看在眼里，好像刺在心里。

　　——那个蓝紫色的孩子为了自己拿起了刀。

　　——他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居然要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了保护他而拿起了刀。

　　用力攥紧河岸边的沙砾，让那些尖利的棱角深深扎进自己手心，好像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抗衡内心所有的懊悔自责带给自己的绝望感。

　　像是在发着毒誓一般，土方岁三一遍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着——

　　〔我要变强，变强，再变强。〕

　　〔强大到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强大到再也不会让重要的人为自己受伤害。〕

　　此次修行，土方岁三一走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