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GL）》顾左右

25、过年

　　“乖，就回去呆两天。好吗？”
　　付梦琳用手轻轻缕着梁肖已经有点长的头发好言相劝，真像又多了个女儿。
　　“不要。你不想让我陪你们过年吗？阿姨做的红烧狮子头那么好吃，我不要回家。”梁肖窝在她怀里闷闷地说。
　　“想啊！可是，过年就应该和家人团聚，就算他们不对也是你的家人。你要是故意不回去就是你不对了。就回去呆两天你再回来，好吃的都给你留着。”付梦琳知道上次她回家受了委屈，但是过年都不回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我怕。”
　　“他们不是别人，是家人，怕也要面对。也许过年回去你们的误会就消解了。你是大人了，在家人面前也要会保护自己才行。”
　　“……我再想想。”反正离过年没几天了，梁肖打算磨蹭到过年那天赖着不走就是了。现在困了，只想抱着付姐姐睡觉。
　　付梦琳无奈，轻叹一声。

　　没想到年三十那天梁肖一直没有过来，付梦琳在爸妈家里等到太阳落山也没有她的音信。
　　“梦琳，你不是说梁肖会过来一起过年吗？什么时候来？”付爸爸一边摆放水果瓜子一边问。
　　“不知道，我问问她吧！”
　　打了小孩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只好发信息。好久也没有回复。付梦琳有点担心，想去找她，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出去。只能隔一会儿就打一次电话。一直等到快要吃饭了，终于收到回复：
　　“我回家了。”
　　气结。回家了也不早说！但是她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收到信息了？”付爸爸看她一直打电话也没打通，现在好像是终于有信了。
　　“哦，她回家了，不用等她了。”
　　“哈哈，每逢佳节倍思亲嘛！能回去就尽量回去。来，咱们也赶紧开饭吧！”付爸爸倒是很理解的样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始年夜大餐。

　　而与此同时，梁家的大年夜就要显得沉闷许多。家里的保姆除了一个家里已经没什么人的刘妈还在，其他人都已经回老家去了。所以，一家四口去酒店吃年夜饭。饭桌上，除了各自说了些例行的祝酒词，再无多的言语。回到家，梁肖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蒙头大睡。
　　大年初一早饭毕，按照梁家的传统，梁肖和梁诺给爸妈敬茶拜年。一切繁俗过后，梁肖穿了一身运动服打算出去跑步。
　　“梁肖，到我书房来。”妈妈叫住了正在门口换鞋的她。
　　没有说什么，跟着妈妈进了书房。
　　“你就要毕业了。下学期不要回去了，过完年就直接来公司。”完全命令的语气，但还算平和。
　　“我没打算进公司。”梁肖也语调平平。
　　“过完年，我打算把和万象的合同签了，由你来负责，我会派个有经验的人跟着。”完全不理会梁肖的话。
　　“我已经和瑞信签约了。”其实还没签，但是也差不多。
　　“违约金我会付的。”梁妈妈有点不太高兴，但是面上没表现出来。
　　“我不想进公司。”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家？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意思？梁氏的业务逐步扩展，你不来公司帮忙，还要给外人打工！”带了点火气，质问的意味很浓。
　　“梁诺今年大学也要毕业了，你们可以让她来负责这个项目。我早就表示过，我没打算继承你们的家业。”梁肖的态度始终四平八稳，不退让，也无意挑起争执。
　　“她当然要进公司，但是和你进不进公司没有关系。”
　　“呵，怎么会没有关系？”梁肖竟然笑了，一字一顿地说：“妈妈，你们应该想过你们这么大的家业将来要交给谁来继承吧！您觉得，如果我进了公司，将来，还有梁诺的份儿吗？”
　　空气好像因为她的这句话一下被冻住了。梁妈妈半晌没有反应。她和女儿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也算是了解女儿。平时看起来傻傻的没头脑的梁肖，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学业没有让人操过心，人缘很好，也懂得笼络人心利用关系，看问题很有自己独到的眼光。自己和梁邵波早就有意让她进公司来帮忙，可惜她一直不愿意。她这一句话的确提醒了自己，以她的本事将来在公司站稳了脚跟，等自己和邵波老了以后，天知道她会掀起什么滔天巨浪。而性格绵软没什么主见的小女儿梁诺怕是很难牵制她。
　　梁肖笑笑地看了一会儿妈妈脸上复杂的表情，既然一时没有答案，那也就不必耗着了：
　　“妈，我出去跑步了。您慢慢想。”

　　梁肖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寒假在新年假期告罄后结束了，没日没夜地扎进浩淼论文的海洋里。梁肖选择的毕业论文课题是要建模的，有多费劲可想而知，加之导师又是学术界的大牛，自然对得意门生要求很高。光是一篇英文简介就打回去修改了七次。梁肖真的快疯了，每天晚上对着电脑挠头恨不得把头皮都抓下来，白天有时候要去外面找数据，有时候要去学校找导师，去图书馆查资料。没有时间去付梦琳家也就算了，连打电话的时间也是少得可怜。接了电话也是神神叨叨的，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句话“我想你”、“我好困”、“抱抱”。
　　有一回半夜四点多把电话打到付梦琳的家里，御姐大人在睡梦中被铃声惊醒，一颗心脏狂跳不止接起电话又听到梁肖气若游丝的声音，吓得以为她除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小孩在电话那头磕磕巴巴、絮絮叨叨半天才说明白是血崩了肚子疼，课题思路又突然断了，身心双重折磨之下委屈到不行，控制不住才给亲爱的御姐大人打电话寻求安慰。付御姐立刻说要过去看她，但小孩又担心半夜三更路上不安全，死活也不许她出门。天可怜见的两个人就抱着电话一直在半梦半醒间说着些体己的话，直到早上闹钟敬业地响起。
　　这次是付梦琳下午刚上班就接到了梁肖的电话，电话才刚接通就听到里面传来梁肖凄厉的哭声，整颗心一下子跟着就提起来了。用了几秒钟镇定下来，料想小孩大概又是因为论文的事情抓狂了。柔声细语地劝慰半天，梁肖才止住嚎啕，抽抽嗒嗒地说导师看完了她改的论文，又把她狠批了一顿。被这个暴躁严格的老头子训对她来说也并不稀奇了，但让她绝望的是被训了还不明白他具体是不满意什么地方，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改才是符合他要求的。付梦琳理解小孩的委屈，虽然自己帮不了她，但是多少比她多些在别人手下办事的经验。想了一下，给小孩支招。
　　“乖，他训你也不是有意和你为难，今天只是在气头上。”
　　“嗯，我明白。”
　　“你再整理一下思路，等他气消了，去找他好好沟通一下，问问他到底希望你怎么改。如果他说的你不明白，可以问他要个范本或是你多列举一些自己的设想，看看哪一个更贴近他的要求。”这么几年的人力资源主管不是白当的，沟通有多重要她很清楚。
　　“……可是我怕，我现在看见他都想躲着走……”梁肖看来是被骂怕了。
　　“你要是不去，再改出来的东西还是会不和他的要求，你还会被训的。”小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胆子特小。
　　“……嗯，那我再好好想想，整理清思路了再去找他。”梁肖是个能听得进人劝的孩子，虽然还是想再拖两天，但心里已经接受了御姐大人对自己的建议。
　　“中午吃饭了吗？”听她已经松了口，付梦琳也就不再啰嗦，她更关心的是小孩的身体。她最近吃饭很不规律，一准又瘦了。
　　“还没……这就去吃。”
　　心虚的语气，让付梦琳都不忍心再责怪她。没再多说，催她快挂了电话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