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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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二十三年九月末，当朝圣上崩于成德殿。遗诏才立一月的太子离渊继位。十月，太子离渊继帝位，时年二十一岁。是年，改元正和，谥先帝为武烈帝，葬于昭陵。
十月初冬，三个月未曾落雨的玉门关外忽降一场大雪。这一场雪下足了三日，第四日雪霁时，关外早是一片苍茫，站在城上望去，视线所及尽是玉般的白，无一丝杂色。湛蓝的天空下，雪光亮得刺眼。
天地间，是死寂般的静。间或有那三日不见踪迹的寒鸦飞过，一声啼叫，回荡在小丘般连绵百里的营帐间，分外的响亮。
帐外，几个负责巡视的士兵此刻正寻了避风处，铲出一片空地，挤作一团闲聊。有那身量最小的一个抱着枪，一边跺着脚一边抱怨：“这关外的天怎地恁般的冷，这才十月的天儿，要搁俺们家俺还在下河里捞鱼呢！”嘴里哈出的团团白雾萦绕在那张还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的脸。
“就这还叫冷？！”边上一个年岁略大些的老兵把枪夹在怀中袖着手揶揄，“小六子你们中原人哪里见过真冷，这麽点寒气就受不住了。我可跟你说罢，这冷天儿呐还在后头呢。不是兄弟要吓唬你，那冷的时候呀手往这枪上一摸就得黏在上面，不扯下一层皮可别想拉下来！”
几句话听得抱着枪的人一张脸煞白，松手就要把枪往地上扔。惹得其余几人都笑骂：“赵二，他一个新兵又是个娃娃，你吓他作甚么！”
“嘿，你们还都不信！”被众人嘲弄的赵二把怀里的枪抱紧些，跺跺脚，拉开一副说戏的模样，“远的不说，就说去年罢，去年咱跟着云将军打沙国蛮子那夜你们还记得麽，那真叫做一个冷啊……”
升平二十二年，冬。玉门关外探报，不时有外邦士兵骚扰边境百姓。初时，守关将士皆以为不过是哪支脱了邦国的小部落虏些过冬的粮草，便只往各村落增加了巡逻士兵，并未放在心上。
孰料，增派的士兵三日后便都没了音讯，此时众人才觉出端倪，忙派人察看，到边关数十个村落去，看到的却皆是一片废墟。便在这时沙国一封战书送到了大将军的案前，其军队亦已驻扎于关外，距玉门关不过三十里。
彼时，因北疆战事又起，大军已调往北疆，玉门关外所留兵士不足八千，沙国却是倾全国之兵力，更有几处大邦，如乌邦夜郎等皆是一派观火之状，这一战，若败，平静近二十年的边关必定干戈又起。
那时，云漓还只是副将。营帐中，众将有主张拼死一战的，有主张舍兵粮求和的，亦有说闭关等朝廷援军的，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吵吵嚷嚷。他便坐在一边静静听着，始终未发一言。
一时决定不下，不知是谁忽看到垂眉坐在案后人，猛然开口：“云副将是将门之后，必定有什麽主张的罢！？”
守将中多是身历百战的老将，自恃功高，见他年岁不及弱冠又生得单弱，本是不放在眼中，却又因他年少显赫，云府所受恩宠也都是有目共睹，轻视中又多了三分不满，平日虽不说什麽，背地却多有口舌。此刻忽听有人指向他，自然都想看他究竟有何能耐，所有的视线便都移到了他身上。
被众人灼灼视线盯着的人缓缓起身，淡笑一声：“破敌只须一千兵士便足够了。”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似是同人说着天气如何。
一言出，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将惊异中却也有些幸灾乐祸：“那，不如就将此战交与云将军了，此一来，胜败可全在将军一人身上了，将军可同意？”
“好。”点头时想起，多年前也曾这般认真地承诺过。
当夜，镇西军副将云漓率一千士兵出玉门关，夜袭沙国军营，一把火败数万敌军。
那一夜，天寒风大，干冷的北风裹着熊熊的火似是要摧毁一切，所过之处皆成废墟。
烈烈火光落在一片狼藉中勒马徐行的那人身上，映得银甲如血。满耳的厮杀声中，没有人看到马上的人唇边一抹安心的笑。
这一战后，云漓被诏回朝中，升为征西大将军。三个月后，重归玉门关。
几个士兵还在角落中闲侃，忽一阵马嘶，忙迎出去看，乱琼碎玉中一人一骑疾驰而来，遥遥一声响彻云霄：“快报将军，朝中八百里加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