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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宋辽(上) ...

  •   苏州城,秀丽雅致的江南水乡,细腻温婉的风韵,犹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的山水画卷,不知让多少文人雅士流连忘返、沉醉其间。和琼州那种未经人工雕琢、唯有海风荡涤过的空远辽阔之美不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是风景,却需要人去耐心品评,犹如一道上品清茶,若有似无的浅浅香气只有有心人才能领略其中的妙处。

      流云悠闲自在的乘鹤越过苏州城的主路,一边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一边百无聊赖的偶而翻看着地摊——因为朝廷前段时间刚刚对三大主城进行过整修,征调了大批工匠进城,大到官署衙门、小到酒肆茶坊,久历风雨的苏州城也得以和其他两城一样,旧貌换新颜。只是流云觉得,这规模变大了固然是好事,街道么……也的确比从前也敞亮了许多,但代价却是交通变的有些凌乱,以前许多只需要跑几步就可以轻松到达的地方,如今就要多花不少时间。比如流云平时经常和贺兰青书、湮灭千城他们喝酒聚会的陶然居,不只店址搬到了外环,由于外面招牌被重新装过,他险些认不出来错了过去。这还是骑着坐骑的,若是那些光脚跑路的商人,怕不知有多少要私下因为变远的路程问候那张姓皇帝的亲朋好友了。

      因为路上多花了一点时间,赶到陶然居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过半。流云从金翼鹤上一跃而下,老远的就看到贺兰青书被四、五个穿着各色服装的女子半包围在酒肆内临窗的一张桌子旁,怡然自得的提笔正在手中的宫扇上画着什么。看到流云走进店中,他微笑着招招手,顺便吩咐旁边的小二添壶新茶上来。

      流云慢悠悠的在桌边空出来的地方就坐,贺兰青书放下手中的扇子,含笑亲自为他沏上一杯新茶,顺便推了盘桌上没动过的点心到他面前,周围的几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的发出一阵像是雀鸟般清脆灵动的笑声。

      流云也不觉有什么尴尬,扫视了一圈在场诸人,然后老神在在的单手抓起那茶杯喝了一口:

      “我说,贺兰大人,帮里那么多事你不去处理,却有闲心跑来这里喝茶?”

      贺兰青书笑笑,接过旁边一个含羞带怯的峨嵋姑娘递过来的宫扇,泰然自若的回道:“公事繁忙才要出来散散心,休息一下,帮主难道不知这美景、美酒、和美人,都是能让在下恢复活力的秘药?”

      说这话的时候,贺兰青书微笑的脸虽然是面向身侧那个小峨嵋,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扫向流云这边。流云咳嗽了一声,放下茶杯,随手抓过桌上一把正在风干的扇子:

      “这画的什么?”

      “是仕女图~”

      最靠近流云的那个天龙姑娘仿佛怕流云粗鲁弄坏了似地,急忙伸手小心的抢了扇子过来,然后红着脸看向那边专注于手中扇面的贺兰青书儒雅的侧脸:“贺兰大哥是照着我们的样子画的呢~~

      流云呆了下,又拿了一把,这回展开扇面仔细对照着在场诸女看了一圈,视线末了在一名女少林的面前停了下来:“……这画的……是你?”

      那女少林丝毫没有其他女子的羞涩,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是啊~帅哥~不像么?”

      “这个……脸的话……是挺像……”

      流云放下扇子暗自抹了把冷汗,心说:这得多大勇气才能把人画这么离谱?

      不是说这女少林容貌难看,只是,作为修炼门派武功的代价,这女子一来身材健硕(粗看上去竟然比寻常男子还但要威猛些);二来,她谈吐爽利,并无半点江南水乡女子那种温婉秀丽的典雅气质,到更像是驰骋于草原之上英姿飒爽的异族女子。无论怎么看,都和贺兰青书笔下这个风姿绰约、慵懒雅致的独立于桃花树下的扇面美人无半点相似之处。虽然如此,偏偏那脸却是本人的,而且惟妙惟肖,眉梢眼角的神韵勾勒的令人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谁。流云也不得不佩服起贺兰青书的画功来——你都难怪他这般讨女子喜欢!

      趁着流云走神儿的工夫,贺兰青书已经完成了手中的画作,身侧的峨嵋姑娘欢天喜地的接过来,爱不释手的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摊开置于桌面晾干,贺兰青书看了流云一眼,随手拿起一把无主的清心扇,再度提笔。他面带微笑的问道:

      “帮主,可是有事找在下?”

      流云摆了摆手,抓了块点心囫囵吞下:“没事没事~我嘛……就是答应了千城那流……咳……答应了千城去宋辽玩玩罢了。你继续,不用理我~”

      “宋辽?”贺兰青书停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好奇的看向流云:“那无言呢?”

      “他……有事,对,有事~出去了,我就没喊他。”流云有些心虚的支吾着,顺手又抓了块点心转移话题:“唔……这玩意儿还真好吃~小二,再来一盘。”

      贺兰青书不着痕迹的笑了下,转身点头示意,身边的伙计立刻心领神会的朝厨房跑去。流云因为吃的太大口的关系一时之间竟被噎住咳嗽起来,贺兰青书微笑着重为他续上一杯:

      “慢点,你还怕点心跑了不成?”

      女孩子们立刻发出一阵笑声。

      流云抓过那茶牛饮了半盏下去,跟着抬头递了个眼色,贺兰青书便含笑对身边的女子们说道:“这里虽然有风,到底凉了些,美女们,你们不妨把扇子拿出去晒上片刻,颜色定的还快些。如何?”

      像是有魔咒般,桌边的女子皆点头应下,一个个小心的捧起自己的扇子轻移莲步走出雅间。阳光下,她们一边互相欣赏着彼此的扇面,一边莺声燕语的讨论着,彩裙轻扬,笑颜如花,看的店内的其他客人和路过的男子皆是魂荡神驰。流云叼着点心嘿嘿嘿的也不知笑些什么,贺兰青书趁他傻笑的时候起身在他身边坐下,又为他倒了杯茶。

      “鹤,别这么笑,我怕一会有人会劫色。”

      “滚蛋!要劫也先劫你!说吧,情圣大人,打听出什么来了?”

      贺兰青书笑道:“在下不过是和几个红颜知己忙里偷闲、聊天而已,帮主你何出此言啊?”

      流云微微眯起双眼,颇为认真看了他一会,忽的凑近,随手抓了把扇子遮住彼此的脸:

      “少废话,赶紧给老子说!要什么,老规矩,记账!”

      “记账?我怎么记得我那账本快一尺厚了,帮主你何时给我兑现?”

      “这次就兑行了吧!赶紧的!老子那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也不差你这一回了!”

      “唉~好吧~我这人就是太好说话了~~”贺兰青书那副“我是天下第一大好人”的无耻模样让流云忍不住在心里猛踩了他几脚。

      贺兰青书说道:“我听说,六道帮主霸者天下回门派名人堂闭关修炼的这段时间里,副帮主江南幻夜和一个新帮派‘暗影风痕’结了盟。”

      “暗影风痕?什么帮派?没听说过。”

      “新帮派么,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清楚,我会再问。不过那边粉衣服的美女说跑商到六道的时候,偶然见到过那帮的人,也不知道是要开会还是什么,为首的是个宝石全五的天山。”

      “……还有什么?”

      “另外,最近六道的帮派任务也开始大规模的开启,那位江南帮主甚至悬赏帮众去做,每环任务的赏金都价值不菲~”

      “悬赏?!他们哪来那么多钱?!五级帮城每天的维护费用都不得了吧!”

      “我怀疑跟最近的劫商有关。而且你不觉得最近所有有价值的藏宝地附近经常都会被六道的人霸占么?圣兽山也好、镜湖也好,秦皇地宫、甚至各地的马贼,也许那都是他们资金的来源。”

      流云皱眉:最近帮里的确经常有人被劫商,这也是为什么冷无言和贺兰青书会如此繁忙的关系。天宫地处偏远,沿途怪物的等级又高,低级别的商人本来就不太愿意选择这里,现在又动不动有被劫的风险,所以跑商的事情一度陷入僵局。短时期内虽然勉强可以靠着“炼金任务”来维持,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一个帮派的生命力并非是来自于整日里打打杀杀的所谓高手,而是平凡朴实、愿意为帮派存续辛苦做帮派任务的普通帮众。而跑商们就像一扇门,不只会带来金钱,商人更会将自己跑商过程中的所见所闻在周围的人、甚至江湖上传播开来。一个帮派的软环境好,自然就有机会选择更优质的商线,吸引更多商人、进而吸引更多的新鲜血液源源不断注入本帮;反之,帮派就会失去口碑,丧失活力,这就是为什么所有帮派都会如此重视跑商安全的原因。一般来说,没有深仇大恨是不会有人去劫商的,所以撇开私人恩怨不谈,太过频繁的劫商只能被认为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共同犯罪。

      贺兰青书见他不说话,又续道:“而且我听说,龙御那边也出了问题,当时明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叛帮,龙腾四海已然下了“逆鳞”追杀令,说是见到此人,格杀勿论。”

      “当时明月……”

      流云回想起不久前在苗疆的惊鸿一瞥,却没想到这个昔日的龙御第一悍将如今已是全帮上下不择手段也要追杀的头号叛徒,世事无常,果然难以捉摸。只是……这种事说来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贺兰青书为何单要提起这人来?

      见流云心有疑虑,贺兰青书接着道:“还有,紫修罗似乎和六道也有瓜葛。虽然修罗殿并没有加入巅峰王朝,但有传闻说他和江南幻夜接触过。”

      “……这江南幻夜到底要搞什么名堂?老大不在,要造反不成?”

      贺兰青书淡淡的道:“那也说不定啊,咱们这江湖,改朝换代,也不过就是朝夕之间,有谁能永远屹立不倒呢?”

      “哎呦~~你们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的,说什么悄悄话呢?还用扇子挡着~美人儿帮主~你让我们几个情何以堪呀?”

      流云闻言急忙撤了扇子,回身坐好,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原来是那女少林引着众女返回雅间,没成想一进屋就撞见两人在扇面后面窃窃私语。那女少林原本就生性豪放,说话直来直去,这会儿又觉得流云神仙似的、俊秀非常,免不了出言调侃几句。流云稍有些尴尬,贺兰青书到是若无其事,悠然自得的轻摇手中的雷鸣离火扇,朝她眨眼道:

      “说的自然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少华你可要听听?”

      被叫做少华的女少林笑着扬手:“免了免了~我可还没找婆家呢,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留待回房里去说吧~”众女又是一阵笑声。

      “回房?”流云转头看了眼贺兰青书,对方饮茶的间隙还不忘故意暧昧的也朝他眨眨眼,流云顿时一阵恶寒——你妹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又聊了片刻,流云随手抓了几块点心用油纸包了起身告辞,贺兰青书没拦他,流云离开前问他什么时候回帮,贺兰青书回答说:“我还差一半棋子,一会也去宋辽逛逛,凑上一副,然后咱们一起回去。”流云点头,一边往出走、一边颇为无耻的暗自下了决心:等会不管这小子爆出什么六搏装备,自己都要骗过来‘充公’!再加上千城的,哈哈!那就是一次三件~爽哉~!!

      也许是在之前的闲聊里这个外表和言谈举止刚好相反的武当勾起了在场诸女的兴趣,直到那个美滋滋的沉浸在自己妄想中的身影消失在店铺鳞次栉比的苏州大街上,她们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送走了流云,贺兰青书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手中那把未完成的扇面,似是在考虑如何处理,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搁下。有好奇的人拿过来查看,却发现那把无主的清心扇上画的竟是个醉卧于一池碧水寒潭中的男子,映着天边一轮皎洁的满月,那人栖身碧波中一展荷叶之上,枕着手臂,似是半醉半醒。着墨不多,但已将此人勾勒的飘逸若仙,格外好看。看的出来必是用了心思方能画出如此神韵。只是,这画中人竟是无脸的,那名峨嵋姑娘忍不住叹道:“真好看,贺兰大哥,你这画的是谁啊?怎么没画完呢?”

      贺兰青书轻摇手中的雷鸣离火扇,笑道:“乐儿觉得像谁呢?”

      乐儿姑娘颇为可爱的歪着头又仔细端详了半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兰大哥真是的……虽然我看着是有些眼熟,但你又没画五官啊,我哪敢乱猜呀~”

      “呵呵,怕什么,说说无妨。”

      “不要,说错了,你会笑人家的”

      “怎么会呢?我保证不笑就是了。”

      “真的呀?”

      “真的。”

      “恩……那我看看呀……恩……难道是……”

      “嘘~”

      贺兰青书但笑不语,温柔的用手指抵住乐儿姑娘的红唇,然后从俏脸飞红的她手中接过扇子,看了看,忽然催动内力,掌心毫无预兆的腾起一把烈火,顿时把那扇子烧个干净:

      “呵呵~乐儿猜谁,就是谁喽~”

      …………………………………………………………………………………………………………

      因为还没到时间,流云别了贺兰青书就在苏州大街上转悠。偶然间想起自己还有几个愿灵泉尚未用掉,就骑上金翼鹤掉头朝太湖方向飞去。却不料在苏州郊外靠近传送点的“丝竹悦耳”亭里瞧见一个人,让流云不得不停了下来。

      “当时明月?”

      流云有些惊讶,原以为这个被江湖三大帮派之一的龙御全帮追杀的人应该会避开人多眼杂、容易泄露行踪的闹市,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大胆到敢在此时现身主城。流云跳下金翼鹤,打量着凉亭里的男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一身月白色仙侣情缘的当时明月斜卧在凉亭内的长椅上,手中吊着个酒瓶,醉眼惺忪的扫视着周围的风景,时不时的垂下手来饮上几口,见到流云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嘴角略过一丝邪气的笑容。就见他偏过头,枕上手臂,对流云扬了扬手中的酒瓶:

      “喂,过来。”

      流云愣了下:“你……叫我?”

      当时明月脸上浮出魅惑的笑容:“你说呢?呆鸟,过来。”

      “……”

      流云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当时明月又喝了一口,随后捡起身边另一个酒瓶径直扔了过来,说了一个字:

      “喝。”

      流云哭笑不得,这人好奇怪,自己跟他又不熟,而且还是敌人,没道理无缘无故的请自己喝酒吧?不过……这会儿对方到也没表现出什么明确的敌意,若是拒绝……未免也有些小气,只好随意喝了一口。谁知这不喝不要紧,一喝下去竟然被瓶中的烈酒呛的俊脸通红,好一顿咳嗽——也不知道那酒是什么做的,初入口时还不觉有异,一入咽喉竟像是在体内点着了一把烈火,沿着食道一路向下,纵然是流云这种身经百战的酒场老手也抵受不住,眉头大皱的一边咳嗽一边打量起手里的酒来:

      “这什么鬼东西?!炸药做的么?!!”

      “哈哈~”

      似乎是觉得流云那幅恼怒的模样非常有趣,当时明月大笑起来,引的流云把目光重新转回他身上——这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为何笑的如此夸张?而且喝着这种烈酒居然脸都不红半分,究竟是什么恐怖的酒量?

      当时明月笑了一会,又去喝手里的酒,倒了两下,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他皱了皱眉,转头朝流云伸手道:

      “拿来。”

      流云愣住:“什么?”

      “酒啊。”

      “……我喝过了。”

      “……”

      方才还在凉亭内的白衣逍遥人影一晃,已经凌波微步瞬移至流云面前。他颇为粗暴的夺过流云手中的酒瓶,轻身一纵又飞回亭内。

      “叫你拿来就拿来!废话那么多!”

      流云爆出一堆青筋:老子我可是嘴对嘴喝过的!你到不嫌脏!

      当时明月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那烈酒,气氛顿时变的有些尴尬。流云勉强压下怒气,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转身离开的工夫,当时明月忽然开口道:

      “你那包上脏的要死,沾的什么?”

      流云一愣,低头看下去,就见腰间的包裹外皮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颜色,油乎乎的湿了一大片,这才想起之前嘴馋用油纸打包了点心,估计是在坐骑上颠簸的里面的油渍渗了出来。虽然如此,流云到也不怎么在乎,他伸手掏出那纸包对当时明月晃了晃:

      “是吃的,要么?”

      当时明月斜眼打量了他半天,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了句“拿来我尝尝”。流云心说这人多半是喝了太多烈酒,这会儿饿了,就颇大方的走过去,展开油纸将点心递了过去。对方有些挑剔的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捡了块还算顺眼的放进嘴里,嚼了嚼,似乎对那味道还算满意,索性一把抢了,全部拿下。流云顿时僵在原地。

      你大爷的!好歹给老子留两块啊!

      流云这边为牺牲的点心愤愤不平,当时明月可没那个觉悟,若无其事的吃完才抬头对那边又好气又好笑的流云说道:

      “那个逍遥,是你的内务使?”
      。
      “谁?哪个逍遥?”没头没脑的,流云也不知他说的是谁。

      当时明月略有些嫌恶的皱起眉:“就那个……叫什么青书的。”

      “贺兰青书?”

      “恩。”

      “是,怎么了?”

      得到确认,方才还醉意朦胧的白衣逍遥顿时杀气腾腾,目光凶狠的答道:“回去告诉他,以后再敢跟着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哈??”

      流云懵了——青书?他跟着当时明月?这哪儿跟哪儿啊?

      白衣逍遥也不答话,只冷冷的哼了一声。待到喝干了瓶中最后一滴酒,他干脆利落的扬手将那空瓶丢了出去,摔个粉碎。

      “该说的都说了,你原话告诉他就是。记着!再跟着我,我会让他后悔生出来!”言罢一个凌波微步没了踪影,徒留一缕清风、一道残影,就如同上次一般。

      流云望着空荡荡的凉亭和地上酒瓶的残骸,沉默了许久。很难得的,他这次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琢磨:上次他在苗疆半昏迷的时候,的确听到贺兰青书提过脱队的事,他没和大家一同回城,莫非……就是去跟踪当时明月了?不过流云想不明白:这人和青书也没什么交集,为何他谁都不跟,唯独对这人如此感兴趣?更何况看当时明月刚才的样子,一定是被追的紧了,才会出言警告。青书这小子,到底搞什么明堂?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暗自决定,等回了帮碰到青书再问个清楚。如此决定后,流云上了金翼鹤再度奔向太湖。许过愿,他又在苏州转了几圈,采买了些做装备用的高级布片和十级炼玉之类的琐碎物品,又专程去挑了不少碧玺。不为别的,紫修罗的毒攻他和冷无言都领教过了。流云知道如果单论实力,如今的他就算打满毒抗也未必是紫修罗的对手,但是冷无言不一样,只要他调整好毒抗,流云相信他还是有机会取胜的。现在的问题,一是要为冷无言搜罗好毒抗装备,至少在硬件方面不能输;二是要弄清楚紫修罗脖子上那个龙形配饰究竟是什么东西?流云在修罗殿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深棕色的东西似乎并非单纯的装饰物。至少,在大漠他暂时还没有见过什么人戴。他当初在苗疆之所以要脱了装备故意挑衅紫修罗,就是不想冷无言吃这个闷亏。流云总觉得,那龙纹饰品一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功能,至少在属性方面应该是对佩戴者有一定加成的;除此之外,流云还注意到,那次冷无言的障眼法打在紫修罗身上,失明的效果居然瞬间就消失了,这实在有些奇怪!毕竟紫修罗不是少林也不是天山,也没见他吃什么药物,他应该不可能免疫或是自动解除障眼法的控制效果。而且流云在事后也问过冷无言当天的情况,按照他的说法,西子捧心和九阴神爪两招打在那人身上,似乎伤害方面都意外的偏低;相对的,紫修罗的星宿招数对冷无言的伤害和控制时间明显比从前要多出不少。而这一系列情况都是建立在紫修罗去了天荒古境之后又重返大漠这个前提之上。

      流云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天荒古境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他真是因为去了那里碰见了什么、又或者发生了什么才有如此的进境和提升,流云觉得,就算是亲身犯险,他也有必要为冷无言弄个明白。

      ……………………………………

      时光飞逝,流云在苏州城内游荡了一个下午,很快就等到了宋辽大战的报名时间。去仓库整理好沉甸甸的包裹,他才转头去了广场。谁料想,大老远的就瞧见入口那里早已经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身处后排的他几乎看不到大门的所在。好不容易挤到到前面,在接待人员那里领了牌子随着拥挤的人群进了宋辽候场区,这才发现原来里面也一样水泄不通——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传送点的附近不肯动弹,密密麻麻的,分不出个数来。流云不敢下坐骑,好不容易飞离了人群在里面兜了几圈,果然,湮灭千城、红颜无双、贺兰青书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候场区,正在场内无人的一角聊天。老远的瞧见他,千城已经笑着朝他招手了。

      “上哪儿闲逛去了?这么晚才来。”

      待他下了坐骑,千城笑着一把揽过他的肩膀问道,流云有些疲惫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别提了,碰到不得了的家伙了。”

      “谁啊?看你这德行,怎么着,对你用强了不成?哥去摆平他!”

      “你TM给老子闭了!”

      千城坏笑,却被流云一记肘击打的差点咬到舌头,他立刻揉着胸口龇牙咧嘴的大叫“你小子也太狠了吧!”红颜无双被千城那副惨样逗得顾不得矜持笑出声,贺兰青书已经缓步轻摇雷鸣离火扇走了过来:

      “小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真是那样,也该是无言出马,你凑什么热闹?”

      “也是哈~在下这是越俎代庖了~哈哈~回头见到你家相公陪个不是去~”

      流云斜眼看他:“太阳打北边出来了?你居然也会咬文嚼字说起成语来了。”

      千城洋洋得意的挺了挺胸:“那是~文瀚词典哥我也没少背!”

      “你少来,不是为了那些奖励的东西,你个流氓知道学校的门朝哪儿开?”

      “小瞧我?你比我强到哪里去?还武当弟子,你知道易筋经长啥样不?”

      “滚蛋!易筋经是峨眉的典籍知道不!不懂就别装懂!”

      “……鹤,易筋经是少林的。”

      流云挠头,看向贺兰青书:“啊?少林的?那峨眉是啥?”

      “太平要术!”不待他说话,千城斩钉截铁的答道。

      “……”

      “我不行了,你们……你们要笑死我啊!”

      红颜无双扶着身边的石狮子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贺兰青书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困惑、大眼瞪小眼的流云和千城,轻轻叹了口气:

      “小城也就罢了,鹤,你究竟怎么从武当出师的?”

      千城搭上流云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这有啥好奇怪的,他当祸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武当偶尔也会蹦出倆歪瓜裂枣~”

      流云想都没想,万仞龙渊剑龙吟一声,当空劈了过去:

      “老子今天就先祸害了你!你TM把无敌取消了!不打趴下你我今天就不吃饭!”

      似是早有所料,大夏龙雀已经瞬间架住那把金光环绕的锋利宝剑,无奈流云力道太大,千城震的双手发麻,但还是咬牙道:“就不取消!怎么滴?爷我就值一顿饭啊?”

      “我呸!你顶多是饭里的米虫!”

      “流云鹤,你欠揍是不是!看一会我把你剁吧剁吧下酒喝!”

      “来啊!谁怕谁!”

      轰的一声,取消了候场保护的流云和千城同时放出了必杀技,武当明教两个内外功第一门派的招数在空中激烈碰撞,澎湃的玄门内攻与火焰刀锋炙人的热浪让方圆十数米内所有非固定的物品都飞离了地面。刹那间,蓝的、红的耀眼的技能光芒照旁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红颜无双不得不催动内力方能稳住身形不至于被那风吹的站立不稳,贺兰青书微笑着看着不远处身影交错、兵器铿锵的两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红颜怕千城手重伤了面色依旧不是太好的流云,刚想出言阻止,贺兰青书却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让他们玩。”

      担心的看向那边斗的不亦乐乎的两人,红颜说:“可是,鹤他不是才刚好。”

      “所以才让他放松放松啊。”贺兰青书轻笑。顿了顿,他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而且,过了今天,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红颜一动,看向他:“青书,你什么意思?”

      “……”
      贺兰青书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凝视着那边浑然忘我的两人沉默了许久。当他再度开口时,已经收起了雷鸣离火扇,换上了被赤红色的火焰包围的逍遥102级神器大宋君岑:

      “我只怕,今天之后的江湖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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