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落殇》jc小汐

1、（一）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楚落高二了。离那个冬天已经快有四年了。而不知怎的，今年的冬，没有下雪，但是很冷。
　　早上出门时，被唠叨着多加了一件针织外套，裹得像一只熊。走在大街上，街旁的玻璃橱窗倒映出那张憔悴的面容。楚落勉强得扯出一个笑，可别让别人认为大白天见鬼才好。继续向学校走去。
　　走在校园里的那条枫叶道上，道旁的枫叶树已经在寒风的剥削下变得光秃秃，就像一个糟老头。这使楚落失笑。道上来来往往不少学生，也有不少是情侣。楚落一路走来，听到的要么是一些腻歪歪的甜言蜜语，要么是一些有的没的闲言。直到一个名字悄然落在风中，她瘦弱的背僵直了一下。
　　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世上那么多同名同姓，也不一定是他啊。又是一阵无法言说的失落感袭上心头。楚落又加快脚步。
　　楚落走进教室，扫了一眼桌上的一叠信纸，然后将它们统统扔进教室后的纸篓里。接着开始整理书桌。
　　今天的教室气氛似乎不大寻常，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什么，并且都是同一个话题——“转学生”。转学生？楚落扯了扯嘴角，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受人关注，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晨读铃声叫停了所有的喧哗。
　　走廊上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楚落拿出国语书，开始念。
　　“静一下。”讲台上的班主任身边多站了一个男生，“这个男生就是从外校新转来的。”然后又对身边的男生说道，自我介绍一下。
　　男生用目光扫了一下全班，袁陌含。
　　这时埋在书里的楚落才抬起头，真的是他。只有他在做自我介绍时只说名字，并且语气平淡得如此不可一世。记得那年上初中时，他也是只说了名字，其它的只字不言。就是那个时候，楚落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他吧。为了追他，楚落可是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直到初二的冬天他才答应下来。可是也是那个冬天，他离开了。就再也没有消息。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转到了这个学校，而且转到了这个班。
　　那张帅气的脸落在楚落的瞳孔中，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眼眶。那么多年了，时间在他的脸上刻了岁月棱角，失去原本的稚气的脸显得更加吸引人。
　　这时讲台上的他也注意到了这个角落，但只是微微瞟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这让楚落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那看陌生人的眼神让她不知所措。甚至她自己也有些怀疑是否曾经认识过这个人。
　　班主任给他安排好座位后，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
　　他就坐在楚落右后方的位子，隔三个人的距离。但是楚落不敢往那个角落看，生怕又触碰到那个陌生的眼神。
　　但是他给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这个早上的课，上得浑浑噩噩。这将是糟糕的一天，楚落暗叹。

　　一到午饭时间的楚落总是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座位被一大群男生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殷勤地将手里的便当往楚落手里塞。这可跟早上桌上的情书不一样，毕竟主人都在，不好全部扔进垃圾桶。楚落尴尬地扯着嘴角全部收下了，直到所有人散光才揉了揉笑得僵硬的面部肌肉。
　　更犯愁的事来了，这些该怎么处理。眼看那满满一桌子的便当还嘲笑般得叠了三层，楚落的太阳穴突突地作痛。
　　换做以前，楚落一到这个时间点总是跑得比谁都快。一开始老师觉得她怎么这么不守纪，到后来终于了解到她的情况才没说什么。但是今天，楚落是见袁陌含下课铃后迟迟没离开才会留下的。不想情况还是那么糟。
　　偷偷往后方看了看，袁陌含似乎丝毫没有被刚刚的那群人影响到，依旧低着头在纸上写些什么。楚落收回目光，又落在桌上的便当上。摸一摸肚子，是有点饿了。于是随便从中挑了一个打开，伙食还不错，香喷喷的。楚落埋头吃起来。
　　那个家伙好像丝毫没有要去吃午饭的意思。他曾经是有胃病的，也不知有没有好。但是饭不吃总是不行的。楚落不安地为他担心起来。
　　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楚落在便当中挑了一盒，撕掉上面的便利贴，放在袁陌含的桌上。尽量用镇定的语气说道，吃饭。
　　不吃。这语气完全像对一个陌生人，使楚落瘦小的身躯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不是么，楚落有点自嘲。
　　不吃会胃疼。
　　埋着头的袁陌含这才抬起头，那个眼神是冷的，就像野兽看自己的猎物一般无情。你调查我。
　　这话不是疑问，是陈述。楚落瞪大了眼睛，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真的已经把自己完全从记忆中删除了吗？
　　我最讨厌别人调查我。他低下头继续写些什么。过了几秒，他斜眼看了那盒便当。道，拿走。
　　我没有调查你。你还不曾对我说过分手不是么？难道你全部都忘了吗？楚落很想对他把这些话喊出来，但是有用吗。他已经完全将那些曾经忘掉了。
　　看来他的胃病还没有好，楚落决定一定让他把饭吃了，即使他已经把曾经都忘了，即使他以后会讨厌她。楚落将盒饭打开，推到他面前。必须吃。
　　就在袁陌含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口多了一个人。袁陌含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划过的是那一刹那的笑。楚落转身望向门口的倩影，很可爱的女生，没记错的话，那不正是校刊常登的校花么。她正一脸诧异得看着自己
　　没等楚落反应过来，袁陌含已经从她身边擦过，走向门口。
　　含，那个女生是谁啊？
　　不熟。不管她。
　　中午吃什么哇？
　　……
　　直到两个人的声音远去而后听不见，楚落仍站在原地，鼻子酸酸的。是女朋友吧，两个人站在一起那么般配，自己又算什么呢，即使长得再怎么好，也及不过校花啊。揩干脸颊的泪水，将桌上所有的便当全部扔进垃圾桶。
　　一下午也不见得袁陌含回来，楚落也是一下午的心不在焉。甚至是老师喊了三遍名字也没有反应，无奈被罚站。楚落抬手抚上额头，四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那句讨厌和有女朋友了的现实。自己还真的是很失败呢。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楚落收拾好决定去枫叶亭坐会，理一下零星破碎的心情。
　　好在校园里的人都走光了，枫叶亭没有任何人。楚落也正好图个安静。在椅子上坐下，寒风起得格外欢，调皮地带起楚落的发丝去亲吻冬天的空气。
　　落，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亭旁的是身着白衣的男生，全身散发着掩饰不住的魅力，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亭中的楚落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感冒了可不是一件好事，楚落裹紧了衣襟准备回家。不知今晚爸爸会不会回来。
　　白衣男生看着楚落远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的是无限的柔情和宠溺。即使只做你的骑士，我也愿意。

　　到家时却还是没有找到爸爸的身影，只有厨房里正忙碌着的妈妈。楚落望着那个背影，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很罕见的瞬间温暖。妈，爸今晚又不回来吗？
　　回过头的是一个长得很温柔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年轻时定是一个貌美的女人。是吧，他让我们先吃，说可能回来的。
　　那我上楼放下包包，等会来帮忙。说着，楚落向楼上走去。
　　晚饭后，楚落洗洗就上床了。躺在床上，眼眶有些干干的，但是总是流不出眼泪。不知怎的，自己不是应该大哭一场然后去忘掉他么，可是现在却哭不出来。或许这几年的等待已经成了习惯，不再对他有情愫，只是一味地告诉自己去等待罢了。其实是早就忘了的，只不过不愿意接受而已。
　　那晚楚落再次回到了那年的冬天，回到她对他说出喜欢的那一瞬间，回到他搂着她一起看着夕阳落下的那刻，回到他背着行囊说要去远方的那个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