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放开你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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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盘腿坐在榻子上，运气全身，觉得这栖凤山庄只传庄主的绝技甚是厉害，月余的时间下来，连我这种原来狗屁功夫都不懂的凡夫俗子也能有这等成就了。
但是心中确实如何也静不下来，总是胡乱的想着些事情，但是具体是些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是，明天，我就是这山庄的真正主人了；但是，也在明天，便再也看不到你了吧？决明。
一念到这个名字，心中便是隐隐的痛，不是刀伤血口的那种痛，确是在身体的某处甚至是每一处，痛着，撕扯着，让人承受不起。
可是，还是要承受的，因为这是我无法改变的；这是我自寻的。奈何我这般的爱你，但你却爱着别人。
可是，尽管可是，我还是止不住要去想：你现在在做什么？大概是在那个人的怀里，在低低耳语还是在他身下尽欢？
胸口一阵闷，急忙收住真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练功时想起你，正是在这种四周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呼吸的时候，更容易想起你；或许哪一天我真的在练功是走火入魔也不是件奇事了吧？
呵呵。我嘴角笑起来，没错，我分明是笑着的，可是胸口为何这般的痛。
决明，决明，决明......
也许看不到你，才是好事啊。对于你，对于我。
你可以更全身心的与他在一起，我不在，便不用顾忌着我的感受了，便能做什么都更尽兴。
看不到你，我才能对你放手啊，否则我日日见你与他一起，眉眼间尽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爱，我的心就一天比一天更痛了。
比起少时的那些痛，更痛。我只会又想要把你强留在身边，只会又让你为难，只会又让你露出那紧锁的眉，所以，我是如何也舍不得让你为难的，尽管这是如何的为难我自己，尽管我是这般的不舍得啊。
可是，在这最后一夜，在你走前的最后一夜，就让我想你吧。
放肆的想你，想我们在山上的生活，想我们在药王谷的小溪里捉鱼虾，想你认真教我识那些苍术，云英，茵陈，秦九，黄芩，决明子，半夏，白术，白芍，麦冬，金樱子，苏合香......；
更想你在雨夜里抱住发抖的我，想你对着一声不出的我，不停的引导我说话；
想你为满身泥污的我擦洗；
想你在那个大雨的夜里救起已经昏死的我；
想起你治疗照顾我残破不堪的身子，想起......
原来我们有这么多可以回忆的事，原来我们有这么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原来我也是幸福的，一直被你这样呵护着，虽然你不是把我当成我把你当成的那个人来对待，可是我倒是知足了啊，所以，就更要放开你的手了。
因为，我是万万舍不得破坏了这些回忆的；因为，我握着你的手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一生了，但你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只是你的伴，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因为，只有你握着他的手的时候，你们才是彼此的一生啊。
所以，因为这么多的因为，所以就是这个所以了。
决明......
窗外慢慢亮起来了，竟是天开亮了，竟然是第二天了，竟然，竟然这么快就要与你分开了。
竟然。
发现自己已经从盘腿打坐的姿势变成了侧躺，蜡烛也已经燃尽了，炬台上尽是蜡泪，红红的，似血。清晨的风从窗外吹来，身上没有任何被褥，有些冷。
翻个身，将手掌垫在脑后，望住屋顶，上面刻的汀兰水榭甚是生动，但我却还是想起谷里的木居，和我和决明在外面亲手种的那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呵，还是决明，满眼满脑还是你，决明，我怎么办？
叫我怎么放，你那温柔的手掌？
屋外渐渐有了鸟叫传来，实在躺不住，便起身出去。看见院子里的树上停了许多鸟儿，也不怕人，唧唧喳喳叫着，象在斗嘴。
呵呵，和那时在山中一样，到处都是鸟叫，到处碧草绿树，空气中带着阵阵花香。可是，这里是栖凤山庄里风雨楼近处的小院，物不似，人已非。
再过了会儿，有人送来了洗漱的用物还有更换的衣物，我便好好洗了漱了，再换上衣服。他们服侍我月余，知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每次都是放好东西后见我没有其他吩咐便退下了。
过了晌午，有小厮来传话说庄主有请；我饮尽杯里已经冷了的茶水，放好杯子，便跟在引路的小厮后去往风雨楼，那是栖凤山庄里庄主起居的院落，平日里属下进入皆不许佩带刀剑之类，而且戒备十分森严，
光我现下眼睛能看到的这些侍卫不说，暗处更是有着武功高强的死侍。
在议事厅里，四位护法已经到了：嗜爱用毒的白修罗，惯用暗器的夜煞，飞虹剑落尘和风流圣手龙寻。
还有庄主莫言。决明断然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只要是庄里的内务事，他都不会参与，也不想；功利名誉与他没有干系。他在乎的，这世上只得一个，就是莫言。
正厅主座下的第一个位子空着，那是为我留的，不过这个离主座最近的位子却也是身份的象征。我过去坐下，知道其他人的目光皆在我身上。
莫言放下茶杯，直接说出今天请各位主事的护法过来的目的。
他话语一出，座下便是一阵安静：有人是疑惑不解，有人震惊，而有的人倒是泰然的饮着热茶，脸上一付早知会如此的表情。尽管人人面上表情不一，但是目光却都是向着我看过来的。
夜煞先开了口：“不知庄主何生去意？”
“自义父授我庄主之位至今，已有十八载了，这功名利禄勾心斗角的事情是见得太多了，人生苦短，到头来多是如梦一场。倒不如携君共游天下来的自在。”莫言寥寥数字，便把原因和去意表明了。
白修罗手指掠开颈间的银发，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既然庄主去意已决，属下等也不强求。只是，这庄主之位，何人接任还请庄主示下。”
“我已将幻日神功和游龙剑法授于青风，当然你们如有异议，也可以由庄规中的另外两条决出庄主。”
莫言斜坐在大椅上，身体靠向左边，手拄在腮上。（PS：我可是查过现代汉语大词典的，“青”字可以做姓的。）
庄规中共有三条写着如何决出庄主的：其一便是由上任庄主传授；其二和其三：便是能胜过庄主或是胜过四位护法联手。
“属下等未敢有异议，只是只是此事突然，还请庄主慎虑！”一袭白衣的落尘道。
“既然各位心中有异议，那不如切磋下何妨？”我有些恼，倒不是因为他们怀疑我是否能胜任此位，而是被人暗里评价比较猜测的感觉不太好。
从进了这大厅开始，我便是不舒服了，或许说从昨天夜里开始就不舒服了，心头闷闷的，象是压了石头，又象是迷途的人找不到出口。
“公子莫恼，我等并非是怀疑公子不能胜任此位”，龙寻悠闲得摇摆着手中的折扇：“既然庄主已定下接任之人，我等定当是谨尊圣谕，顶力辅佐新庄主。”
“有你这话，我大可放心了。”莫言走下台阶，将华锦包裹的印章与令牌递与我。
接过的时候，心里却掺杂了些犹豫，这不是我想要的么？不是我当初任性的以决明为价码从他手中夺过来的么？
但此刻，这代表着权利名誉与财富的东西落到我手里，为何我的心里那么的沉，为何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属下参见庄主！”他们倒是跪拜了，因为这印章与令牌传到我手中这一刻，我便不是那个从前的我了，我是这响誉江湖的栖凤山庄的主人了。
只是，我的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烦闷的握紧手中的华锦，径直走向上方的坐椅，这让江湖人敬畏又窥视的坐椅坐上去是什么感觉呢？
可惜，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不舒服。我抬眼看住下方，莫言已经站在阶下，一脸的淡然。
“你待会收拾好东西就走吧，我多一刻也不想看见你。”我说完这句，台下已是一阵震动。
莫言却是笑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走的。”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总管！”守侯在外面的老总管薛三进来了，还未等他拜见完，我就吩咐他：“去帮莫言公子收拾东西，我今晚就搬进去。”
他起身领命而去，脸上的变化自然是逃不出我的眼睛的，想必是觉得我知恩不但不图报，而且还要将恩人逼走吧。
不过，我确实已经这么做了，我是不愿意再见到他与决明在一起的身影了，再也不愿意了。
否则，我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庄主，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只怕莫言公子出了山庄便天黑了，还是明日再走吧。”落尘大概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了，大概此时我已经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庄主形象了吧？也罢。
“怎么？这么快就对我有异议了？”我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一身白色衣装，倒是有剑客的潇洒飘逸。
“属下不敢！”说这话是眼睛却是望向我，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不过我倒真的没有什么让他害怕的。
“落尘，你可知道庄规第十条？”本来已经烦乱的心情，此刻更是有增无减，我本想快快了了这事，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静静。
可是他却在这当口往我的刀口上撞来了。
“属下并非想冒犯庄主，只是——”
“不想？你已经这么做了！你眼里当真有我这个庄主吗？”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为何，这满腔无名的火气刚好找到了个缺口就喷发出来。
他还要开口，却被白修罗拉住：“庄主息怒！落尘绝无冒犯之意，只是记挂故友罢了。”
他倒是聪明，知道说是故友，不是故主。
落尘跪落在地，禀道：“属下知错，愿意领罚。”
“那就到你真的知错的时候再说吧。”我说完飞身掠出大厅，胡乱得顾不得方向，象逃一般。
决明子（又叫决明）：为豆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偶数羽状复叶，夏天开花，花蕾黄色。荚果呈长角状，略有四棱。决明子性味甘苦微寒，《神农本草经》言其有“治青盲、眼赤痛、泪出”的功能，是中医临床常用的清肝明目、利水通便的良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放开你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