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中篇合集]空中花园》3277955

9、08

　　回程的路上下起了雨，像是故意渲染他们现在的心情。
　　车子里气氛压抑，默默开车的忍足侑士几次三番先要开口，却又强忍了回去，就算是他，一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观月告诉他们，关于真一的事情，他必须再研究才能找到让她回去的方法，让他们回去等他的消息。
　　当然这是现在最乐观的答复，也是唯一的答复。
　　所有人都约好般的不去想观月最后的那番话。“柳生君要做好准备，就算成功，你的妻子回不来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观月停止手上的动作，头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他说：“真一小姐……我是说这位真一小姐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十年前15岁的她是真实存在过的，所以才会有实体出现，而你的妻子……二十五岁的真一小姐，在十年前的过去，是完全没有存在过的，所以即便她和眼下这位真一小姐互换，在那个时空，也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听上去有些讽刺，明明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却如同幽灵般溶入在透明的空气中，就算出现在身边，你却看不到也摸不到。
　　有些恐惧，然而更多的是悲哀。
　　究竟发生什么事，才能让一个人逃避到如此地步。
　　少女真一坐在车子的后座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柳生。
　　自从听到观月那番话之后，他的表情根本连变都没改变过。
　　该怎么形容呢？深藏不露还是无情？或者是麻木？
　　柳生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偏头，淡淡地问一句：“怎么了？”
　　真一摇摇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
　　明明见他转过头去，却又听到他开口：“坐好，真一。”
　　真一本来盘腿坐在后座上，听到这话放下腿去老实坐好：“我们这是去哪里？”
　　柳生说：“我家。”
　　忍足把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拿车里的备用雨伞给他们，真一下了车，在雨中走了几步，忍不住望向夜空，雨滴落到透明的雨伞上又溅开去，形成无数的小水滴，在街灯映照下闪闪发光，这不禁让她想起早晨醒来时卧室里那些水滴形状的照明灯。
　　忍足透过后视镜安静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问柳生：“你打算怎么办？”
　　柳生的回答毫不犹豫：“送她回去。”
　　“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真是观月说的那种情况怎么办？”忍足掏出跟香烟，点燃，低着头说道：“还不如留下她。”
　　柳生没接他的话，只是简短的说了声：“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开门下车。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忍足的话又传了出来。
　　“比吕士，你还是考虑留下她，光源氏计划虽然是玩笑话，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行之处……毕竟……那个真一并不怎么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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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生拿钥匙开了门，真一跟着进去，放好雨伞，又老实的换好了拖鞋。
　　她望着柳生的背影抿抿嘴，小心翼翼试探的开口：“其实我可以去比吕士先生家……我是说，舅舅家住的。”
　　“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能不能联系到我的妈妈？”
　　“姑姑在欧洲旅行，目前联系不上。”
　　“那么……泉呢？”依旧不死心的追问，其实她实在是不愿意和眼前这个柳生共处一室，她总觉得他太冷静，甚至有点让人觉得害怕。
　　“泉住在乡下的疗养院。”
　　“工作？”泉那种天性聒噪的家伙会跑去乡下的疗养院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柳生沉默了下：“养病。”
　　真一满脸的惊讶：“泉病啦？”
　　一直背对着她的柳生突然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目光看上去颇为意味深长，真一被他吓一跳，可是又不示弱的迎着他的视线。
　　不过她毕竟嫩了些，就算强迫自己迎着柳生的视线，脸上表情总归还是僵硬的。
　　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是了，她现在是15岁时的真一，自然不会记得在15岁之后发生的事。
　　柳生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他收回目光，把钥匙随手放在桌子上：“明天我带你去看他。”
　　“泉病了吗？”她还在不依不饶的追问。
　　“见面你就知道了。”
　　他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真一洗完澡，早早就爬上床去睡觉。身为学生族，她的作息一直很规律，很少超过十点睡觉。
　　柳生把卧室让给了真一，至于他要去哪里睡，这不是她关心的问题，躺在软软的大床上，真一很是惬意，没想到他们还蛮会享受嘛，这床睡的好舒服。
　　他们自然是指柳生和那个真一。
　　她身上穿着的也是那个真一的睡衣，那个真一应该比她更丰韵一些，睡衣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真丝的质地触到皮肤的时也传来若有若无的凉意。
　　她不喜欢这种睡衣，却又没有办法，所以打算找时间去跟柳生申请买棉质的睡衣，唔……或者还要再买几套合适的衣服，那位真一衣橱里的服饰固然优雅，但是却又太成熟。
　　虽然急切想要回去，可是……目前这种情况总算不是太坏，至少家人们都在。至于柳生，虽然眼下是比自己大了十岁的年龄，可是身份毕竟是自己表弟，自己也没必要太过于拘谨。
　　其实这个比吕士表弟长得还是蛮不错的，不过性格却是一般般，说起来那位真一会和自己表弟结婚也很奇怪诶，按照□□的说法，近亲结婚不是被禁止么，再说也有更不错的选择嘛……比如那位忍足医生，长得帅又有性格，虽然看上去就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不过这种男人会让人产生征服欲，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越是看上去花心的男人其实越专一……恩，或者她可以考虑一下这位忍足……
　　真一整理着思绪，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总算慢慢合上双眼沉入梦乡。

　　半夜的时候醒过来，她去了次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隔壁书房的门半开，露出里面的灯光，真一好奇，轻手轻脚的凑过去，透过门缝向里面张望。
　　外面还在下着雨，房间里却开着窗，白色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还卷进零星的雨点渗进来，落到地板上，柳生只穿了件衬衣，眼镜被摘了下来放在书桌上，倚在窗边默默地望着外面漆黑不见底的夜色。
　　被风卷进的雨点也落到他的发上和脸上，有几滴从脸上滑落，留下湿湿的水迹，他也仿佛浑然不觉。
　　那副样子看上去很寂寥。
　　他许久都不动，真一看的有些疲倦，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又悄悄的回到卧室爬上床去睡觉。
　　再醒来时，回想起昨晚的事，她也记不清究竟是亲眼所见，或者只不过是梦境。

　　她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起床的时候，柳生已经去医院上班。
　　餐厅桌子上放着做好的早餐，牛奶杯下压着一张字条。
　　真一随手拿起牛奶，边喝边看那张字条。
　　“书桌左边抽屉放着银行卡和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我下午四点回来，带你去见泉。”
　　她依照吩咐去抽屉拿出手机和银行卡，随意的翻看了几下，手机快拨1键的联系人名字是柳生比吕士。
　　真一扬扬眉，想的蛮周到的嘛。

　　昨天因为事发突然，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眼下肚子正饿的咕咕叫，她坐在餐桌边吃完早餐，点点头，心里称赞这个柳生的厨艺还真是不错。
　　恩，不错，她自己也越来越有身为表姐的自觉了。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她记得昨天柳生最后把钥匙放在了靠近玄关的小抽屉里，于是也跑过去翻找，打开抽屉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不过只有巴掌大小面积的小抽屉里也分成了许多的格子，每个小格子上都贴着一个标签，有的写着车库，有的写着卧室……所有钥匙的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就连角度都几乎完全一样，
　　这明摆着是强迫症嘛——少女真一撇撇嘴，她本人从来没有这种毛病，所以强迫症的也应该不可能是十年后的那位真一，那就是柳生了……怪不得，怎么看都觉得那家伙一本正经的过头。
　　真一从贴着‘正门’标签的小格子里取出钥匙，边穿鞋边忍不住同情十年后的那位真一。
　　和有强迫症的人生活在一起，果然是很压抑吧，她觉得自己几乎能理解那位真一想要逃走的心情了。

　　她在街边随便找了个提款机取了钱，她从小生活在国外，毕竟对东京的地形不了解，准备去买地图研究下地铁航线，结果在一间咖啡店门口看到了柳生麻衣。
　　麻衣和几个穿着制服的女生在一起，最初看到她的时候，马上转移视线想假装没看到，不知怎么的想了想，反而朝真一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的语气很是不善。
　　“没什么，你呢？和朋友逛街？”真一大人大量决定不和她计较。
　　不管怎么说，这个麻衣也是自己的表妹嘛。
　　“不是，刚参加完社团活动，准备回家。”麻衣的语气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居然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真一转转眼珠，又问：“下午有安排吗？”
　　听她这么问，麻衣下意识的回答：“没有，干……”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真一一把挽住了胳膊，她笑眯眯的对麻衣说道：“太好了，正好找不到人一起逛街，你不介意陪我吧？~亲~爱~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