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嫁》琉蓝

3、第一章2

　　莹鸾见书生一步步跟着自己，走了几乎半座山的高度，回头不解道：“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小生..”书生冷不丁见女子回头问自己话，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平日在姑娘面前口若悬河的自己，不知为何今日频频语塞。想到这里，书生又噗的笑了出来。
　　莹鸾见书生忽愁忽笑的，只道这书生有些疯病，便不再理会，继续往前走去。书生见姑娘刚刚对自己说了一句话又被自己笑了过去，不免有些着急，追了上去挡在姑娘面前：“我，额，我刚才不是笑姑娘的，姑娘莫见外。只是小生初来贵地，与家人走散，身无分文，还请姑娘收留一二！”
　　“我与你并不相识！”莹鸾道。
　　“如若相识，有何来走散一说？”书生叹道。
　　“你叫什么？”莹鸾又问道。
　　“梅毓霖！”书生道。
　　没鱼鳞？好怪的名字，莹鸾暗道，不过别人的名字，又有自己什么干系。他与家人走散，我又何尝不是与母亲走散。也罢，同是天涯沦落人，帮他一忙于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也好让自己这两日有个伴，聊解自己思慰母亲之情。当下便道：“那好吧，不过我这里不像外面，什么都有，要吃穿用度，都得自己动手，你若不嫌，就住下吧！”
　　那书生原本随口诌了句谎话，只想与这女子多聊几句，并不曾奢望女子真能收留于他，现下听说女子并不介意，意外之时又多看了女子几眼，如此单纯的女孩子，在外面世界只怕难见了，若能与她花开并蒂，此生无怨矣。梅毓霖并未意识到自己何时有了这种想法，只想更多了解一下眼前玲珑般的人儿，便问：“多谢姑娘，只是还望姑娘相告姓名。”
　　“莹鸾！”莹鸾答道。
　　“哪两个字？”毓霖又问道。
　　莹鸾随手在石上写出，“好名字，真与姑娘相配。何姓？”毓霖看莹鸾在石上的字，赞道。
　　莹鸾听鱼鳞问自己姓，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知道自己姓什么呢？莹鸾微微摇了摇头，并没回答。
　　毓霖只道自己又刺到了莹鸾伤心之处，便收住话语不再相问。心下不禁疑虑如何这女子竟有如此之谜，也随之有了一股不揭谜底不罢休的决定？
　　“莹鸾，你似乎不喜欢说话啊，怎么这一路都那么沉默呢？”
　　“莹鸾，你一个人住吗？你的家人呢？”
　　“莹鸾，你这样带一个男人回家，你相公不会不高兴吧。”
　　毓霖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问这问那，当然，大多数问题是想替自己问出一些可意的答案，怎奈眼前这位姑娘就是不开尊口，倒像是毓霖一个人自言自语。
　　终于来到一座小巧的院落跟前，一路沉默的莹鸾终于开口说道：“没公子，到了。这就是我家，一共三间，中间一间一般会客用的，南面的是我住的。北面的你住吧！”
　　“莹鸾，我都直接喊你名字了，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喊我了，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如何？我还不知我家人何日能找到我，这样天天喊我，你不累，我还别扭呢。”
　　“额~”莹鸾沉默了一下，其实她主要是觉得喊这个书生做“鱼鳞”有些别扭，不过既然人家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着吧。“好吧，鱼鳞！”
　　“什么什么？你刚喊我什么？”毓霖听了不禁抓狂，这女子，怎的喊我鱼鳞....完了，起了一身的鱼鳞。
　　“鱼鳞啊，你不是说你叫没鱼鳞啊！”莹鸾不解的看着毓霖道。
　　“我的四大神啊，我不叫没鱼鳞，我叫梅毓霖！你有纸吗？我写给你看！”听了莹鸾的说道，毓霖脑袋都大了。
　　只见莹鸾摇了摇头说：“我和我娘都不写字的，没有纸！”
　　“你娘？你和你娘住一起吗？那她人呢？我来了总要给伯母见个礼，况且你这样带一个男子回家，她不会生气吗？”一听莹鸾的母亲还在，毓霖忙道。这个伯母可得伺候好了，没准还是将来的丈母娘呢。
　　“你住的房间就是她的，只是现在她已经不住这里了，所以这里除了我没别人住了，你也不用见礼了。”莹鸾回答道。
　　“不住这里了？那她住哪啊？你不用陪她吗？你还没嫁人不是吗？”说到这，毓霖猛然住嘴，似乎意识到什么。
　　莹鸾看了眼毓霖，居然没有生气也没像刚才那样落泪：“她回上庭去了，你刚才看到的那个使女就是我母亲，其实她不过是去被土葬了而已。十八年后，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将会是我！”
　　“什么？活埋，你？十八年后？”毓霖被莹鸾的话震惊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本来是来打听使女故事的，居然真被他碰到有缘人了，还是使女的女儿，甚至是下一个使女。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使女，居然是让他看了一眼就奋不顾身想要迎娶回家的女子。
　　莹鸾意识到自己一时大意，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收回已是来不及了，遂不再搭理毓霖，转身进了屋。毓霖看着莹鸾进了屋，知道莹鸾目前是不打算告诉他缘由了，不过幸好自己有的是时间，莹鸾迟早会告诉他的，而且他一定要让莹鸾成为自己的妻子，而不是那个什么该死的使女进行什么土葬。于是也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说实在的，昨晚就没怎么睡好，今天一早就爬了山，坐在山顶被冷风吹了个把时辰，躺在床上不久便沉沉睡去，等到醒来时，已经是月挂枝头星满空了。也算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毓霖突然感到肚子在抗议，只是做客她人家，还是个女孩子，总不好半夜敲门去要吃的。
　　幸好这是在山上，山上总有野味。毓霖悄悄开门走了出去，翻入山中，不多时就拎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回来。现在毓霖开始感激他的父亲逼着自己学习武功了，要不然自己还不得饿病在这深山老林啊。
　　毓霖很快给兔子和野鸡拔了毛放了血，清了内脏支在架子上点火烘烤。没过多久，那油腻的肉香就开始四散飘开。就是可惜了现在没有佐料，不然一定会更好吃。
　　“你在做什么？”毓霖回头看去，只见莹鸾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难得莹鸾主动给自己说话，更难得这么晚了莹鸾也没有睡觉，徐徐微风，星光点点别有一番风情。毓霖笑道：“醒来肚子饿了，烤点吃的，你要不要吃？”见莹鸾既不说话也不点头，毓霖放下手中尚未烤熟的兔子，又搬了块石头在自己身边，把莹鸾拉了过来。
　　“香不香？”毓霖举起刚刚放下的兔子肉，递到莹鸾眼前，问道。
　　莹鸾俯身闻了闻，并不做声，只点了点头。
　　“想不想吃？”毓霖笑着又问道。只是这次莹鸾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更是一句话不说，看了看毓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兔子。毓霖恍然大悟，问道：“你不会没吃过吧？”
　　“恩！”莹鸾终于出声了，同时点了点头。
　　“那你平日里都吃什么？就是饿了的时候你们怎么办？”怕莹鸾不明白，毓霖又追问了一句。
　　“水果啊，烧饼啊！”莹鸾答道。
　　“没别的了？”毓霖又问。
　　这次莹鸾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天啊，这次毓霖真的被震惊了，这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居然是吃着水果和烧饼长大的，而且只吃过水果和烧饼。“你们做烧饼的地方在哪里？？
　　莹鸾指了指单独一间屋子。毓霖把手中的兔子递给莹鸾，“拿这等我一下啊！”说完便进了莹鸾指向的屋子。
　　不一会毓霖拿着一个瓶子走出来，做到莹鸾身边道：“只有盐，凑合着吧，总比没有好吃。”说着接过莹鸾手中的兔子，一边烘烤一边撒盐一边问道：“这东西一般你们从哪里弄？”说完向莹鸾举了举手里的瓶子。
　　莹鸾回道：“村里的长老会定期送来！”
　　“就只送这个？”毓霖又问。
　　“对啊！”莹鸾回答道。
　　“天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你们！”说完把火上的兔子拿到眼前看了看，又说：“好了，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莹鸾看着毓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兔子，咽了口口水，却并不接过兔子来。毓霖只道莹鸾怕是没吃过这东西还有些胆怯，便自己撕下一块肉来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笑，又重新撕了一块肉递到莹鸾眼前：“恩！吃吧，尝尝啊！”
　　莹鸾见毓霖就这样吃了一口，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便放开胆子，接过毓霖撕下来的肉，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毓霖迫不及待的问道。
　　莹鸾只微微点了点头，把剩下的一块也放进嘴里。见毓霖又撕下一块肉来递给自己，便放心的接了过来，冲毓霖笑了笑。
　　这是毓霖第一次看见莹鸾冲自己微笑，不觉又是一呆：“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知道吗？”
　　莹鸾又只是点点头，低头吃了口兔子肉，不再说什么。看到莹鸾对自己的冷淡意识逐渐散去，毓霖心里突然像蹦进了只小兔子一样，平时也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对自己百依百顺，只是偏偏莹鸾，让自己全身都能跟着振奋起来。
　　“白天还没来得及说，我的名字叫毓霖，梅毓霖，不是没鱼鳞。记住了吗？”说罢又拉过莹鸾的手，在她手上轻轻把这三个字写了出来。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还没有别的人碰过莹鸾，毓霖的手突然抓过来，莹鸾不自觉的向后抽了一下，怎奈毓霖紧紧的抓住并不曾放松，莹鸾没有抽出来。待毓霖写字的时候，莹鸾只觉得整个手再到胳膊再到全身，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等到毓霖问他记住没有，她才意识到刚才根本没注意毓霖的些什么。
　　看到莹鸾并无反应，毓霖不禁想笑，又在莹鸾手心上重新写了一遍，待莹鸾点头，方才放开手：“既然记住了，以后就不许叫错了，听到没有？”
　　看莹鸾再次点点头，毓霖把整个兔子都递给莹鸾：“作为奖赏，这个就都归你吃了，不过别全吃完，后面的烤鸡更好吃，一会吃不下去就亏大了！”
　　莹鸾接过烤兔子，冲毓霖带着微笑点点头，看的毓霖心里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伸出手在莹鸾鼻子上刮了一下：“小丫头！”
　　见莹鸾双腮绯红，毓霖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方回过头开看着烧鸡：“既然你都没吃过鱼，怎么还知道鱼鳞？”毓霖突然想起之前莹鸾一只叫他鱼鳞，不解的问道。
　　“以前我养过，可惜不久前都死了！”莹鸾回答道。
　　毓霖点点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沉默下来。毓霖不问，莹鸾也不说话，同样默默的。两个人眼瞪着眼，吃着烤鸡烤兔子，直到天快亮了方才吃完。
　　“你要不要回去睡会？一晚上没睡吧！”毓霖问道。
　　莹鸾点点头，回身便往屋里走，走到一半，突然停住转过身来对毓霖说：“谢谢！很好吃，你也睡会吧！”见毓霖冲自己点头答应，便微微一笑，转身走回屋里。
　　毓霖见莹鸾已经开始关心自己，不禁心潮澎湃，心中也暗自狂喜，没想到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竟让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那么一大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