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先行》简铭

1、入世

　　“滴答。。。。滴答。。。。滴答。。。。”幽冥的水声将湿冷的洞壁衬得冰冷。幽暗的光亮被水光浸染，在湿滑的地面落下点点光斑，远处微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来人青衫白袄，面目温和，青色的衫子无风自动。右腕上得乌金镯子暗光浮动，精致暗纹衬托下地唯一一颗红宝石击着连着拇指乌金指环的乌金链子空灵微响。来人在洞穴最深处的水墙前驻足，温和的笑容僵了僵，柔和的目光转向面前庞大的水墙，其中模模糊糊的人影透过水墙映入眼中。
　　来人抬起右臂指尖在要触及墙面是顿了顿，复又发力推入水流中，空明的水击着那精致的乌金镯子，浮光暗涌，水墙映出了来人的面容，温和的女声从来人口中传出：“三百年了，该醒了。。。”右掌猛一运力，水墙立即枯竭流尽，十人高的巨大冰体显露出来，冰体正中隐约看出困着一个人，那人离地三丈，似冰塑般沉寂的睡着，来人望着那道身影，喉中一阵干涩，张了张口半哑吐出一声：“简洺”
　　冰体应声轰然倒塌。。。。
　　半盏茶的死寂。。。来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碎裂散落一地的冰层。一个呆滞的身影从冰层交叠的狼藉中缓缓坐起，面目一片冰冷，木木的抬起左手抚按在前额，指缝间露出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瞳，那人左腕上一只近乎一致的镯子连着拇指上得乌金指环在链击蓝宝石的冥响中冷光流转，来人右腕上那只如出一辙的镶红镯子立时砰然碎裂，化为粉尘散入冰冷的空气中，来人无声转身，身影渐没入洞口无尽的光亮中，只有那闻似叹息的声音在空旷的洞中低低回响“百年入世。。。。。。”
　　悠长的黄沙大道上漫过迷蒙风尘，冽冽冷风吹得人面上生疼，赵前紧了紧手中缰绳在心里暗骂：作鬼的天，妈的怎地才十月就这般冷。他把紧缰绳鞭子紧着一抽，顾不得车轮磕地的杂响，扯了嗓子对内里喊：“公子，前头过荼林可是向西改道？”“是了，您瞧着走，明儿个正午前要到帝都。”回话的人是沈光，本是月前才随公子到得泗水，如今不过二十日就要赶回帝都，心里不甚明了却又不敢细问，回完话他转向宽敞的内间，主座上正执卷细看的正是被世人称颂为“雅公子”的公子，沈光轻施一礼；“公子前去五里开外就是荼林，公子可有什么东西需得置办？”叶行移开书卷，抬起温和的眼眸，温润的男声响起：“我记得母妃缺件御寒的大氅，荼林盛产皮草，购置件大氅带回去罢。”说话间眸中含笑，沈光的心情也平复些“是”叶行复又得体的拾起书卷。沈光静默了半刻，叶行温文一笑：“心中有惑便问罢。”沈光被点破心事颇有些尴尬，全无半点平日里风朝叶行世子身边得力主事的摸样。“恕沈光多言，公子为何如此急行赶回，如今天下虽言三分，可大凡明眼人都看得清明，三国中风朝华朝已成对立之势。延朝实力之弱小，怕是与之结盟也无太大来去，如今只是来了为延朝公主，王为何如此重视？”
　　叶行含笑听着并不打断，待沈光言毕，顿了半刻才温和开口：“你觉着是泗水之约重要还是延朝公主重要？”“自然是。。。。”沈光忽觉失态忙把余下的话嚼烂在肚子了，叶行微微一笑，优雅的掷下手中书卷：“延朝国力不济却土地丰饶，商贾盛行。曾有传言‘得延朝半壁十世无忧’虽多半是世人夸大，却也相去不远。所以我此去并不全为那延朝公主。”“那为何如此紧迫？”叶行抬臂整了整如雪的衣衫：“光可知延朝首富？”沈光状似惊觉“皇商郭自省！”叶行微顿首“郭自省虽是女子，可自她十六岁主家起至今已把上代留下的家业经营扩大了一倍，这般明睿的思虑可见一斑，我此次急行赶回有一半就是为了她。”沈光微摇首“恕沈光愚钝。”
　　叶行复又拾起书卷，笑容已敛去大半；“郭自省去向不明。”沈光怔住再不能言语。叶行停了停继续；“光可知后果？”不待沈光回答“好的先不谈，最坏的结果就是各地产业停滞，商贾逆流蔓延至风、华二朝，势必影响两朝财政，政局的动荡避无可避。到时相持三百年的微妙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是战火纷飞。”沈光怔忪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华朝的白泽世子也是为此事么。。。。”叶行微眯了眯眼；“此人心思缜密至极，深不可测，如此俾睨天下的人，有此对手。。。。。。”似是回答又似是兀自沉吟。
　　马车飞驰而过，独留下一路尘土飞扬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