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40、艾尼格玛

　　“他居然要求古德里安来接替他的职位！”亚历山大笑得有些讽刺。
　　这是为什么，心中为什么会忽然砰动？尽管只是那么一下，可为什么却显得那么沉重？要不是病得厉害，他会放弃这片属于他的战场、一片可供雄鹰翱翔的天空吗？他的体格确实单薄，面容清瘦，可是蒙哥马利也不算强壮。但是面对蒙哥马利，她总能感觉得到阳光的活力，但是面对他，除却他怀中清爽的肥皂味显得稍微浓重一点外，没有什么能让她觉得有太多生气的传达，抱着她的怀抱不仅是蒙哥马利从不可能有过的微凉，甚至力度都没有蒙哥马利那么大。他是该生病吧！他总是自我要求极为严格，像他那样一个日夜工作的工作狂，简直是有自虐倾向，只有生病，似乎还能说明他也只不过是个难脱俗事的世间生灵。
　　“他似乎从来都不关心政治，一个杰出的职业军人把一切都扑在军事和战场上是非常了不起的，可是这样也是相当不明智的。”
　　蒙哥马利的话让法丽德惊讶不已，一个令对手闻风丧胆的名字在蒙哥马利看来是那样平常，就像是在评价一个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老朋友。
　　威廉古德里安，这位王牌坦克战、装甲师的创始人，也是在西线战场一战成名。东线战场，古德里安为了保存德军实力，一再违抗统帅部的命令，被希特勒调回德国，赋闲在家。
　　“古德里安并没有为希特勒实现他的价值，正是个失宠之人。希特勒都懒得理他，德国总参谋部也肯定不会让他来担任这一要职的。”法丽德说道。
　　“那么，谁会来北非呢？”总督问道。
　　“我认为是凯塞林，”蒙哥马利看起来十分肯定，“眼下德军在东、西线战场暂时都抽不出人，德国国内也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目前南线总司令凯塞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了。”
　　法丽德点头表示赞同。
　　凯塞林，亚历山大自忖着，听说这位空军元帅倒是有些能力，只是我还从未与之交锋，不知道凯塞林其人比隆美尔如何？
　　“凯塞林是绝对的老资历，虽说他的战术技巧和应变能力都及不上隆美尔，但是他的作战经验和统筹能力都是隆美尔望其项背的。”蒙哥马利简略地讲道。
　　“从隆美尔的辉煌历程来看，北非可是一块适合创新的试验田呢！”总督有些莫名的兴奋，“这个凯塞林恐怕比我这个对军事一窍不通的行政官更无用吧！”
　　就是说凯塞林并不算非常棘手？法丽德征询意见似地看着总司令亚历山大。
　　“至少在北非战场，我认为凯塞林比隆美尔差了不是一点。”蒙哥马利顺水推舟，“必须在这期间打一系列漂亮的攻袭战，为以后的大规模反攻做好准备。”
　　总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司令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宣布道：“既然这个计划势在必行，那么就由蒙哥马利将军和圣女殿下作为指挥官和引导来共同实施吧！”

　　“谁？法丽德？”蒙哥马利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又转了个身，把身后的副官约翰波斯顿吓了一跳。
　　看着蒙哥马利快步走向办公桌，迅速把桌前挂了很久的隆美尔的大幅照片取了下来，波斯顿惊得目瞪口呆，将军，您在干嘛？
　　“快，快！约翰，快找个地方把这个藏起来！”
　　“藏起来？为……为什么啊？”波斯顿上尉一脸迷茫地样子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蒙哥马利简直想抓狂。
　　“蒙哥马利将军，你在里面吗？”法丽德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蒙哥马利急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快，快藏起来！”蒙哥马利在指挥部的帐篷里四处飞快地转悠着，“藏在哪里啊？”
　　“这有什么好藏的？殿下来这里又不是来瞻仰沙漠之狐的画像！你这副尊容，也不见得隆美尔差！”
　　波斯顿玩世不恭的神情和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急火攻心的蒙哥马利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踹到了波斯顿的臀部。
　　“哇，将军，你怎么这么暴力啊？”突然挨揍的波斯顿上尉见怪不怪，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因为耍嘴皮子而被踹了。
　　“蒙哥马利将军！”
　　法丽德的声音再次响起，蒙哥马利还在上窜下跳地找合适的藏匿之处。波斯顿上尉知天命般地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蒙哥马利身后几个硕大的文件箱。
　　“还有比你身后那几个机密文件箱还隐秘的地方吗？”
　　啪地一声，蒙哥马利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急糊涂了！这都没想到！
　　“蒙哥马利将军！你在干什么？我要进来了！”
　　当法丽德在德甘冈的引领下进入蒙哥马利的指挥所时，蒙哥马利和波斯顿刚刚起身，站在那里不明缘由地朝她们傻笑。
　　圣女殿下只不过是来找将军闲聊而已，将军至于笑得那么憨吗？还有那个约翰，他又跟着傻笑个什么劲啊？德甘冈凑上去捅了一下一脸憨笑的蒙哥马利，顺手把同样一脸傻笑的波斯顿给拖出了指挥所。
　　法丽德有些不知所以：“你这是怎么了？你们刚才在里面干什么？”
　　“呃，没，没什么……”蒙哥马利揶揄地笑着，搬了把椅子给法丽德，“你坐，坐……”
　　“是在藏什么东西吗？”
　　蒙哥马利心里咯噔一下，血液似乎瞬间凝固起来。法丽德看到他这副憨态，不禁乐了。
　　“什么机密文件这么重要？又是情报部门传来的资料？”
　　蒙哥马利愣住了，头脑一时间有些空白。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你们到底有多少情报人员？你们的情报机构还真是精细周密、包罗万象、人才济济啊！”
　　“你这是在赞扬还是在讽刺？”蒙哥马利一脸茫然地问道。
　　“难道我一定要首先声明——以下发言纯属积极言论吗？”法丽德故作愠怒。
　　“哦？圣女殿下何时对我国的情报机构如此不惜赞美呢？”蒙哥马利眉开眼笑，一脸得意的样子让法丽德忍俊不禁。
　　“要知道，艾尼格玛可不是你们那样用的。德国的帝国保安局情报处的那些专家万万没有想到你们用来破译德军绝密情报的先进密码机，其实就是自己手中的艾尼格玛。”
　　“总督不是说了嘛！北非是块适合创新的试验田！”蒙哥马利的得意之色更加飞扬，“用艾尼格玛仿机研制出的‘博姆’破译的只不过是几条密码电文而已，总部的超大型万能密码总机有一所房子那么大呢！”
　　一所房子那么大？法丽德很是不可思议：“可以覆盖全部战场吗？”
　　“嗯，”蒙哥马利得意地点点头，“但是破译艾格尼马密码的新技术只能用于北非和德国总参谋部之间的情报破译，而德军最高统帅部直接下达的单线情报传送过于隐秘。我们目前尚未突破。”
　　“能够破译敌军最高统帅部与战区指挥官的往来情报，你们已经做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了！”
　　“可是，你不知道……”蒙哥马利峻峭的眉毛皱得凝成一团，一脸纠结的愁色却让法丽德忍不住想笑，他的语调似乎比他的表情和内心更加纠结，“如果不是隆美尔，‘超级机密’本可以实现更大的价值！”
　　什么……意思？提到那个名字，法丽德还是莫名地心情低落了起来。也许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名字都会成为我心中的一个阴影。法丽德抬头看了看蒙哥马利，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法丽德知道，与其说他是毫不介意，还不如说他只能装作毫不介意，以使他所牵挂的法丽德心里好受一些。
　　“其实每次破译出来的隆美尔发给德国总参谋部的报告和计划我们都难以作出抉择和判断，而德国总参谋部给隆美尔下达的命令被我们截到后，我们也是无从着手。”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隆美尔的战术十分诡异，出人意料，狡猾得神出鬼没，让你们无从下手，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蒙哥马利知道法丽德心里想到了什么，所以他抑郁地点点头。
　　“隆美尔总是无形中钻了我们的空子，我们总是依靠这些破译的情报来估测非洲军团的形势和隆美尔的动向，而我们这位狡猾的敌人却一向都不按招出牌。”
　　的确，法丽德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敌人明明都知道他有这一方面的作风，却总是处于被动。他从不相信什么兵法战术，我行我素，见机行事，机动灵活的战术在哪里都是非常实用的，至少在西欧和北非战场，他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他似乎也太过自我，太有性格，一向不把上级的命令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