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天堂》明鏡幽蘭

23、走马上任

　　1942年8月12日，查尔斯•蒙哥马利安全抵达开罗。想想这次来埃及，应该说是德国人帮了他的忙。8月4日丘吉尔前往莫斯科访问途中，因对北非局势极度关注而决定绕道前往埃及，到开罗作了短暂的军事考察。这次考察中，丘吉尔决定用被称为“英国最有头脑的将军”亚历山大取代奥金莱克担任中东总司令，同时迫于压力而任命统帅部强烈主张的第13军军长戈特将军担任驻埃及的第8集团军司令。其实这位戈特将军的作战水平和指挥才能注定他根本不是隆美尔的对手，丘吉尔对他不大看好，但是统帅部和参谋部的态度十分强硬，强硬到丘吉尔都没有机会来得及提出自己拟好的人选。然而，戈特的座机在飞往开罗就职的途中遭遇德国空军袭击，机毁人亡。英军统帅部只好委派第二人选查尔斯•蒙哥马利去填补戈特的位置，同时将其晋升为中将。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吧？丘吉尔与国会的决定令老将军释然了，查尔斯如愿了，丘吉尔却陷入了突如其来的迷茫——英国从来没有过这么年轻任重的将领，况且他的劲敌是让许多将军闻风丧胆的隆美尔。
　　丘吉尔曾在下议院对议员们讲到昔兰尼加西线形势时对隆美尔评价道：“目前与我们作战的对手，是一个十分大胆且精通战术的人。如果撇开战争的浩劫来说，这是一位伟大的将军！”那时候的隆美尔还没有晋升元帅，丘吉尔首相的这句话，就老将军来看，还算是比较公正坦诚的。对于隆美尔这个充满争议的人物，盟军将领多半表现得毕竟极端，要么消极地将其捧上天，要么一味地抹黑谩骂，很少有能够客观看待的。从那时起，隆美尔这个名字便在蒙哥马利心中扎下了根。
　　“隆美尔。”年轻的查尔斯•蒙哥马利少将轻声念道。
　　“记住这个名字。”刚刚被解职回国待命的老将军凝重而庄严地说道，“这个名字注定会被载入史册，而你的名字会不会也能享有这份殊荣，关键在于他，更在于你自己。”老将军拍了怕儿子坚实有力的肩膀，“要知道，查尔斯•蒙哥马利、埃文•隆美尔等等这些名字的分量原本都是一样的。”
　　“嗯，我知道，爸爸！”
　　年轻的小蒙哥马利的眼中写满坚定。
　　早在7月挫败了奥金莱克后，隆美尔便开始筹划8月底的进攻；而另一边，新上任的小蒙哥马利将军也开始着手整顿军队、罢除不称职的指挥官，清点物资，还经常向将领和士兵们传授作战经验，尽管他经历的战事不多，但依旧是宝贵的实战经验，这是隆美尔极不愿看到的。蒙哥马利把隆美尔的大幅照片挂在他的指挥所里的办公桌旁边，指挥所移到哪，照片就跟到哪，他对自己初战告捷充满信心，阿拉曼战役，即便是对战给整个大英帝国带来噩梦的“沙漠之狐”，他也毫不怯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已有周密的布局，更因为他有当前最完善的情报系统——总部设在伦敦郊外树林里的布莱奇雷庄园的“超级机密”情报机构和英军情报侦察机，可以让他比德国总参谋部和元首大本营更快看到隆美尔的作战计划，甚至是隆美尔的病情诊断报告。这个优势始于1941年11月英军“十字军行动”的时期，到如今已经发展得更加完善。此时，对于隆美尔8月底的作战方案，蒙哥马利已经十分有底了。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真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啊！”
　　“阿拉曼战役确实重要，元帅对此战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反正我也看不到了，作为一个已经去职的人，我也不觉得遗憾了，毕竟我的前任施特莱彻被撵走的时候比我还屈辱。”
　　远处晦暗不明的夜幕中，隆美尔小小的身影晃动着，越来越近，看样子是中途折回，放弃去看那位充满敌意的冰山美人了。寇彻海姆转头看了看旁边密切注视隆美尔身影的高斯，这位参谋长脸上的神情除却平静，还稍带了一些关切。
　　“我再说一遍，海因里希。”高斯忽然变得很严肃，“元帅改组第五轻装甲师为第21装甲师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这是军事需要。”
　　“军事需要，哼。”寇彻海姆冷笑一声，“我直接向凯特尔总参谋长汇报和请示的行为触怒了他，他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越级了，没有把他这位不可一世的元首的宠儿放在眼里。”
　　“随便你怎么说吧，海因里希。”高斯冷冷地瞥过一眼，“元帅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对啊，我很清楚。”寇彻海姆说得极为讽刺，“无非就是表面上对我十分地客气和尊敬，利用我的专业和能力为他增添光环和十字勋章嘛！”
　　“你真是小人之心，海因里希。”
　　“那你的意思他隆美尔有君子之腹喽？”寇彻海姆盯着高斯，“我真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用事了，我亲爱的朋友。虽然你和隆美尔是老搭档没错，他对你好也没错，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样对你的未来没有好处。”
　　“什么好处不好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高斯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要是别人这么说，那就是在装清高。可是你，阿尔弗雷德，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寇彻海姆摇了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神情，“你想想，你从军多少年了？你的军事素养、专业能力、战斗经验不比他隆美尔强？你的人际关系更是他隆美尔高山仰止的，可是，他隆美尔就能仗着元首的宠爱，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小小的校官坐上了陆军元帅的位置，而你……”
　　“海因里希，你这么说可真让我羞愧。”高斯说道，“不过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我竟然听到了这样神奇的言论。真的，海因里希，我倒是情愿你说我假清高。”
　　“好吧，阿尔弗雷德，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任何人说隆美尔的不是，你也会觉得我这样说是侮辱了你。”寇彻海姆耸了耸肩，“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他隆美尔配不上你的友情。”
　　“什么配不配得上，这种理论真是搞笑。”
　　“隆美尔打仗是很有一套，但是做人，尤其是在处世方面，真的是连个小孩都不如。”寇彻海姆说道，“小孩子都知道要想吃糖，就必须跟大人说好话。”见高斯并不发言，寇彻海姆继续说道，“他以为军人就很单纯，以为军事就很神圣，其实呢，你也知道，这世上哪有一块地方是净土？哪有一颗人心不算计？”寇彻海姆拍了拍高斯的肩膀，“我知道你更偏向他，但是他也许并不珍惜别人的好意。一意孤行和处世无能对他而言并无好处，甚至会影响到他身边的人，包括对他忠心耿耿的你——阿尔弗雷德•高斯少将。”
　　“人都是有短处和缺点的，没有人是完美的。”
　　“是，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些缺点和短处酿成了威胁，那就不好说了。”
　　高斯惊讶地盯着寇彻海姆，难道，你是说……是说埃及……
　　“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寇彻海姆的眼色里带了些得意，“不过我现在不想说那个□□圣女，她是明处的威胁，而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个阿里小姐，她可是个暗处的祸害。”
　　“你是说法狄亚•阿里？”高斯沉吟了一下，“莫莱的事情，我打算调查清楚了，找到足够的证据再告诉元帅。目前还没有任何事实可以证明莫莱的行为是为通敌，因为似乎他和那位小公主非同一般的交情暂时并没有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
　　“其实我也并不是说这两个并没有直接参与战争的阿里小姐会对德军产生什么威胁，而是，身为非洲德军的最高指挥官，我们这位伟大的元帅竟然一方面动了私情，一方面连自己的警卫长和敌国公主勾搭都不曾察觉。”
　　“这些事情我会去调查和处理好的，”高斯说道，“元帅太忙了，每天的事情实在是多，这些事情理应我们这些人来分担。”
　　“分担？”寇彻海姆冷笑一声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着，“但愿不要被别人视为一丘之貉在沆瀣一气。”
　　高斯看着寇彻海姆，满脸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