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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中国公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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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希特勒便拿起酒杯离席了。
“为什么要抢着答应?”隆美尔问法丽德,“下个月,抑或说明天,我都不知道在不在柏林。”
“他的要求能拒绝吗?”法丽德的话中藏有深意,隆美尔全然了解,是的,他的要求不容置疑和拒绝。
“他是要请我去看歌剧,没有事的。”法丽德冲隆美尔笑了笑,“不用担心,再说,艾哈德不也会去吗?”
隆美尔没有再说话,法丽德伸长了脖子,目光追随希特勒的背影,与希特勒一起停留在对面餐桌的旁边。那是一桌外国公使,不同的肤色和头发令他们看起来各有各的奇怪,而他们在这个大的德国国防部宴会的环境下,却又都显得一样格格不入。
希特勒从一个金发白肤的公使开始敬酒,那种外交化的微笑看着确实不令人厌恶或畏惧,然而真正的心理体验,只有当事人们才各自知晓。法丽德觉得此时自己就像是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当然她也知道,刚刚她和希特勒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如她此时一样的心境。
希特勒好像刻意走过了一个公使,尽管那位黑发黄皮肤的公使已经端起了酒杯,然而希特勒的不与驻足使得他连起身都未能成行。因为背对着,所以法丽德看不见那位身形消瘦的公使的面容和表情。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视之为侮辱吧?法丽德做此想。
就在这心理活动的过程中,希特勒又敬完几个公使,轮到又一个黑发黄皮肤的公使起身,恭敬地向希特勒深深鞠了个躬,希特勒却再次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经过了。那位又瘦又小的公使满脸的尴尬和沮丧,就那么站着愣愣地看着希特勒一个个地敬完剩余的几个公使,带着满脸春风得意的笑容回到自己的位置。
“别小看了外国人,他们的说法可是会左右一个国家对德国的看法。”
希特勒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所有听到他说话的人们都在面面相觑。
“尽管我们并没有必要讨好他们,但是,也不能显得我们好像虐待了这些友人们一样。”
希特勒说完就自顾笑了,最后还看了法丽德一眼,法丽德回之以微笑。难道,希特勒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食素的希特勒刚刚吃了几口蔬菜色拉,就有人从对面走了过来,绕过长桌,径直来到希特勒的身后站定。这是刚刚希特勒敬酒时刻意无视掉的两位公使中的第一位。
这位黑头发黄皮肤的公使显然是来自于东亚,身形消瘦,脸型却是圆圆的,和脸上挂着的一副圆眼镜形状倒是类似。这位公使看起来气质文雅、性情温和,应该是来自于中国或日本吧。然而这位公使手持酒杯,神情似乎有些泰然自若,并不太像日本人那种严肃、谦恭到让人无所适从的感觉,十有八九是中国的公使,法丽德如是想。
“元首阁下,我是中国公使刘文岛,”这位公使站着对坐着的希特勒说道,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自然,“我到贵国已经一年了,却没有多少机会和您站在一起交流。刚刚也错失了一个和您举杯同饮的机会,现在我冒昧地寻来,希望借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敬您一杯酒。”
“中国?”希特勒很明显是故意的,双眼望天地想了想,“就是那个地盘很大的东亚国家吧?”
刘文岛微笑着点了个头,希特勒的脸上却不带任何表情:“你们中国要地盘有地盘,要人口有人口,要物产有物产,却还是那么贫穷,还是那么愚昧落后。我想知道,在你们的国家,除了《孙子兵法》这本著作,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
刘文岛脸上的笑容稍稍凝结了一下,却马上又活跃开来。这位被故意轻蔑和侮辱了的中国公使面对着强势而高傲的希特勒,显得那样不卑不亢,谈吐十分得体:“元首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太多精力去了解中国。很高兴《孙子兵法》能够入得元首慧眼,如果元首能够更多地去了解的话,中国还有更多和《孙子兵法》一样的书籍,还有更多和《孙子兵法》一样的各种事物,包括我们的政治、科学、文学、艺术和人民。”
希特勒发出一声冷笑:“那酒量呢?你们中国人的酒量是不是也和《孙子兵法》一样,能够令我刮目相看呢?”
“元首见笑,”刘文岛脸上的微笑一直没有褪色过,“我虽然酒量不佳,但元首愿意收下我这个人情,我是肯定要舍命陪君子的。”
希特勒又冷笑一声:“你来敬酒,我就一口干了。完了我必须得再回敬你一杯,你能一口干吗?”
“可以可以。”刘文岛不慌不忙地微笑道。
希特勒端起高脚杯,那里面的烈性白酒装得很满,希特勒一扬头,一杯酒全被倒进嘴里,那副模样倒是爽快至极。
“元首的酒量非常好。”隆美尔轻声与法丽德说道。法丽德毫不怀疑,毕竟希特勒此时整个的姿态都是得意加蔑视的。
那位一直微笑着的中国公使好像并没有被惊到,因而也就不慌乱,只见他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向希特勒示意了一下,便仰头将杯中满满当当的白酒一饮而尽。
“不赖呀,公使先生!”希特勒言语中的称赞极少,愤懑和轻蔑的成分似乎更多。他抄起手边上的酒瓶给自己满上,又示意刘文岛伸出酒杯来,将刘文岛的酒杯里也斟得个满满当当。
“和元首阁下您是没法比。”刘文岛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我们中国有句老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遇知己格外多’。我们驻德工作人员承蒙元首阁下的照顾和德意志帝国的庇护,鄙人十分感激。今日,我要代表我们中国驻德公使馆的全体官员,向元首您再敬一杯。”
刘文岛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希特勒也不含糊,直接将杯中的白酒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个干净。
“你们中国人是守规矩,这不用谢我,要谢,那就再喝一杯。”希特勒说着又给自己和刘文岛满上了。
刘文岛依然微笑:“那这一杯,我还是谢元首阁下,这么给鄙人面子。”
“有意思,刘公使。”希特勒说着又是一口闷,完了正看见刘文岛也是不带喘的。
“可以啊,”希特勒说着继续给自己和刘文岛满上,“刘公使,你们中国公使是不是都这么越喝越猛?”
“哪里哪里,比不上元首阁下。”刘文岛脸上的微笑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我们中国人就是比较讲义气,遇到了可以一起畅饮、畅谈的知己,就会越喝越高兴,越说话越多。”
“有意思,你们中国人真是有意思。”希特勒一口气喝完杯中酒,转眼给自己满上。等刘文岛也一口干之后,给他也倒了个满满当当。
“你刚刚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倒是要看看我是不是知己,你能不能喝一千杯。”
希特勒强势中依然带了些许轻蔑,刘文岛依然微笑着:“元首阁下可以,那么鄙人就奉陪到底。
说完两人便几乎同时一口闷,而后,希特勒又给自己和刘文岛满上了。
于是连对话都省去了,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喝了将近二十杯。桌上的酒瓶都摆满了,不时被传唤的服务生都不知所措,邻桌的人们都在默不作声地看着这边,而在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站着的这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