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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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哈德，”隆美尔并没有米尔希所期待的那样亲密愉快，相反，他的神情忽然由晴转阴，瞬间黯淡下来，“赫尔林根，那里才是我的家。”
“呃……”米尔希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但是他不想就此尴尬了场面、冷冻了气氛，“来到柏林，这里就是你的私人别馆，怎么样，兄弟我够哥们吧？”米尔希习惯性地扬了扬头，一如既往地打算掌控整个场面，“蔷薇和玫瑰开满整座城堡，王子降临，睡美人该醒了吧？”
隆美尔看了一眼傲然不羁的米尔希，米尔希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惭愧和感激，而米尔希显然不喜欢看到他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说来我也惭愧，我也好久没有来看她了。你可不要怪我，我又不是你，她也不一定愿意我来看她。”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埃哈德……”
“不是吧，埃文？她都成那样了，你还谢我？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啊？”米尔希忽然降低了声音，“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估计你也看到了，她都快临产了，抽烟喝酒，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劝过她，可是……我认为，除了你，我想不出来她还会是为了谁。埃文，说实话，阅尽花丛，我从未见过这么倔强又痴情的女子，你真幸福。”
隆美尔低头不语，米尔希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此刻，米尔希很想告诉他那一夜法丽德的醉后呓语，可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作为局外人，何必要横插一杠？一番纠结，米尔希决定按下不表。
“住在这里，还清净吧？”米尔希问法丽德道。
法丽德轻微地笑一笑：“元帅阁下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清净。”
米尔希扫了一眼一旁的隆美尔，收敛起笑容：“今天我来，没别的，我是专程来……道歉的……”
“道歉？”法丽德与隆美尔相互一望。
“今早的事，我听说了。”米尔希瞥了法丽德一眼，“是舒伦堡先生打电话告诉我的。”
“□□？”
法丽德没有想到米尔希会突然提起他，并且是在隆美尔的面前提起舒伦堡的名字。隆美尔一向鄙视党卫队不人道的作为和险恶的勾当，他要是知道自己和党卫队的人有来往，心中会作何感想？
“那……她们都是些什么人？你为什么要道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隆美尔自觉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米尔希忽然觉得压力好大，可偏偏法丽德也是一副疑惑不解地样子，米尔希真的感到好无奈。
“您跟那些人认识吗？”
“我……”
米尔希感到好为难，道歉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法丽德和隆美尔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可是，该怎么说呢？
米尔希飞快地瞥了一眼法丽德，后者满脸疑惑的表情煞是可爱，这样单纯的女子，那么纯洁的埃文，谁又忍心伤害他们？米尔希瞬时做了一个决定，能瞒多久是多久，这两人，是他最珍爱的朋友，如果一定要有人背负压力的话，那么就先让埃哈德米尔希来吧！
“我当然不认识，我该倒了几辈子大霉，认识那样一群聒噪的母麻雀？”米尔希故作轻松地笑着，极力营造出缓和的气氛，“我道歉是因为……因为你在我这里住着，没能让你感到愉快，却让你受到这样的骚扰和诋毁，我很抱歉……”
“别这样说，元帅阁下。”法丽德友好地微笑着，眼中的神色一场落寞“这怎么能怪您呢？这是我的失误才对……”
也许狂热拥护者只不过是那场闹剧产生的后果的冰山一角，还会有更多更大的影响在后面。法丽德抬眼望了一眼有些云里雾里的隆美尔，对不起，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愿意和你一同承受，如果麻烦不可避免的话，我想……
米尔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能够推测揣摩到法丽德此时的心理活动。米尔希吓了一跳，此前他压根没有想到她会产生这样极端的想法。
“殿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你最好不要离开这里。要知道，你的离开会带来多么恶劣的后果。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米尔希的话中之话法丽德听得很真切，他知道自己的离开会给隆美尔带来多大的打击。同样是为了隆美尔，米尔希劝她留下了，若是换了别的女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建议她远离柏林，最好能永远消失在埃文隆美尔的世界里，名誉和心绪的损伤对他这位敏感的老朋友来说，绝对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兵来将挡，这是埃文愿意干的事，他可从来不会有怨言。”
法丽德明白米尔希的意思，她开始觉得作为一个朋友，米尔希实在是非常难得。知心的他能在淡定的幽默和隐射的一语双关中事事从他的朋友的角度出发，并且为他办妥一切事宜。
“元帅阁下，您可真不简单。”
“殿下，您也一样。”
隆美尔显然不了解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交流，他们看来确实没有接触过几次，关系淡然一般，可似乎却有着不可言说的心有灵犀，看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发生过太多的变故。
窗外的月光透过蕾丝质的窗帘，斑驳的月光和夜色一如以往，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温度和呼吸，使得今夜注定与众不同。
“还没睡着？”
“没有，我在想一件事情，一直在想，想了好多天，总没有答案。”
理所当然，他问了为什么。
“我一直在想，那天露西回去之后，是怎样收拾心情，一如往日地面对你的。”
一阵意料之中的沉默漫长持久，夜静谧得可怕，借着月光，法丽德瞥到他侧脸的曲线舒缓流畅，无丝毫扭曲，眼中闪烁着露珠般清亮的光泽。法丽德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并不像脸上表现得这么平静，这符合他的作风。即便心如刀绞、痛苦不堪，他也不会轻易显现，最深的海底就算火山爆发，海面也是风平浪静、阳光灿烂。
“我很佩服她，露西隆美尔，一个站在勃朗峰峰顶俯瞰世界的女人，在跌落谷底之后还能爬起来再度行走。隆美尔夫人，这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女人？”
法丽德的唇边慢慢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她得乐见他如此，她不想称之为报复，但她确实是在确定如此必然会让他痛苦难安之后，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你每天都这样吗？像这样躺在床上，注视这无边的黑暗，而白天却对他们不屑一顾？隆美尔心中异常明白，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她拿露西来刺激、报复自己，无非是想从中寻得一丝自我慰藉和冷眼旁观的快感。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轻松一点，这些日子给她施加的压力太过于沉重，痛苦、挣扎与不安不该由她一个人承担，那样对她未免太残忍、太不公平，她需要有人与她分担。
“现在，你会感觉好一点吗？”隆美尔把她的头轻轻揽到自己的肩头，让她柔软的头发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如果这样能让你不那么难过的话，你可以随心所欲，任意而行。”
“我现在感觉好轻松，就好像终于卸下了背负的怎么也扔不掉的包袱。现在由你来背负，心情真的好豁然，连脚步都是轻快地。这种感觉，真是不错，真不错……”
“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但是我可以做到，把我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你。”耳边一阵窸窣，瞬间有了丝丝气息，他的话语从耳侧直入心灵，“也许这是命运在捉弄，我们没有在正确的时空里相遇，但这并不遗憾，我从任何时间遇见你和爱上你都不算晚。如果时光倒流到当时，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做此选择。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确实对不起你，对此我从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也不会就此放手，因为生命仅此一次，我不相信轮回，也不认为会有来世。我是真的很爱你，不想错过你。法丽德，请不要让我失去你，好吗？今生今世，让我们一起握住手，一起走过，一起面对，好吗？”
温热的泪水隔着丝滑的真丝睡衣感受得异常真切，她又哭了。法丽德靠在隆美尔的肩头，在他的怀中静静睡去。今晚她沉睡的梦乡，应该不会那么迷雾重重了吧？或许一夜无梦，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天堂，然而代价却是她身边的人注定将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