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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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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近来在朝堂一枝独秀,康熙常委任十四阿哥独自处理朝事,也经常私下召见十四阿哥相陪。宫里渐渐有了传言,十四阿哥得了圣心,没准就是未来的太子。玉檀得了哈达齐嬷嬷的授意,警告底下人,若有人乱嚼舌根板子伺候。
这日,玉檀闲来无事到御花园中逛,正巧遇到若曦和十四,他们见到玉檀,很是激动,尤其是若曦,上来拉着玉檀的手坐在她身边,道,“好玉檀,上次十三爷的事情多亏你了。”
“姐姐客气了,你我之间无须这些虚礼,十三爷当初来宁寿宫看望玉檀,玉檀一直记得,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姐姐的身体可大安了?”玉檀笑道。
“恩,都已经康复了,我听十四爷说皇上打了你板子,可又没法去看你。你的伤不碍吧?”若曦关心道。
“早就好了,没事儿,宁寿宫里的棒伤药倒是极好的,只是我也不想再用了。”玉檀开玩笑道。
“你啊,被打了板子还有心开玩笑呢。”若曦仔细看着玉檀,生怕她被打得少块肉似的,“十四爷都和我说了,你果然比我强,不像我傻乎乎地去找皇上直接搬出了绿芜的事情。”
“姐姐一向是直来直往的人,不像玉檀,没那个胆子去找皇上,只能耍些小花招了。”玉檀嘴上回道,心中腹诽:谁能想到十四阿哥真能让十三福晋点头答应,那才是真本事。至于若曦你少给我惹麻烦,我就烧高香了。
“十三爷有了绿芜陪伴,好歹也能稍解愁绪。”若曦叹息。
“大好的天气,你又见到了玉檀,就别再多愁善感了,太医要你多笑笑,免得郁结于心呢。”十四阿哥在旁劝道。
玉檀一听,忙道,“姐姐,你得了病么?严不严重?”
“你别听十四爷小题大做的,不过是虚病,没要紧的。”若曦不在意地笑笑。
“小病也不能忽视啊,大病都是小病拖出来的。姐姐,你一贯就爱费神考虑无关的事情,平白添了许多烦恼,日久年深的,对自个儿的身体是大大不利啊。听玉檀一句劝,别在胡思乱想,凡事看开点。”玉檀道。
“玉檀说的极是,若曦,你不听太医的话,玉檀的话你总得听吧。”十四阿哥道。
“你们俩一搭一唱倒是默契十足啊。”若曦取笑道。十四阿哥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十四爷和姐姐继续聊吧,玉檀不打扰了。”玉檀不想跟十四阿哥多啰嗦,免得又有事情要她担待。
“哎,玉檀,今儿御花园里的红梅开了,我想挑两瓶给皇阿玛,你帮着和若曦一起挑选吧。”十四阿哥叫住玉檀。
玉檀见走不了,只得留下。她最不喜梅花,却也晓得太后是极爱腊梅的,便说,“十四爷,不如也让奴才挑一瓶带回去给太后吧。”
十四阿哥略微沉吟,道,“皇祖母也爱梅花……那稍后我派人送去。”
玉檀不知他是何意思,若曦解围道,“十四爷是想先挑两瓶给皇上的。”
原来是想邀功啊,玉檀想通十四的心思,到底是阿哥,这讨好卖乖的事情做得比她高段多了。遂笑道,“既然是给皇上挑的,奴婢也不敢和十四爷争了。”
“你这丫头的嘴比刀子还利,还不快和若曦给我一起参谋参谋。”十四阿哥笑道。
与若曦挑了两株开得最盛的红梅,十四阿哥吩咐了太监砍了,若曦又提出用进攻的琉璃瓶装了,底下的太监手脚利落地办妥,就送往乾清宫。
玉檀见没她什么事情了,也告辞道,“十四爷,姐姐,玉檀就先回宁寿宫了。改日有机会再见。”
“哎,玉檀,先别忙着走,到我院里坐坐,我还有事找你。”若曦挽留道。
“这,怕是不好吧。”玉檀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太后那里我打发人说一声就是了,想来太后也不会不答应的。”十四阿哥是若曦的忠实支持者。
玉檀拿眼睛偷偷横了他一眼。用得着这么殷勤么,若曦是和你哥的,也不知道和未来的嫂子保持点距离,留神你那小心眼的哥哥收拾你。嘴里忙说,“十四爷可千万别这么做,宁寿宫里的规矩严,上次我已经被打了二十板子,可不想再来一次,我也禁不住。我也想和姐姐多聊一会儿,只是怕你们急着去送梅花给皇上才说要走的,既然姐姐有心,玉檀听命就是。”
若曦道,“那梅花刚摘了,也要修饰一番枝叶的,晚些再送去也是一样,你难得过来一次,我可不能错过。”说完,拉着玉檀就往她的小院子走。
进了小院,若曦见十四阿哥还跟着,就说,“十四爷,我和玉檀要聊些女孩子的闺房话,你也要旁听么?”
十四阿哥哭笑不得,道,“好你个若曦,过河就拆桥。我怕有人找你们麻烦才一路护送,你倒怪我多事了。”
“是是是,奴婢知道十四爷一番好意,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会子奴婢也到了自己的地方,十四爷的任务完成,可以功成身退了。”若曦嬉笑道。
十四阿哥瞟了一旁笑着的玉檀,道,“玉檀,若曦见到你就有了精神,都敢挤兑我了。”
“十四爷怎么反倒怪起奴婢来了?莫非是说不过姐姐?奴婢可不敢掺和您和姐姐打嘴仗。”玉檀凉凉的说,心里是巴不得他越快走越好。
“我算是明白古人的话有道理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十四阿哥佯装生气,“我这就走,不再碍某人的眼了。”拂袖而去。
若曦见他的背影,不禁笑出声来。玉檀却感到有一丝不对劲,道,“姐姐,你总和十四爷这样吗?”
若曦笑道,“是啊,怎么了,我们打小就这样啊。”
“这宫里到处是眼睛,姐姐和十四爷关系亲密,你们是心中坦荡,无不可告人之事,但别人就未必如此想了。”玉檀说道。
“玉檀,你什么意思?”若曦的笑意消失,看着玉檀。
玉檀默算了一下若曦的年纪,道,“姐姐,你再过一年就该出宫了吧?”
若曦的神色不自在起来,“好好的,突然提这个干吗?”
“姐姐,我曾提醒你要为自己打算,你可放在心上了?”玉檀的双眼盯着若曦。
若曦躲避她的目光,“只有一年了,也许皇上根本不会为我指婚,你说道那些未必成真。或许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玉檀觉得自己难得一片好心竟叫人当了驴肝肺,若曦居然还是如过去那般自欺欺人,当即冷笑道,“是不是杞人忧天,很快就会有结果。姐姐,玉檀跟你相识多年,说句托大的话,就是嫡亲的姐妹也不过如此。玉檀劝过你的话也不会收回。左右不过一年时间了,你这会子考虑只怕也晚了,有空还是多烧香祈福,让皇上能给你指个好人家吧。”
“玉檀,我……”若曦的脸色露出怯意,“我虽然没和你当面说过,可你一定知道的,我对四爷……”
玉檀见她的模样,叹道,“姐姐,四爷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他现在是富贵闲人一个,天天过着山野闲居的日子。皇上那里他是不可能去求的,难道他没和你说过么?”你们就算想在一起,也不是现在,只怕要等康熙咽气才有可能。这样大不敬的话玉檀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在嘴里过了一遍就咽回肚子。
“我现在不想提这些!”若曦语气激动,松开牵着玉檀的手,背对着玉檀。
“姐姐!玉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可一定得听进去啊。”玉檀道。
“你……”若曦转过脸,眼中隐隐浮现泪光,“你果然是聪明人,他是和我说过的。可我总还抱着一丝期望……你又何必现在就把真相撕开呢?容我多做几日梦也好啊。”
玉檀对若曦的逃避是恨铁不成钢,拉着若曦道,“姐姐,梦就是梦,总归是要醒的。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又一向得宠,已浪费了许多机会。现在若再不静下心考虑将来的事情,难道非得等到事情临头了你才愿意去想法子么?”
“玉檀,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求你了。”若曦恳切地看着玉檀。
玉檀心知不能再打击她了,否则万一再来个昏倒,自己也没力气应付。点点头,道,“那姐姐就自己想想吧,玉檀有时间再来看你。”
若曦没有答话,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玉檀暗暗摇了摇头,离开了小院子,去找芸香。
芸香见到她,乐得不行,拿出藏了好久的点心蜜饯,道,“我一直没舍得吃,你今日来了,咱们一起吃吧。”
玉檀觉得看多了若曦的丧气脸自己都快憋死了,幸亏还有芸香,笑嘻嘻地和她钻到一起,道,“瞧着你脸都胖了一圈,平日没少偷吃吧。”
“哪有啊,皇上近来心情不好,我们底下的人也都提着脑袋干活呢。不比你,在宁寿宫陪太后,我听说太后可疼你了,是不是呀?”芸香挤挤玉檀。
“哪听来的闲话,太后从来就是怜惜奴才的,又何止对我一个人好,再说我进宁寿宫晚,资历最浅,就算疼也疼不到我头上,无非是说话和颜悦色些,不给我脸子看而已。”玉檀道。
“我才不信呢,外头都说连皇上都对你另眼相看,上次十三爷的事情换了旁人定是要打死的,可皇上派了李公公亲自看着,就怕把你打出好歹来。”芸香不听玉檀和稀泥,继续道。
皇宫里真是八卦的滋生地,连她一个宫女都不放过。玉檀故作不在意的道,“又胡说了,难不成我那二十板子是用枕头打的?实实在在躺了半个月才好呢。你要是羡慕可以不干活,回头也去闯个祸出来,尝尝那大木板子的味道,看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芸香急了,道,“你又咒我呀,呸呸,我可没那么傻,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惹晦气。我晓得你不爱听那些闲话,我不说就是了。”
“你那些不着调的话都打哪儿听来的?”玉檀问道。
“就是秋晨说的呗,我听春英那儿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芸香噙着话梅,含糊不清的说道。
又是春英,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玉檀对这个春英实在是放心不下,她都调走四年了,还揪着不放。到底是谁呢?对若曦,和若曦身边的人如此关注,玉檀的眉毛慢慢皱起来。
“哎,你怎么啦,想什么呐?”芸香推了玉檀一下。
玉檀回过神,道,“还能想什么啊,我在想你的脾气别得罪人就行了。”
芸香听了也闷闷不乐,靠在玉檀身上,道。“咱们进宫这么多年,也就是你对我最好了。玉檀,等我们日后出了宫也在一起好不好啊?”
玉檀笑了,道,“不知羞的,难不成等你出宫嫁人,我还得陪嫁呀?”
“那我就不嫁呗,我跟着你。反正我爹跟后娘也不待见我,要不也不会把我送进宫了。”芸香道。
原来每个进宫的人都有一段伤心事,也不是只有自己才是无奈进宫的。宫里多得是可怜人。玉檀拍拍芸香,“你要出宫还早着呢,到时候要是真没地方,大不了到我家,叫我额娘认你当干女儿,一碗饭还是养得起的。”
“那说好了啊,你可不能不管我。”芸香高兴起来,伸出手指要和玉檀拉钩。
“我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别跟小孩子似的。”玉檀拗不过她,只得跟芸香一起念“拉钩上吊”,像这种充满童趣的事情,玉檀很久不曾做过了,也颇感怀念。
芸香满意了,玉檀得走了,“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免得嬷嬷找人。”
芸香依依不舍,“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了?”
玉檀哄她,“莫要多嘴了,我一得空准会再来看你的。”
回到宁寿宫,太后正乐呵呵地赏梅呢,玉檀瞧着那株梅花正是自己挑选的,遂道,“太后,红梅开得真漂亮。”
太后见到是她,招手唤她过去,“这是皇上送来的,说是十四阿哥挑的,难得他有这个孝心。”
“太后福泽绵长,有皇上孝敬,还有十四爷孝敬,往后还会有曾孙,玄孙孝敬呢。”
“说的好,玉丫头的话甜到我心里了。”太后听了玉檀夸她长寿的吉祥话,岂有不高兴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接着道,“传哀家的话,让各宫娘娘都来赏梅。另外凡是采摘梅花的奴才们都有赏,玉檀也是。”
“玉檀谢太后赏赐。”玉檀忙磕头谢恩,哈达齐嬷嬷也是眼含赞赏地看着她。
玉檀起身随侍一旁,不时说些好话。待各宫妃嫔齐集宁寿宫,太后又夸奖德妃娘娘教子有方,见到德妃脸上淡淡的得意之色,玉檀不免为另一位四阿哥感到叹息。同出一母,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春去夏来,时间流逝中,朝堂上局势的变化渐趋明朗。除了一直受康熙信赖的三阿哥仍旧参予定夺朝事,十四阿哥越来越受康熙器重,朝臣们也从开始的观望态度,慢慢开始附和十四阿哥。四阿哥彷若一切与己无关,什么都不知道,每日来给康熙请安,所谈很少涉及国事,清心寡欲莫过于他。太后也时常召德妃伴驾,言语中对十四阿哥多有赞词,德妃在后宫中风头日盛,连一贯张扬的宜妃也需避其锋芒。
八月秋风起时,康熙又要出塞行围,留十四阿哥在京城协理朝事,三、四、八、十五、十六、十七阿哥伴驾。三阿哥多年扎根礼部,并无太大建树,虽有野心也没有拿的出手的政绩。四阿哥一副跳脱红尘之外的居士形象。八阿哥处于康熙的强力压制下,行事谨慎低调很多。四阿哥和八阿哥对彼此一如待其他兄弟,无半丝异样,兄友弟恭,好似全然不曾有十三阿哥的事情横亘其中。一时看去,阿哥们和乐融融,全无纷争。
玉檀这次是没资格跟去的,她只在宁寿宫陪伴太后,倒是若曦让十四阿哥帮忙传话,说要给她带些草原的特产,问玉檀想要什么。玉檀笑着让人回话就说多谢她的好意,自己没什么缺少的,让若曦好好去草原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