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茉花村延昭巧邀月（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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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方便的呀？”
人未到，声先至。
只见一位鹤发老太手执老木手杖在侍女的搀扶下自屏风后缓步踏来，举止间自有官宦人家的华贵之气。她慢悠悠地走到桌旁。展昭连忙起身，行了一礼，将主位让出。老太君笑着看着展昭，点点头，直道好。
丁兆蕙和白玉堂也起身见过。白玉堂更是嘴甜，说道：“老太君许久不见，不知是从哪里得的灵丹妙药，现在看上去竟是精神年轻许多。”
丁老夫人抿唇一笑，“就你这娃儿精怪。灵丹妙药是没有，你来多看看我这老婆子，我定要更加开怀，还要再年轻十岁。”言语间，对白玉堂甚是爱护。
待几人再次坐定后，丁老太君仔细瞧了瞧展昭。方才躲在屏风后看不真切，现在倒是明晰，是越瞧越喜欢。
“久闻贤侄剑法精妙，武功超群。月华乃是老身的侄女，自幼父母双亡，由老身抚养，视如己出。今日不如让她出来，由贤侄指点剑法。我也瞧瞧，她现在练到得怎样。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他们事前商定，若是满意，丁老夫人就呼贤侄；若是不满意，就称贵客。丁兆蕙听自家母亲大人开口便称贤侄，这是相中佳婿了。
白玉堂也在一旁腹诽，恐怕老太君想称的不是贤侄，而是贤婿吧。
展昭听长辈都把话说到如此地步，焉能不从？也便点头答应了。
丁老夫人见展昭答应了，喜上眉梢：“去瞧瞧，大小姐在哪儿？”
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回道：“方才奴婢瞧着小姐在房中读书。”
“这丫头倒是爱书得紧。行了，快找她过来吧。”
“是。”丫头退到后头去找丁家小姐去了。
不一会儿，一妙龄女子从后头走来。锦衣娉婷步生莲，云鬓垂耳目流潋。
“伯母安好，两位哥哥安好。”
她缓步走到堂前，双手握拳交叠半蹲，向桌上诸人行礼。清扬婉兮，又不失英气。
展昭见丁月华身姿矫健，想来必是勤练武艺的结果。
白玉堂瞧展昭暗暗打量丁月华，心中想，难不成这猫真的瞧上了丁三？来时还是单身，等回开封了，不仅带回三宝的下落，还带回一个媳妇。啧，这真是……双喜临门？
白玉堂眉头狠狠地一抽。
正在白玉堂思量之间，丁、展二人已在月庭前斗在一起。
展昭顾及丁月华内力尚浅，故而只比招式。
丁月华手执湛卢，剑法轻灵，步法不快，但胜在走位巧妙；而展昭完全不似昨夜与白玉堂较技时的锋芒毕露，轻妙自然如白云出岫，反而如老僧入定，大巧若拙，一招一式看似极笨重，却宛若泰山压顶之势，雄浑广袤。
丁兆蕙在同辈中虽是一把好手，但总是比不上展昭与白玉堂的资质。在一旁观战，也只知展昭微微高出丁月华一截，而这一点优势又好似被丁月华压制住。他是知道自己妹子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心中也明白是展昭让着丁月华。心中略有不满。
白玉堂在一旁却看得一清二楚，并非是展昭让着丁月华。那死心眼的猫竟然是真的在认认真真地指点丁月华的剑术。每每指向丁月华身法破绽之处，却又点到即止。
丁月华亦是沉浸在剑来剑往中，浑然忘我。每踏出一步，每使出一招，每一个旋身，那把玄青宝剑都能指向她的弱处。剑光朴拙，却好似能在阳光下开出一朵朵比阳光更绚烂的花，在脑海中迸发出点点灵光，连成一片，恍若见到了武术剑法更广袤高远的天地，焕然一新。让丁月华喜不自胜。
丁月华始终是个姑娘家，剑术再怎么好，体力还是跟不上的。斗到最后，已是力竭。展昭有意收势，可丁月华气力已竭，手下一个没有控制住，剑锋划破的展昭头上束发的巾帻。
“看来，是我的侄女儿赢了？”老太君不懂武，只觉得两人身姿矫健，招式古雅，打得好看。此时，丁月华都割断了展昭束发的布带，只道是自家侄女赢了。
丁兆蕙想着说道：“母亲，错啦。是展兄胜了。”
老太君觉得疑惑，丁兆蕙说道：“请母亲瞧瞧月华的耳环。”
老太君眯着双眼，细瞧月华的耳垂，却发现月华左耳上的耳坠不见了。丁月华也感到奇怪，摸了摸耳朵，才发现耳坠早已不见。拧起眉头细想，耳坠到底是何时不见的。
展昭一手拢了头发压住，才抬手行礼，说道承让，赞道丁姑娘巾帼英雄，剑法卓然。丁月华也行了一礼，算是为割断了展昭束发布巾而致歉。
丁兆蕙站起来，让丁月华坐在老太君身边。丁月华坐了下来，与丁老太君细语几句。
展昭拾了落在地上的巾帻，回了位置上，抬手想要束好，却束发的布巾比原来的短了一截，始终束不好。白玉堂按住他的手，接过布巾，将一头过腰长发束起。
分明是男儿豪气的刚毅脸庞，在长发的遮掩下，显出别样的柔和。
白玉堂微微侧过身，恰巧挡住了别人的目光。耳边是丁家几人的切切私语，手上是展昭柔软又光滑的头发，而展昭整个人被自己的影子所笼罩着。
“有劳白兄了。”
展昭低着头，道了声谢。
白玉堂只能看到展昭的头顶和披散了半边的发，但是听着展昭清软的声音，他仿佛能想象出那人微垂的眼，长而笔直的睫毛顺着眼睑扫下一片阴影，一贯微笑的唇角因无助时得到了白玉堂的帮助而泛出几分羞涩来。
白玉堂心中好笑，自己怎么像个肖想姑娘家的登徒子，展昭可不是什么娇俏的姑娘。他伸手拢起满满一握乌黑好发，见到展昭黑发下静默着微笑的侧脸，细长的睫毛如他所想的那般乖巧地垂着。白玉堂心情莫名得好。
他将展昭的头发盘起束好。原本略有富余的布巾现在只堪堪够打一个结，在展昭的发髻上露出一截突兀的小尾巴。白玉堂用手指播了那个小尾巴，展昭忍不住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满眼的疑惑。
“看什么，还没好！”白玉堂把展昭的头摆正，把那搓小尾巴卷了卷，塞到了绑紧的布条里。
“我儿，玉堂与展少侠交情真是好得很。”老太君瞧了瞧他们俩，对丁兆蕙说道。丁兆蕙知道，母亲是在怪罪自己与展昭的交情，为什么交情没像他们那般好。他嘴上答着：“是啊。他们都乃人中龙凤，武艺亦是不分伯仲。想来也是惺惺相惜之情，一见如故吧。”对啊，人家一个水准的自然是一见如故了。自己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一副挚交好友的样子了，自己是想横插一杠也难。
见展昭已打理妥当，老太君笑眯眯地问道：“不知贤侄家中还有何人？”
展昭不想有它，回答道：“先父先母早已仙逝，上下无兄弟姊妹。家中只余展昭一人。”
丁老夫人听了展昭的话，心中一喜：“那贤侄可有婚配？”
展昭回答：“晚辈不曾有过。”
老太君大喜：“那贤侄觉得老身这侄女如何？”
展昭心里咯噔一下，说道：“丁姑娘剑法精妙，真乃女中豪杰。”
老太君见展昭的规矩模样，哈哈一笑，问道：“贤侄风华正茂，少年英雄，也是成家立室的年龄。老身这侄女年方双十，尚未婚配。虽年幼时父母双亡，但老身待她视如己出。如今老身做主，想把月华许配予贤侄。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展昭自小到大，虽游历江湖，经历不少风浪。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遇到，顿时失了方寸。他猛地转眼、躲开丁老夫人的热烈目光，却对上了丁月华的眼。还来不及辨别丁月华圆睁的眼中的是震惊，还是欣喜，展昭转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玉堂。
白玉堂见展昭这般惊慌失措的无辜模样，心中觉得好笑，拍了拍展昭放在膝盖的手，示意他冷静。
展昭对丁老夫人说道：“多谢老太君美意。但是晚辈无心于此。”
丁老夫人见展昭反应冷淡，心里一急：“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也不过成家立业。贤侄江湖上已有威名，正该寻个好姑娘成家啊。”
丁兆蕙也说道：“莫非家妹不够好，未能入展兄的眼界？”
展昭皱了皱眉，心生不满：“丁二侠言重了。不是令妹不好，而是展某无心于此。江湖上刀光剑影，开封府中惩恶锄奸，都是刀口舔血的伙计。若是哪日若是展某遭遇不测，恐怕就辜负老夫人的厚爱，更辜负了丁姑娘大好年华。展某不忍。”
江湖人只知南侠武功高强义行无数，受人敬仰；朝廷中委以重任高官厚禄，为江湖人诟病。但却没有看到那些腥风血雨，九死一生。
白玉堂看着展昭安静而严肃的侧脸，那让人心惊不安的话语，他却用那样处之若素的语气缓缓说出，让白玉堂心里猛地一悸。
总之，这门婚事最终不了了之。几人安安稳稳地喝了一壶茶，也算是尽兴而归。
丁府后院，丁月华坐在凳上，倚在窗边，借着午后艳阳做着女红。丫鬟给自己主人续了一杯茶，安慰道：“姑娘莫要心伤，那展大爷正如他所言，有今天没明天的。姑娘不必恋恋不舍，为他伤神。”
丁月华抬头，看着自家丫鬟，摇了摇头：“他非我愿，何来心伤。日后，我的夫君，是要我自己寻来的。我自己带回家，把他带给伯母与两位堂哥见面。此后，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是他人寻来，头日相见便要定亲？”
丫鬟被自家主人大胆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心想，哪有姑娘家抛头露面去寻夫君的。转念一想，自家的主人都是江湖儿女。听说江湖上女侠颇多，想来也是有这般选婿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茉花村延昭巧邀月（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