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次出席舞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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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眼前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男人紧绷着的冷漠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他放下手里一直处于防卫状态的马鞭，刚准备上前去扶起正迷迷糊糊地朝四周张望的少女，却没想到对方先他一步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伸出的手就这么落了空，他见状只得尴尬地收回，重新握上马鞭的一端。
少女浑然不觉，自顾自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口中喃喃念叨。
“也不知道鼻子被打歪了没有，卡维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顿了一下，看着滚得满身泥的衣服懊恼道，“唉，怎么也弄不干净了~~”
“对于本人刚才的冒犯我感到非常的抱歉，”男人如磐石般稳稳站在原地，听到安娜的抱怨后大约是误解了什么，挑了挑眉毛，脸上的惊愕也恢复了最初的冷漠，说出来的话倒是遵循了这个时代一贯的华丽腔调，“如果这位小姐的花容月貌因为在下的不当举动而受到半点损伤，那么我就犯了上帝也不能饶恕的大错了，要是您愿意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能有幸知道您的芳名的话，鄙人会将最诚挚的谢意送到您的府上……”
“不必了。”
从小就没有了父母，见多了世事人情的安娜当然知道他那语气中几不可查的讥讽是从何而来，她微微一顿，回想起刚刚的遭遇，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但无奈形势比人强，这时代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隔阂太深，而且对方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暂时得罪不起的人物，只得强忍住心中的不快，正色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镇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府邸，当然也没有什么与您这样高贵的绅士来一场美丽的邂逅的心思，”安娜瞥见对方惊讶的变了脸色，抢在他开口之前快速地拎起脏兮兮的裙子行了个礼，“是我跳出来吓人在先，要道歉也该是由我来，尊敬的阁下，希望您能原谅我无心犯下的错误。”
趁着对方条件反射地躬身回礼的空档，安娜连姓名也懒得通晓就提起裙子走人，直到走出十几米远以后，到底还是气不过，学着对方刚才的语气回过身来又说了一句，
“幸好阁下没有因为我的不当举动而受到半点损伤，不然的话，我可赔不起阁下身上那套昂贵的骑装！”
什么嘛，穿着骑装提着马鞭却不骑马，一看就是个卖弄风骚的纨绔！
看着安娜像躲瘟疫一样迅速遁走的男人闻言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旁边的树林里传来“得得”接近的马蹄声，接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牵着两匹马出现在视野中。
“发生什么事了？大老远就听见这边有女人的说话声。”
取下头盔，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骑士好奇地向安娜离开的方向张望。
男人握拳低咳一声接过骑士手中的缰绳，
“没什么，莫尔顿，我们走。”
回家以后，安娜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自己那位神甫兄长的身影，当得知对方在半路上就被当地农户截走去为他家刚刚出生的小娃娃准备洗礼仪式之后，气得狠狠在卡维白皙的脸上搓出一团红云。
讲起那个害她跌了一身泥的男人，她就愤愤不平。
“什么绅士，长得倒是比你还好看，可是长得英俊有什么用啊……吃饭可以用脸付钱吗人渣！”
年轻的神甫温和地看着性格越来越粗鲁的金发少女，欣慰地点点头，安娜最近变得活泼了好多，虽然这样的转变使她的形象离淑女越来越远，但是对健康却极有益处。
安娜伤脑筋的挠挠头，对方那一拳在半空中就已经减了力道，自己鼻子上的伤并不重，只是有点红，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严重到不能出席舞会。
接下来就该解决服装问题了。
卡维还好办，职业决定属性，无论去哪里把那件黑色工作服往身上一套就搞定了，可安娜不同，她既没有神职人员的身份，也没有贵族小姐的行头，除了依靠卡维那点微薄的供奉过日子，偶尔存点儿私房钱以外，可以算得上是孑然一身。
懒得在自己那些当初图方便买来的灰的蓝的衣裙里挑来拣去，安娜随手从拉出一条因为嫌弃不好洗而被搁置在一边的浅杏色蓬蓬裙，仔细看了看，因为几乎从来不穿，所以裙子上面那些美丽却繁复的缎带和花边都没有拆下来，显得很新。
她满意地点点头。
“就它了。”
反正这具身体是美人嘛，美人就是穿抹布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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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地来到城堡的大殿，安娜与忙得脚不沾地的艾伯伯爵夫人匆匆见了礼之后，就拉着自己兄长在城堡里闲逛起来，她一方面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仔细观察从未来过的中世纪城堡内部构造，一方面又要注意时刻停下脚步，微笑地回应身边哪家小姐的好奇的搭话。
虽然她的裙子不够华丽，也没有佩戴什么昂贵的珠宝——只是在那头盘成巴洛克式麻花辫的灿烂金发上簪上一朵小小的，还带着露珠的白色雏菊，但她却比在场所有的女性都要漂亮，只是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便展现出楚楚动人的风姿。
在陌生的环境里，安娜的表现一向都安静娴雅，吝于主动与陌生人说话，只是在别人滔滔不绝的空隙里适时地点头表示赞同或是露出优美的微笑，再加上她那举世无双的美丽容貌，暗地里偷偷打量她的人竟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高贵不可侵犯的孤傲。
正所谓培养一个真正的贵族至少需要三代，看那位安娜小姐的通身气派，就足以使不少在大殿里徘徊的夫人小姐们在打听到她的全名后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有哪位著名的大贵族的姓氏里有“布勒依”了。
“当……当……”
城堡里浑厚的钟声响起，惊起了一群群飞鸟，狩猎归来的男士们大笑着一骑接一骑地打马归来，马蹄溅起的泥土扬起漫天干燥的灰尘。女主人早就率领着一大群仆从站在城堡门口列队欢迎，等待着为风尘仆仆了一天的绅士们递上毛巾，迎接他们返回温暖舒适的室内享用丰富的晚餐。
此时的安娜，已经跟着卡维与众位贵族小姐们一起来到餐桌旁等候，男士们迈着矫健的步伐一个个走进大厅，随着男主人与宾客的一一落座，晚宴正式宣告开始。
鉴于在教会中担任有职务的神职人员必须坐首位，安娜不得不与卡维分开，刚冲着卡维向自己投来的带着歉意的眼神安抚地笑笑，她就听见一个打雷似的声音响起。
“那一位是谁家的美丽小姐？以前似乎没有见过啊。”
见人们纷纷循着问话的艾伯伯爵的视线看向自己，安娜在心里叹了口气，美丽的容貌很快就引来了如同潮水般的窃窃私语，她微笑地站起身来，向四周行礼。
坐在上首的卡维神甫向旁边的艾伯伯爵欠了欠身子，“正是舍妹。”
神甫没有通报她的姓名，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示意大家洗手开始用餐的号角声响过后，周围的议论声随着一队队穿着考究的仆从们穿梭着送过来的食物而变成了切割和咀嚼的声音。
全身心都在餐桌上的安娜看着一道道被呈上的鳕鱼，小羊排和柠檬焗肉，幸福地陶醉在穿越以来第一次享受到的正宗法国大餐中。坐在她右手边，想要趁着用餐时体贴细心的照顾来赢得美人好感的家伙目瞪口呆地发现，这位安娜小姐用餐时的高雅姿态的确无懈可击，但那一分钟内就迅速从盘子里消失掉的小羊排难道是幻觉吗？
细细地抿一口金杯里的蜜酒，坐在艾伯伯爵身边的男人静静注视着下首桌子靠右侧末位的安娜，看着她像疾风一般迅猛地向面前的鳕鱼发起攻势，然后时不时切换到娴静少女模式与身边的人优雅交谈，不自觉地抽了抽眼角。
他又瞥一眼俊美不凡的，正文雅地用着餐的卡维神甫，陷入沉思。
本以为是哪家小贵族的伶俐小姑娘，没想到居然是最近崛起的教廷新贵——卡维神甫的妹妹。
晚餐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结束，女主人自豪地接受着人们的赞扬，客人们洗过手后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去园子里散步，等待着仆人们收拾完餐桌后再回来接着进行今晚的社交活动。
安娜迎上微笑着朝自己走来的卡维，挽起他的手向拱门外走去。
黑夜那像天鹅绒一样华贵的暗色羽翼还没有完全地落下来，天边残留着最后一丝亮色，卡维惬意地领着安娜走过古典的雕花长廊，闻着空气中藤蔓植物的特殊甘甜香味，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只是……为什么安娜今天这么安静？
他奇怪地转头看向挽着自己手臂的少女，要是平时，她早就兴致勃勃地指着各种各样的景色评论一番了，可是现在好像有点儿不同寻常。
只见少女一只手挽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撑在肚子上，脸色难看地勉强跟着自己。
“安娜！你怎么了！”
卡维立刻紧张地用力扶住她的腰，上上下下地打量。
“呃……别……碰我的肚子……我要……吐了……”
安娜像是被什么人猛地打了一拳似的，僵直地挺腰仰头脸孔朝天。
妹控卡维，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这样大呼小叫啊，这样很容易走火入魔变成琼瑶男主角的好不好！
这条裙子真是尼玛的勒死人了！
“卡……卡维……请你……帮个忙……”
“你说！”
急得团团转的年轻神甫闻言马上上前，一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摘下来的样子。
“帮……我把……背后的缎带……松一松……我快不行了。”
“啊？”
卡维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快点！”
红着脸帮安娜解开后背的缎带，松开到她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才打了个宽松的结，可怜一辈子都没帮女人穿过衣服的卡维神甫，要不是他经常要帮忙打包教廷里的礼物，只怕连蝴蝶结都不知道怎么系。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马上原地满血复活的安娜没心没肺的看过来，
“嘿嘿……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你也真是的，作为一个淑女，怎么能把自己吃撑成这个样子。”
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别人家的晚宴上吃到撑，那个人还是自家的安娜，卡维神甫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啊！人家正在长身体！”
“什么长身体，你都十六了，淑女应该矜持！”
“哪里……是真的啦，我听人家说女孩子可以长到二十五岁呢！喂！别走啊……”
被安娜私下里经常出现的厚脸皮噎住，年轻的神甫无语地甩开手一个人直接往前走。
落在后面的小小身影连忙拎上裙子匆匆跟上去，一阵撒娇卖痴之后，又成功地攻克了棕发青年那不怎么坚定的心，两个人重新挽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走远。
这时，从离他们刚刚停驻的地方不远的柱子后面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如同刀刻般完美的冷峻面容上绷不住浮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他见过许多表面彬彬有礼实际上却冷漠万分的手足，也看过虽细心疼爱，但严守上下年龄的差距规矩一丝不苟的兄弟，却始终没想过，这世间的兄妹之间，还有这样的相处方式。
安娜•布勒依……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一次出席舞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