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刺菒》KA酱

5、第三章 月舞冰原（上）

　　从长老去世到下葬，洛青曜就哭一次，之后就再没掉过眼泪。每天按时做早课，按时吃饭，按时对着片青刺菒田发呆。这么有规律的生活让从小服侍他的小芸很是担心：“大祭司不会是打击太大，傻了吧？”
　　“小芸。”“啊？哎呀，是……侍女小芸拜见惜月公主，未能出迎，望公主恕罪。”小芸转身，见是惜月公主，忙扔了扫帚急急行礼，心里直嘀咕：“都怪自己想得出神，怎么连通报都没听到，丢脸了啦~~>_<~~。”“快起来吧，是我没让侍卫通报的，不怪你。”惜月公主轻轻扶起小芸，柔声说道：“你们大祭司呢？”“大祭司发呆。”“嗯？”“啊，不是，大祭司在摩罗殿。”“那带我去吧。”“是。”
　　摩罗殿是洛青曜的寝殿，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十六年前，神殿的长老突然感知到这个小娃娃身上带着不可估量的灵力，便禀告了迦兰王。就这样，三岁的洛青曜在全国人崇敬的眼神和漫天花雨中，被长老拽上了黄金大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别了自己的阿娘阿爹。
　　神殿里的生活机械而枯燥的。为了成为优秀的大祭司，连走路都还走不稳的小孩儿从每天一睁眼开始，做早课、学灵术、修心性、练武功，每次都是累到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是同样。洛青曜想过要跑，但小时候短手短脚的没办法，长大了，自然就有招啦。那日，洛青曜用灵术击晕了执武掌令，换了件侍者长袍，成功的溜出了神殿。这一天，让洛青曜永生难忘。
　　大祭司失踪，王宫方面也不声张，而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洛青曜的父母套上重枷，吊在城门口施以笞刑。洛青曜当然看到了，所以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无奈自己身手太差，结果被侍卫五花大绑地拖到了后堂。外面的鞭声停止了，王要洛青曜一句话，“不得王令，永世不得踏出神殿一步。”青曜咬着嘴不肯说，王一挥手，外面又传来一声声惨叫，长老也跪在自己身边求情。洛青曜抬起泪痕未干的脸，直视前方，一字一句的说道：“洛青曜此生，未得王令，则不可……踏出神殿一步……”洛青曜失笑了，自己十五岁的生辰，就在父母的哀嚎声和失去自由的承诺中，度过了。
　　穿过正厅，隔着个小园子，惜月公主看见洛青曜就坐在寝室外的回廊上，下面的一小块儿沙地里种着几株青刺菒。回廊是没有栏杆的，洛青曜就这么晃着两条腿，对着不远处的池水发呆。“惜月公主，”小芸轻声的跟公主说：“大祭司自从长老仙逝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睡一会儿就醒，吃一点儿就饱，这样下去，人会吃不消的呀，您可要帮着劝劝他啊。”
　　小芸比洛青曜小两岁，也许是从小做下人，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想得开了。洛青曜对自己很好，把自己一直当做妹妹来看待，这么好的人现在就像失了魂儿一样，自己怎么能不急呢。
　　看着小芸眼里泛出的泪花，惜月公主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会的。大祭司能有你这样的婢女，是他的福气。”，小芸欠身道：“谢公主夸奖。”惜月公主对着小芸赞许地笑了笑，后又转头对身后的侍女们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是。”众婢女与小芸齐齐施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大祭司。”惜月公主走到洛青曜身边，低低唤了一声。洛青曜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说：“惜月，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这么叫我。”惜月提起裙摆，挨着青曜坐下，“是。青曜哥哥。”惜月从袖中拿出一个用丝帕包着的小包，小心展开，里面竟是几颗五彩斑斓的糖丸，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阳光照着，煞是好看。
　　惜月把糖丸托到洛青曜面前，“青曜哥哥，要不要尝尝御厨最近的手艺？”洛青曜看着糖丸，抬手捏起一颗，却是送到了惜月的嘴里，自己则兜起帕子，把所有的糖都拿了过去。
　　“青曜哥哥……”惜月瞪大了眼睛，看着洛青曜的一系列动作，自己倒不为洛青曜喂糖的动作吃惊，而是，心疼那包她费尽心思弄来的糖丸。本来想和洛青曜一人一半的，谁知走得太匆忙忘记了，忽略嘴里的不算，自己可是一颗都没吃啊。
　　洛青曜回过头，完全误解了惜月此时说不上来的表情，拍了拍惜月的头，微笑着说道：“放心，我没事。”“嗯，现在看上去是没事，可是之前怎么看都是有事。”“自从我被禁足之后，尊师知道我心里有怨气，但凡我不愿意的，他就骗着、哄着。只要我想要什么，尊师天上地下都会给我找来。可惜我自己养狗被狗咬，养猫被猫抓，好不容易种了株梅树，要不是靠我的灵力天天供着，恐怕早就烂得长蘑菇了。”
　　惜月顺着洛青曜的目光，看向池边的梅树。主杆分四个方向，虬曲而上，分出众多细枝，横向展出一个巨大的树冠。分支虽然枯瘦，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不断地向天空延伸，显得格外苍劲有力。

作者有话说

　　额……明天尽量更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