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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围击受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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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夕阳蚕食大漠,红日伏沉沙丘,这一望无际的大漠,承载多少年岁的豪情,可惜依然不敌一方寒夜,终究化成沙粉随风散去,被这片苍凉殆尽。
整个商队停下来了,扎营的扎营,煮食的煮食,人声渐沸,大漠的夜晚尤其寒冷,凛冽的空气侵入,冻的苏语芙打了个寒战,晓双再寻了件披风替她披上,才九月开初时分,大漠已有了十二月的寒冷,心中不免庆幸多带了几件装服。
苏语芙掀开车帘,放眼于这片一望无际,沙漠没有江南烟雨的盈盈情意,虽不浩淼却更为广阔,深深的吸一口气,心里肺里全是无拘无束,这就是所谓的豪情吗?
若是此番不下这个决定,这个江南烟雨中的女子怕是永远见不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奇观,永生被困于闺阁之间,受制于世俗之中,算来也是因祸得福了,苏语芙无奈苦笑,就连这般笑都笑的如此明媚。
晓双见小姐身着藏青色男子束装,少了一份温婉柔弱,添了一份英姿飒爽,当真是面容俊俏的美少年,见苏语芙又陷入沉思,晓双也不打扰,自顾下车,模样有些狼狈生疏,毕竟是圆子里养大的丫头,平日里也跟着养尊处优惯了。
晓双像往日一样,取来四人的伙食,她们主仆四人跟这商队时间虽然不长,但也逐步了解适应长途跋涉的生活,所以晓双打算着高高兴兴的去快快乐乐的回,像之前的十来日一样,在她的脑袋里,远途除了行路就是趴在车窗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也没有其他可以发生,最多惊叹拂面清风化为豪迈狂风,感慨一下天地万物之瞬息万变。
天际,残留着几丝苦苦挣扎的夕阳,最后还是消失在步步紧逼的黑暗中,苏语芙低视了下目光,继续沉思,天色已经黯然,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忽略了什么,语芙凝眉细察,不远处沙丘上印着一排府冲而下黑影,在辽阔的沙漠中豪迈狂奔,阴影因为距离变得有些渺小和不真切,马儿模糊的嘶鸣,马蹄扬起分明的沙粒,却逐渐清晰,马蹄踏出冲天的踌躇满志。
“这是?”语芙推推吴伯,示意吴伯向不远处看。
吴伯先是一愣,大慌:“是,是强盗,是强盗。”
随着吴伯的话音落下,商队一片寂静,所以人都停下手中的忙活,顺着吴伯的手指看向不远处的丘头,不到千米的距离,骏马不消一刻就能奔至眼前,真是转眼即至,题外话,眼随心动,所以关键时候心千万不可乱转踌躇。
突然间,人群似炸开了,惊慌呼救,抱头鼠窜,看黑影凌厉逼近,鼠窜,窜后一看,还是迅速整袭来的黑影,恍惚间不禁怀疑自己真的逃了吗?
是,逃了,只是未成功,四周铁马铮铮围来,黑影错落有序,早已经将商队围的密不透风,所有辛苦付之东流。
十六岁苏语芙也慌了,胸腔填满懊恼和慌张,如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到匈奴寻找下落不明的父亲,如今也不会陷文彦,晓霞,吴伯于险境,即便是要来,一人足矣,何必要累及他们呢?若是这群强盗只图财还好,怕只怕辱人尊严,伤人性命。
七岁的苏文彦不明缘由,见状吓得隐隐含泪,却未哭出来,缩进姐姐怀里,再也不敢抬头。
语芙紧紧回拥住弟弟,此刻最大的希望就是这一抱后,能保弟弟周全。
周全是没有,安慰倒还不少,苏语芙心绪杂乱,脑海里不断告诉自己冷静!现在四条人命都系在肩上,生死之境,如何冷静的下来。
苏语芙焦虑不已,眼看着他们靠近,几乎能清晰的听到他们兴奋的吆呼声,爹爹没找到,倒先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还连累文彦,文彦可是苏家唯一的香火啊,绝对不行!
语芙神色慌张,面容挣扎,她很焦躁,得想办法,她想竭力保持镇定,思绪中一旦陷入慌张,就像困于泥潭一样,被那些爱恨嗔痴限制的寸步难行,眼见形势越来越凶险,如今只能拼命一搏了,搏一搏总比束手待毙的好,语芙焦急对这车窗外大声喊道:“晓双,上车,快上车!”
苏语芙见晓双拼命扒开人群往回奔来,立马对吴伯,声音里透着几丝颤抖:“吴伯,你快叫他们各自上车,强盗只围了一排,只要大家一起突围,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吴伯自恐惧中清醒出来,用力拍打脑门:“哦,对,对,对,还有一线生机。”
吴伯站起来,对着人群重复喊道:“都别跑了,快,快,上车的上车,座骆驼的座骆驼,咱们一起突围出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大伙先是各自愣在各自的姿势上,一会儿,似费油遇水,瞬间炸开了去,慌慌张张各自上车,混乱一片,吴伯见情况稍好,这时候居然骄傲的笑笑,自豪道:“看小老儿的本事!”这时候小老儿倒是临危不乱,算的清着呢!
语芙见状,提醒道:“吴伯,你快与他们知会,好一起突围!”
“对对对,都别慌,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突围出去!”可是谁也没有见热锅上的蚂蚁纪律严明过,谁也没有理会,早早就有人突冲出去,就怕多呆一秒多一分危险,反倒忘了,枪更爱打出头鸟。
当他们面对恐惧,面对敞开的地狱之门,他们会害怕到忘记很多事情,也许不是忘记,是失去。
见有人带头,其他人便争先恐后跟了去,谁还有工夫等你小老儿,如若平时,晓双肯定取笑道:“看你老儿有本事!”。
黑影后方,身着暗紫色锦服,身姿挺拔的黑影嘴角一扯,似乎嘲笑猎物的不自量力,对着左右轻轻道:“照例,一个不漏,全要活的。”
左右恭敬一礼,大声回道:“是”,便策马向两边跑去。
语芙环顾一周,见前方两辆马车已经与黑影纠缠起来,留出一个缝隙,“驾!”苏语芙立即策马奔去,
语芙全神贯注,死死盯着这一条缝隙,马蹄声都被厮杀淹没去,两旁都有马车替语芙挡着黑影,近了,近了,成败在此一举,语芙不停的抽打马鞭“驾,驾”。
马儿直直的奔去,一步,两步,三步,心脏跳的比鼓点还有节奏,迎面的风都带了喜悦,突出了突出去了!见一片辽阔空旷的沙丘不禁让人有种重生的喜悦,喜极而泣,此时,吴伯则傻傻的望着大小姐,也许被大小姐的镇定感染,恐惧慢慢隐去,疑上心头,“大小姐会驾车的啊!那这一路还要我一个人风吹日晒,害的小老头我喝老酒都没空!”
语芙的笑还挂在嘴角,只觉身子被什么一撞,整个人向车内滚去,还未回过神来,马儿发出惊心的嘶鸣,车子跌宕几下竟停了下来,还没立稳的语芙,又是随重心向木车撞去,正疼得撕心裂肺,手臂忽被人一扯,腹背受一击,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沙地上。
这一连串的击撞,撞的人头昏眼花,五脏六腑碎尽了一般,语芙疼得说不出话,“哇”吐出一口鲜血,当即吓蒙了其余三人,随即晓双反应过来,连忙跑下马车,向语芙奔去,口中焦急的直唤:“小姐,小姐”
文彦呜咽更甚,想跟着晓双下车,追随姐姐去,可脚还未来得及落地,衣领已被人揪着,高高的举在半空中,双脚晃荡,倾尽力气挣扎却毫无效果,只能大哭呼救:“姐姐,姐姐。”
吴伯见状,轻轻的,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语芙听见弟弟哭声,也顾不得疼痛,连忙向前看去,只见车上立着一高大身影,暗紫色锦服,匈奴骑装,神色羁傲而轻佻,问道:“你是女人?”
语芙站起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力,向前奔去,焦急道:“放开他,快放开他!”
“不放如何?”他挑眉反问,道:“至今为止,还没有几个人可以如此命令于我!”看语芙脸色又惨白了一份,解释道:“我偏好反其道而行!”,说着就把文彦提的更高。
文彦哭的更甚,显然被勒的极为难受。
“住手,文彦,文彦别哭,”语芙又急又气的瞪着那个外族人,恐惧加愤怒让她十分想大声责骂那个外族人,但是理智又在提醒自己,只能压下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个人嘲笑似的扯了扯嘴唇,似乎在说‘我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能怎么样,无能;还问出来,无脑。’
左右围上二人,低头一礼道:“属下无能,遗漏了一处!”
“不怪你们!”他淡淡道:“大部队都撤了,牟世戾、张威也缺席”左右三十出头将头低的更低,他们衣着有异,显然不是一般人物,他继续道:“赵楷,贺子骞领头,按步行事”
“是,主子”他显然是有意激将,故意提起两个缺席的人名,饶是赵楷,贺子骞心知肚明,任然掩不住一阵失落和嫉妒。
那个人下了车,将吴伯和文彦交给手下捆绑,可怜吴伯到现在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也无人抽空搭理他。
那人跳上马,策马飞速向苏语芙奔来,语芙不自觉的后退,眼看马蹄在即,连忙闭上眼,人生就此止步了?
碧芙只觉又失去重心,“嘭”的一声撞到什么,肚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整个人被陀在马背,马鞍一起一伏,格的胸口锥心,连呼疼得力气都殆尽了。
后面的人渐渐跟上,那个暗紫色的身影头也不回,吩咐道:“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左右大声道:“是,主子。”
暗紫色的身影陀着语芙向旁奔去,在百米开外勒马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向前走了两步,语芙诧异抬头,原来他是去小解,挪动身子,想爬下马,他倒也不怕人逃走,因为马实在太高,“啪”,她一不小心重摔了下来。
他双手交叉,不责骂,也不搀扶,竟轻笑了起来,也许是苏语芙太过狼狈。
看他似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这荒郊野岭的,其实荒郊野岭还不如,全是沙子,语芙只好先问:“你到底意欲何为?”
“我带你回去,当压寨夫人可好?”他笑语逗戏,将语芙安置马上,翻身上马,策马向东方奔去。
破晓时分,语芙才断定,他是围着商队休息的地点绕圈,大概是在检查有无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