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纯爷们的三分之一人生》矬矬鱼

54、离家出走

　　俗话说，情场得意，职场失意。我和燕儿的感情稳步推进的时候，自己的家教生涯却突告终结。
　　那天，雇主单独对我说：“老师这段时间辛苦了，我女儿的语文成绩有了明显提高。这是给你的酬劳。”说完递给我一个信封。
　　我接过一看，几张大团结，很开心，赶紧谦虚：“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主要还是圆圆聪明。”
　　我正乐呢，雇主第二句话便浇了我一盆冷水：“老师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我纳闷：“不是说好教一个假期吗？怎么提前结束了？是不是我哪里教得不好？”
　　“嗯，我觉得我女儿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是让一个男老师带，多少不方便，接下来的教学，我还是想给她找个女老师。”雇主说这话时，态度坚决。
　　我不解：“难道圆圆班上全是女老师，没有一个男老师？”
　　雇主：“那不同，班上的男老师带一个班，而家教只带一个。”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了：在这之前的某天下午，我布置圆圆做一篇作文，她写的时候，我闲来无聊，便去客厅沙发坐着，顺便给燕儿发短信，正发得来劲，圆圆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了，躲我后面偷看，我察觉出来，正要扭头，她笑嘻嘻地道：“老师给谁发呢？笑得那么甜蜜？”
　　我斥：“做你的文章去！”
　　“是师母吗？我要看！”圆圆说罢就要来抢手机，我赶紧把手举得高高的，说：“别闹了，大人发短信~小孩看什么看？”
　　“看看老师的情话是否也写得很有文采，我好学习学习！”圆圆紧挨着我，踮起脚尖够啊够。
　　我训她：“你要是这么不听话，小心我告诉你妈！”
　　圆圆嘻皮笑脸地：“你去告啊，我才不怕！”
　　可能是圆圆闹的时候笑太大声，她母亲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完全没注意到，等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门厅处了，正微蹙着眉头望着我们呢。
　　那天的事她当时倒没说什么，想必是对我有了成见。
　　我不喜欢赖着看别人的脸色，拿了钱，我便走了。我想：大不了再去找一份工作，唯一遗憾的是，没跟圆圆这孩子打声招呼。

　　阎儒钰自从来过枫的租房一次后，就常常往这跑，来了至少呆半天，如果她是上午来的，我中餐便得多做一人份，如果她是下午来的，晚餐我就得多带出一人。
　　这天，阎儒钰下午跑来了，我正在厨房准备晚饭，手机在裤兜里响了起来，我只得先停了火，接起电话。
　　电话里是一个小丫头的声音：“老师，你在哪呢？”
　　“圆圆？！”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我记得我没告诉过她啊。
　　圆圆在电话里：“我拿了我家老太婆的手机，里面存有你的号。”老太婆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母亲的独特称谓。
　　我一听，好嘛，居然偷拿了母亲的电话：“圆圆，老师因为自己有事儿，所以没法继续教你了，你别怪我啊。”
　　“你不要替老太婆转移责任了，我知道是她撵你走的！”圆圆斩钉截铁地说，“把你的详细地址告诉我，我来找你！”
　　“你来干啥？”我要制止小丫头的蛮干，“好好跟你母亲谈谈，她也是为你好。再说老师住的地方离你家远，你……”
　　圆圆打断我：“我已经在公车上了！你到底在哪？”
　　我赶紧问她：“你坐的哪路公车？现在开到什么站了？”
　　圆圆说她不知道。
　　“你去问乘务员。”我遥控指挥小丫头。我听到圆圆在电话里问别人，别人回答是几路车，现在到哪了。我一听，心里叫苦：这孩子，完全搭错车了嘛……好在方向是对的。
　　我告诉圆圆，让她在哪个站下，然后站在站台处，不要乱跑了，我去接她。
　　圆圆说好，我一挂掉电话，就急着解围裙，一边解一边喊客厅里的人：“枫！我现在要出去！快来厨房接替我！”
　　枫跑过来：“谁啊？这么着急？”
　　“回来再解释！”我把围裙往他怀里一塞，“我走啦！”
　　下了楼，出了小区，为了避免圆圆等我等得不耐烦，自己又继续乘车乱跑，我直接打了个的士去我要她等的车站。
　　我一看圆圆，两个眼睛红肿着：“跟你妈吵架了？”她不回答我，我只好先把她领了回去，一路上，圆圆的手机响过两次，她都不接。我问她：“是不是你妈？赶紧接！”她不动，只管撅着嘴，鼓着腮帮子，看样子气还没消。
　　回到住处，枫把晚饭鼓捣出来了，和他女友两个正在饭桌上等着我呢，见我领了一个小丫头回来，枫开口问道：“禺辰，你女朋友不会是个萝莉吧？你比我还老牛吃嫩草呢！”
　　我呵斥：“小心我一脚踹死你！这是我带的学生！！”
　　阎儒钰在枫的头上拍了一巴掌：“我替你修理他！”
　　枫一脸委曲：“我开玩笑而已。”
　　圆圆火急火燎地问：“老师，屋里有厕所吗？”
　　我：“……”
　　阎儒钰手一指：“在那边。”圆圆鞋都顾不上脱，一阵风地钻进了厕所。
　　枫笑死了：“小丫头一定憋坏了。”
　　我来到餐厅，叹口气，把圆圆的事简单说明一下，我说：“一路上，我劝了她半天，她就是不肯听我的，不接她妈电话，肯定把她母亲急死了。”
　　阎儒钰：“原来是离家出走啊，嗨，我以前也干过这事儿。”
　　枫惊奇道：“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阎儒钰：“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儿，有啥好说，反正我一共离家出走过四回，最后一次我父母都懒得找我了，是我自己乖乖回去的。”
　　我喜道：“既然你有过经验，回头她出来了，你帮我劝劝她。”
　　阎儒钰眼睛一眯：“瞧你钰姐的！”

　　我从厨房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唐钰瞪我一眼：“你这是干吗？”
　　我：“圆圆还没吃晚饭呢。”
　　唐钰手一摆：“收回去！”
　　我不解地望着她，唐钰：“都说了让你瞧我的，你就什么也不要做了！”
　　我只好放回碗筷，这时，圆圆从厕所里出来了，看到我们仨都坐在餐桌边，就瞅着我说：“老师，我有点饿了。”
　　我望望唐钰，钰姐也不看圆圆，直接背对着她说：“我们又不是你的家长，这儿也不是饭店，不提供餐饮！”
　　我嘴巴张成O型，圆圆气得把嘴嘟得老高：“你是谁？！”
　　钰姐依然背对问话者：“我是你离家出走的前辈！”
　　圆圆显然没听懂，瞪圆了眼睛，半天没吱声。钰姐扭过身，面朝向她：“在离家出走方面，我可是你的前辈。”
　　圆圆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钰姐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我以为唐钰是关心小丫头身上的钱带得够不够，结果她下一句话就是：“这饭菜可不能白吃，你要是实在饿，得付钱！”
　　“唐钰，你……？！”钰姐冲我做了一个住口的手势，我把后半句话吞进肚子，暂且看看她玩的什么把戏。
　　圆圆气鼓鼓地把两个裤兜都掏了一遍，甩出一把钞票：“这些够了吧？！”
　　唐钰居然真的弯腰去捡钱，全部捡起后，还数了数，然后对我说：“小二，给客人盛一碗热饭，一碗热汤。”
　　圆圆本来气得小脸通红，突然听这女人唤我小二，忍不住“噗嗤”一声。我瞪着唐钰，没动。唐钰见状，转而冲枫使个眼色，枫便去盛了饭和汤。
　　圆圆开心地坐到桌边，刚喝了一口汤，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唐钰却用自己的筷子一把擒住了小丫头的筷子，小丫头愣住。
　　“我先声明：不是每道菜都可以吃，按照你付的价格，你只能碰这两盘青菜。”唐钰一本正经地说。
　　“你太黑啦！”圆圆大叫道，“我可付了50块！饭店也没你这么贵！”
　　“No！No！No！”唐钰松开圆圆的筷子，拿着筷子的手在圆圆眼前晃了晃，“我们这可不比饭店。你见过哪家饭店只有一个饭桌的？北京不是有一家厉家菜馆么，一天只接纳两三桌客人，你去问问人家50块钱能吃几个菜？”
　　圆圆哑口无言，我也在心里暗暗佩服唐钰。
　　就在圆圆气闷地吃着菜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刚才她掏钱的时候，顺手把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了茶几上。此时，手机在茶几上唱个不停，她也完全不予理睬。
　　唐钰对枫说了一句：“你！按住她！别让她乱叫！”然后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蹿离了餐桌，在我和圆圆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她接起了手机：“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喂！你凭什么接我的电话？！”圆圆刚叫了一句，要站起来，便被枫捂住嘴巴，按在了椅子上。我有点怀疑这一对以前是不是搞过绑架？
　　只听唐钰对着电话说：“呵呵，不不不，我只是个路人，刚才看到这小姑娘一个人乱晃，还哭鼻子，就过来问她为什么……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好的，明白了。那么是我把她送回去呢？还是您过来接呢？哦！那好，我就在XXX（某地）等你了。呵呵，您太客气了，不用谢！”
　　唐钰挂掉电话，一脸得意地望向圆圆，枫松开小丫头，圆圆一获得自由便跳了起来，指着唐钰大骂：“你这个贱女人！干嘛替我回复我妈啊？！”
　　唐钰毫不在意小丫头对她的指责，叉着腰问：“不让你妈把你接回去，难道你打算睡这啊？”
　　“不睡这也不用你管！”圆圆吼道，“大不了我去住旅馆！”
　　“住旅馆？”唐钰一阵大笑，“你别逗了，50块钱你想住旅馆？”
　　圆圆嘴硬道：“老师会借我的！”说完望着我，我赶紧望向自己的饭碗。
　　唐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我学生，劈头盖脑一顿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你老师要真借你钱让你住旅馆，回头你被坏人非礼了，你家长准把他告上法庭不可！你这个自私的，只顾自己爽快，完全不顾别人感受的家伙！”
　　圆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五味杂陈，相当纠结。
　　唐钰看对方不说话，又换上温和一些的语气：“还有，你要真想离家出走，怎么能只带这么点东西呢？至少也要带够钱，把自己的换洗衣物打包，再联系上十几个同学。”
　　圆圆纳闷：“联系那么多人干吗？”
　　“这样你才好一家住一天啦！你以为谁会让你一直住下去吗？不交替住怎么办？”唐钰一连串地反问，“会让你一直住下去，又不收你伙食费和住宿费的，除了你老爹老妈，还能有谁？”
　　圆圆哑口无言。唐钰回到饭桌上，把手机交还给她：“把它收好，赶紧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XXX（某地）。”
　　我也安慰圆圆：“吃吧，一会我和这位姐姐陪着你一起过去。”
　　唐钰：“不行，你不能一起去！”
　　我：“？”
　　唐钰：“她妈本来就对你有成见，一会见了你，没准一口咬定，她女儿离家出走是你教唆的！”
　　我一想，她说得有理，于是就把圆圆暂时拜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