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胜烟雨满江南》叶无咎

5、第四章 醉扶归

　　第四章醉扶归
　　当我醒来时，马车刚到客栈门口。天色还未暗，街上却已灯火璀灿，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灯，街道上涌满了穿着各式各样服饰的人，格外热闹。

　　我拉过一个伙计问道：“今天可是什么节日？”

　　“今天是花灯节，漂亮得很，公子不妨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遇着中意的姑娘。”

　　“什么中意的姑娘？慕哥哥，我们一起去街上看灯吧！”我瞧着心头也好奇便同意了。

　　我先与青荇到一家酒楼点了些饭菜，江南的菜大都较为清爽可口。

　　“慕哥哥，我想喝酒了！”青荇满含企求地望了望我，

　　“女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慕哥哥，慕哥哥……”她夺下我的筷子不让我吃饭，我只能招来小二，让他再拿一双筷子。

　　“你要敢帮他拿，我就废了你！”

　　我看了看委屈的小二，叹了口气说，“小二，给我们上点酒吧。”

　　待她们吃饱喝足后在街上瞎逛悠时，月亮已在半空中了。街上来来去去的都是些年轻的女子和公子哥儿，女子们大多穿着江南特有的绸衣，淡色的布料上绣着兰花之类，手执精致的六角花灯，在月光下更是人比花娇，盈盈地走过，面纱微微扬起，当真是赏心悦目。而那些男子则是一身长袍，玉冠束发，皆是风流俊秀之姿。敢情这花灯会还是一相亲大会，真真是人约黄昏后，月下柳梢头。

　　“慕哥哥，你干嘛一直盯着那女的！”

　　“我不看女的，难不成看男的？”我瞥了一眼青荇，十分鄙夷地问。

　　“哼，我不理你了！”她一头钻到人群中，我有些不放心，便追了上去，青荇正站在相思苑前的桌旁猜灯迷，她微侧着脸，略皱眉头，似是欢喜又有些猜不出的苦恼，看到我后，拼命向她使眼色，我无奈，走到她身边。

　　“慕哥哥，我想要那只花灯。”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是一只六角宫灯，用一朵盛放的荷花作为底座，将花灯托起，灯的每一面上都绘有精致的图案，灯角是青色的穗儿，中央的烛燃烧，将灯上的仕女映的梦幻一般，美不胜收。

　　我打开灯谜，谜面看起来很简单：让三位从后边走。

　　青荇伸过头来：“这到底是什么呀？”

　　谜眼应该在“让”字上。让前三位：“温良恭俭让”，取其成语的固定排序，“让”字前数三位得“良”；“从后边走”：“从”本体字，“后边走”抵消功能字，抵消掉“从”字的后半部（“后边走”开），得“人”。

　　“是良人。对么？”我开口道。

　　“恭喜公子，的确是良人，公子可是唯一一个猜对这灯谜的人。给，你们的花灯。”

　　“公子且慢，我们小姐有请。”

　　“你们小姐是……？”

　　“我们小姐是相思楼的绯雪。”

　　我略有些疑惑，自己好像不曾听说过这名字。而周围的人却因绯雪两字而沸腾了。

　　“啊，他居然受到了绯雪姑娘的邀请！”

　　“自从去年花灯节远远地看到绯雪姑娘后，她就一直不曾出现。”

　　“像我等俗人岂能见到绯雪姑娘。”

　　“听说朝夕阁阁主叶无咎是她的入幕之宾。”

　　“这有什么，当朝的殿下，大臣们都喜欢听绯雪姑娘弹筝。”

　　耳边满是人们对绯雪的谈论，话语中带着爱慕、歆羡、赞扬，却唯独没有对青楼女子的鄙夷与轻视。

　　我不禁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青荇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去，

　　“什么嘛，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青荇撅着嘴，有些不服气地说。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绯雪姑娘！”

　　“我们绯雪姑娘岂是你这种野丫头可比的！”

　　“敢说我们绯雪姑娘，看我不骂死你！”眼见着群情激愤，我立刻捂住青荇的嘴，又向周围的人作了一揖，略带歉意道：

　　“在下在这为舍妹赔礼了。舍妹从小被家人所宠，说话不知轻重，还望诸位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见大家的怒火平息，我便拉着青荇进了相思楼，相思楼确不橡寻常青楼那般糜烂放纵，却有清亮的歌声传来，客人们也只是坐在桌前饮酒听乐观舞。

　　由带话的小厮领着一直到了三楼的雅间，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悠远的铮乐，恬静淡雅，说不出的舒心，仿若无论什么烦恼都能被这乐声消除。

　　见到绯雪才觉那些人所言非虚。她身着一间淡粉色绸衣，袖口的几枝桃花简洁而精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碧绿的桃花玉簪斜挽着，有几缕头发掉下，不见零乱，反添随意之美。她凝肤若雪，眼睛比一般人稍细长些，目光清澈澄明，外貌本是绝艳，整个人看上去却安静优雅，令人心醉。

　　“公子觉得雪儿可算倾国倾城？”优雅的男音入耳，我下意识看去，不由愣住了，男子一身红衣，慵懒地躺在榻上，手中玩弄着一只澄澈透明的玉质茶杯，他有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眼内含着淡淡的笑意，鼻梁高挺，却比绯雪更为美些。

　　“绯雪姑娘令人见之忘俗，而公子则是摄人心魂。”我淡笑着答道。

　　“呵，真是有趣的回答。那你可有被我摄去心魂？”

　　“在下贪生，还想留着心魂多享受世间的美好。”

　　“那你可知我是谁？”

　　“可是朝夕楼楼主叶无咎？”叶无咎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公子请喝茶。”“多谢姑娘。”绯雪将茶杯放下，袅袅地走到叶无咎身旁坐下，姿容优美。

　　“公子若不嫌弃，称我绯雪便好。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我，绯雪邀我等可有何事？”忽然感到肩头一沉，大概是喝多了酒，青荇有些醉意靠在我肩上。

　　我扶起青荇，“抱歉，在下得告辞了。舍妹喝醉了，我想立刻带她回去。”

　　“雪儿，带青荇姑娘去隔壁休息一会。由雪儿陪着舍妹，慕公子尽可放心。”

　　“不必了！”我刚一用力，便觉浑身无力，我蹙了眉，自己并未饮用这里的茶水，看到还散发着淡香的炉子时，我的视线停住了，

　　“阿卿猜得没错，迷药的确在香炉里其实解药就在茶水中，可惜你没有喝。”叶无咎从榻上起身，缓缓地走到我身边，

　　“不知叶楼主找我等有何事？”

　　“不过喝喝茶聊聊天罢了，阿卿，何必那么生分呢，叫我无咎就好。”叶无咎微微倾身，勾起我的下巴，缓慢地靠近，直至对方的呼吸都可闻。

　　突然，叶无咎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把匕首，“让绯雪去叫一辆马车，把青荇送到天水居。”我面无表情，将匕首移近无咎的脖子。

　　叶无咎勾起嘴角“呵，还真是小看了你。绯雪，就按阿卿说的做。”看见青荇乘马车离开，我松了一口气，自己所中迷药不深，若是独自一人，还是有把握逃脱的。我使出轻功，刚要从窗口飞下，就感觉腿上一阵剧烈疼痛，摔倒在地。

　　“阿卿的轻功真是极好，连我都差点没来的及。”我看了看腿上嵌入皮肤的茶杯碎片，不由暗自心惊。叶无咎能在瞬间捏碎茶杯，并将碎片击中自己的腿，该是何等功力。

　　“真是个有趣的人儿。雪儿，叫季风过来，我要把阿卿带回朝夕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