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夜划过……》Amies

3、III

　　三。

　　“小林，这箱啤酒快点扛到仓库！”徐哥叫道。

　　我回头一看，“啊！”剥削工人也不是这样的嘛，这么重的箱子我扛的动吗？！！真是欲哭无泪。这份夜店的工作是我收入的重要来源，所以这徐哥是得罪不得的，明知道他在刁难我，我也无可奈何。

　　以前在当大小姐时，我可是连夜店都没看过。这是当然的，身为上流社会的表率，我听的可都是古典音乐，跳的是华尔兹那种优雅的舞姿，漫步在明亮的大理石地上。

　　当初来应徵时徐哥可能就看上了我的身高，以为我必定是位身怀绝技，不然也应该是赋有矫健身手的小伙子。没想到只是剪个即肩的短发加顶帽子，就有这种效果。当然也要感谢我平板的身材，特别是最近缺乏营养之后更加为难以分辨。

　　不过虽然庆幸得到了这份工作，也让我见识到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就算是发现我是女儿身，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徐哥还是照样把我当男人使用。还特意用‘小林’这种误导判断力的名字，所以在店里大家都还以为我是个男子。每当徐哥刁难我时，他们都还以为我哪里得罪了他，总是拍拍我的背说，“小子，好自为之啊！”不然就是建议我早点辞职算了。

　　耸耸肩，三十二瓶装的大型啤酒箱我还是用拖得比较安全吧。弯腰，伸手开始拖……

　　“认真的女人果然比较美丽啊!”

　　是谁？！！转身一看，是他？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你。”黑戚微微翘着嘴角笑着说。

　　是呀，我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他，而且是在“黑店”，这个恶名远播的酒吧的暗巷里。记得上次见到他是在我们的订婚典礼上，还是远远的看着他被人扛走的背影，很狼狈，与现在悠闲的样子差很多啊。

　　“真的是很奇怪，一个上流社会的千金大小姐，去的是贵族学校，为什么还需要在这种地方上班呢？”他故作疑惑的问。

　　我也作怀疑态，皱着眉头问，“难道花名在外的黑少爷，还在斤斤计较着女朋友被抢的事吗？不然，为何连喝个酒也要找我这个空有虚名的千金大小姐消遣呢？”

　　听完我的话，他果然如我所料的绷紧了脸。就连原本频频放电的桃花眼，也危险的眯起来盯着我研究。

　　随便他怎么看。我现在是个没权没势没钱的人，得罪他这个有权优势在黑白两道都赫赫有名的黑家大少爷虽然有点不顾后果，不过，从小培养的小姐脾气还是战胜了理智。

　　“哈哈……”我错鄂的看着他，不得不说，他愉悦的表情为他原本就令人魅惑人心的感觉升级为能够让人一赠千金也想买到的笑脸。

　　我不经歪着头想，我后来为什么会与他取消婚约的呢？是因为后来夜进入了我的生活吧，是他让我鼓起勇气为自己的人生做了第一次的选择。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会想，难道我做错了吗？真的是印证了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我现在才会在这里吗？

　　我扯着嘴角苦笑。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他突然捉起我的下巴，直看着我，仿佛是要验证什么一样。

　　“你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一项惊喜。”他满意的说完后就潇洒的转身离去。留下我为自己哀悼，逞一时的快意说的话，应该是很快就会遭到报应了吧。看他离开时的样子就明白了我以后会更难苟且了，因为黑戚为自己找了一只有趣的宠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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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入了一块硬币，我侧身挤进有点拥挤的巴士，注意到有几个穿着我旧学校校服的学生，我低着头默默的坐到一旁。

　　清晨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昨天不知那个该死的黑戚跟徐哥说了些什么，让徐哥变本加厉的从剥削到了虐待。我发酸的臂部肌肉，还有酸痛的腰提醒了我昨晚搬一整车的啤酒箱到半夜的惨事。

　　困……

　　把头轻靠在玻璃上，微微叹了口气，不能睡着呢，不然会过站。冰冷的玻璃精神了我一点，转移注意力，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公车摇晃的停下，视线无法控制的盯着不远处的国立学校，那是我和夜之前上的高中。学校对面的冰激凌店清冷的关着，不过我和夜以前常常光顾的面包店早早开始在营业中了。

　　仿佛还可以感受到夜牵着我的手，走在那条街上，鼻子里闻的都是满满的面包味，香浓的咖啡漂浮于空，还有夜温柔的讲着话逗我开心。

　　这一切都离我好遥远……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我低下头，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只是研究这个贵族学校的春季校服。

　　即膝的墨绿与纯白交错的格子裙，经过特别设计的七分袖白色衬衫，在不经意的角落俏皮的留下与裙子一样的格子花样。春天仿佛悄悄的在少女的身上留下了印记。听说这个校服还是众校女子，一致投票通过的设计。

　　注意到有人下车我连忙起身跟着下车。

　　看着公车的离开，我叹口气，还是过站了呢。这里离学校应该是有十分钟的路程，就算走回去也只是以迟到收场而已。如果我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姐，也没人敢吭声，不过我现在可是被规类于与那些靠着本事考进学校的平民学生一样，迟到的惩罚就是代替打杂的大婶们打杂。所以如果我不想沦为今天那些贵族子女的消遣人物的话，我还是继续走这条路。

　　提着书包我以散步的速度缓慢的走在这条树荫斑斑的小道里，一望无际的绿茵葱翠是我个人最喜欢这个贵族学校的地方。

　　我抬头，穗星仿佛就像个城堡一样耸立在有十分钟路程的绿意当中。可以想像，当站在校园的最高处，也就是那个复古的钟楼上，这片丛林是多么的赏心悦目。可惜应该并无多少这里的学生会注意到它，因为身为各大企业培养的后代，自然会有高级车来回的接送，也不会浪费时间去花个十分钟来欣赏这片森林。

　　曾几何时，我也是那样。

　　是夜教会了我从不同的角度看事情，欣赏着一些我一直认为是无任何价值的东西。他教我很多事情是不用刷卡也可以得到的快乐，其实开头我一点也不以为然，为了讨他开心，我抛开了大小姐的习惯，像个小女人一样符合着……看着他以为已经改造了我，开心的样子，我就已满足……

　　现在回想起来，他愉悦的表情并不是因为我接受了平民式的生活，而是因为他明白我已渐渐的把他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地方……所以我才会符合着他讨他欢心。最重要的是，能够将一个娇贵，矜持，眼高于顶的大小姐驯服的服服帖帖，渐渐的让她疯狂的爱上他，让她不能够没有他……只是想着木已成舟的那一刻，也会流露出那难得的笑颜……

　　可我这个傻子反而在心中窃喜着他为自己所费的苦心，一步步踏入毁灭的终点……

　　那天……

　　脑中不断的浮现着我和夜订婚典礼的片断，像个被间接的电影片断，这部到现在还能够让人津津热道的电影的配乐就是我凄惨的哭声……我哽咽，卑微的乞求声……

　　停! 不要再想了！停下来！拜托！

　　我跌坐在茂盛的草地上，抱着头，按着头，想把这些痛苦的片断压抑下来……急促的呼吸竟然能够让我有缺氧的感觉，我像只小动物一样，曲起身子，卷成一团制造安全感。

　　过了不知多久，我满头冷汗的将僵硬四肢伸展开来，我成大字型的躺在草地上，让温柔的春风微微的吹着我。尽管合着眼皮，也能够感觉到阳光的照射……

　　几朵棉白的云印在一整片蓝天上，缓缓的飘着，我懒懒的躺着，暇逸的眯着眼，我感觉自己好像融入了这片天，漂浮再蓝天里，懒洋洋的俯视着自己……

　　少女的书包散乱的被丢在一旁……她闭着眼睛，疲倦的睡着，长卷的睫毛底下的黑眼圈印在少女苍白，消瘦的脸颊上显得触目惊心……尽管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少女舒展的眉头与微翘的嘴角描述着她现在松弛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