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享用》薄***糖

15、015 自作孽1

　　“没有送来吗？”伊恋低下头，思索，“也许，是姐姐有其他事耽搁了，晚些大概会送过来的。”先前她怕自己出不来，所以，偷偷让伊霏将自己藏起来的首饰拿去换钱，然后，把钱送过来。

　　大概是，还没有找到机会去换钱。

　　她相信自己的姐姐。

　　“嗯。”黄老伯点头。

　　“对了，”伊恋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红绳递给黄老伯，“我想到了方法，连弩缺少的，是这个。”

　　“这个？”黄老伯接过缠着的红绳，不明白意思。

　　“这个在形状固定之后，就算拉直，松开，就会恢复原状！”伊恋指示给他看，“可以试试看，不是吗？”

　　黄老伯若有所思：“或许，可以试试。”

　　伊恋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春花，摸摸她的脑袋。

　　突然，门一下子被撞开，伊恋听到声响转过头，就看到了春花的父母带着一个花枝招展，撒着浓郁香粉味的女人站在门口。

　　黄老伯脸色大变，站起来，护在了春花的前面：“你这个不孝子，想要做什么？”

　　“爹，”春花的父亲带着大大的笑脸走进来，“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春花好，她一个孩子跟着你，饥一顿饱一顿的，到现在还病个半死不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更惨？”

　　伊恋看着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有些印象，似乎是某家青楼妓馆的老鸨，他们身后，还有三四个壮硕的大汉，联系起，黄老伯先前的话，伊恋揣测出了一二。

　　“你们这样是想把春花推向火坑！”黄老伯怒气冲冲，斥责道。

　　“老伯，你这么说就错了。”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腰走进来，冲得一室劣质香粉的味道，“哪能是火坑，跟着妈妈我，保准她吃饱穿暖，便是连这个病，也很快就能医好。”打听过这女孩生的只是小病，很快就会好了，而且，生病，还能少付很多钱，何乐而不为。

　　“我不要我的春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爹，你就别固执了，我们这也是为春花好。”

　　“荒唐！如果要带走春花，除非我老头子死了！”

　　“爹，你别乱来！”

　　伊恋看着黄老伯拼命地护着春花，而那老伯显然是已经付了钱的，身后那几个大汉已经蠢蠢欲动，若是，真的行动了，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不可以见死不救。

　　“够了！”伊恋打断他们，“你们不是缺钱吗？”

　　“嗯？”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伊恋的身上。

　　伊恋牙一咬，狠狠道：“我代替春花跟你们走！”

　　她相信姐姐很快就会拿钱过来，而且，她有自信可以保护自己。

　　老鸨在红尘中打滚那么多年，早就看出伊恋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现在又听她这么说，自然是很开心：“你跟我走？”

　　“对！”伊恋点头，看看昏昏沉沉的春花，老泪纵横的黄老伯，“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小恋，不可以！”黄老伯拉住她的手。

　　伊恋笑着安抚他：“黄爷爷，我没事的，姐姐应该很快就会拿钱过来，到时候，让她去赎我。”

　　“可是，那种地方……”黄老伯还是有所犹豫。

　　伊恋眯着眼，笑得一脸无所谓：“黄爷爷，你好好研究连弩，我还等着见识它的威力呢！”

　　“小恋，其实你无需这样的……”

　　“嗯，”伊恋摇摇头，“对我来说，你和春花都是很重要的人，至少，让我守护你们，好不好？”

　　黄老伯看着伊恋，沉重地点了点头：“小恋，一切都要小心！”

　　“我知道。”

　　伊恋义无反顾的跟着他们离开，那堆不要脸的夫妻还跟在那老鸨身后要加钱。

　　伊恋看着他们如此的模样，苦涩地笑笑，没有再觉得他们不对，而是很悲哀——谁都没有错，他们也是被生活所迫，而女孩子，在他们心中，从来就是赔钱货，能够早些换钱，也是好的，卖去青楼妓馆和卖给别人做小妾什么的比，也没有本质的差别。

　　她再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为女孩子的悲哀。

　　躲在暗处的小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到，伊恋跟他们进了醉香楼后，回去找苏瑾汇报。

　　苏瑾听着小安诉说所见所闻，有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小安，我记得，没有教过你撒谎吧？”

　　“少爷，我说的是真的，”小安点头如捣蒜，“我打听了好多人，他们都说二小姐和黄老伯来往很密切，叫他爷爷呢，那么需要钱，好像是因为黄老伯的孙女生了病，要被卖去醉香楼。”

　　“然后，”苏瑾搞不懂，伊恋到底是因为年幼无知，还是真愿意为了别人牺牲到如此地步，“她就说自己代替那个生病的女孩被卖到醉香楼？”

　　“是啊，”小安挠挠头，“少爷，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告诉伊公子和伊老爷这件事？不然……”

　　苏瑾总觉得，自己像在听戏文，因为只有戏文里，才会有那种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善良到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名节和一切。

　　伊恋是真的没有羞耻心，还是怎么的，不然，换做那个姑娘家，也不会做这种事。

　　“少爷，少爷？”小安说了一堆，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换了几声。

　　苏瑾回过神，双眉紧皱——早上看到的事，和小安所说的联系起来，隐约有了些想法，伊恋这么缺钱是因为要给那个什么黄老伯的孙女。

　　“一个被儿女抛弃的孤寡老人，”苏瑾深思，“有什么东西，值得伊恋如此在意？”

　　“少爷，这个很重要吗？”小安着急地跳脚，“我们现在不是该先去救二小姐吗？”

　　“如果，你回去告诉伊老爷他们，”苏瑾摇摇头，“他们会怎么想我？是我带她出来的，又让她被卖进了妓馆，哼，到时候，父亲还不把我剥一层皮？”

　　“呃……”小安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那个笨蛋！”苏瑾头疼无比，真的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愚蠢的家伙。

　　苏瑾其实就出门，县令处理政务回来，就看到苏瑾匆匆离开，诧异：“苏公子要去哪？”

　　苏瑾苦笑：“我家娘子闯了祸，等着我回去处理。”

　　“唉？”县令点头，“那本官派人送你去。”

　　苏瑾摇头：“不用了，在下先告辞。”

　　小安疑惑地跟在苏瑾后面：“少爷，您什么时候娶妻了？”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少奶奶，他怎么都不知道。

　　“快了。”苏瑾出门，随意拦了顶轿子，坐上去说了醉香楼。

　　小安快步跟在后面，越想越是奇怪，隐约觉得，少爷所说的话很奇怪。

　　轿夫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功夫就到了醉香楼附近，苏瑾潇洒地下来，苦了小安气喘吁吁，付了钱，就准备进门，一把被苏瑾拉住。

　　“你要去哪？”苏瑾淡淡地问。

　　小安眨巴眼：“当然是去救二小姐啊。”

　　苏瑾笑：“现在还是白天，没有开业。”

　　“这个跟开业没开业有关系吗？”小安疑惑，“我们不是应该尽快进去，把二小姐救出了吗？”

　　“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我们这么进去，她会记住教训吗？”

　　“可是……”

　　“你乖乖地在门口等着。”

　　“少爷，你呢？”

　　苏瑾露出神秘一笑：“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离开！”

　　“哦。”作为侍童，小安根本不敢违背苏瑾的意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瑾钻进小巷。

　　伊恋跟随着老鸨回去，闻着那些劣质胭脂的香味，觉得一阵阵反胃，却不敢表示什么。

　　“来人，带她下去，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今夜，可要卖个好价钱。”

　　伊恋才不管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很认真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象，最坏的打算就是，姐姐来不及送钱，自己逃出去。

　　很快，一个小丫鬟就上来扶着伊恋进了一个房间。

　　沐浴更衣。

　　伊恋看着那稀薄的纱裙，抽了抽嘴角：“搞错了吧，外套呢？”

　　“姑娘，这就是衣服。”

　　“好。”伊恋扯了扯身上近乎透明的纱，穿着这身衣服逃跑，未免太过显眼了一些。

　　“姑娘，夜还很长，您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伊恋看着可爱的小姑娘笑笑，接过茶水，心不在焉地饮尽。

　　喝完之后，伊恋忽然感觉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身体变得无力，伺候她的小姑娘接过她手中的被子，扶着她向床榻走去。

　　“姑娘，好好休息。”

　　“我……怎么了……”伊恋甩甩头，却怎么都甩不去晕眩感，天旋地转，身体似乎被抽离了。

　　“妈妈说了，要姑娘乖乖的，晚上才好接客。”

　　伊恋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小女孩都无法推开，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床榻上，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伊恋被喧哗声吵醒。

　　她眯着眼，不知今夕是何夕。

　　朦胧的光线，让她觉得刺眼，她眯着眼，观察着四周，似乎是醉香楼的大厅，白天很安静，但，此刻，下面却围满了人，隐约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有些凉意，伊恋低下头，看着自己穿着白日的纱裙，就这样像货物一般被众人赤，生生的视线看着，待价而沽。

　　她害怕这样的情况，想逃，但是，浑身根本使不出力，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那稀薄的纱，露出更多的肌肤。

　　伊恋到了此刻才惊觉，自己是被人下药了，来救自己的姐姐根本没有来，此刻，她像货物一样被买卖，已经逃不掉了。

　　恐惧，将她包围，强烈的无力感让她怕得全身忍不住发抖。

　　零碎的言语传进她的耳朵。

　　那边，已经开始叫价。

　　她想喊救命，却无力出声。

　　很快，叫价声停了，她无法汇聚目光，更不知道，自己被谁所买，若是，被兄长和父亲知道，自己变成这样，他们该有多么恼怒？呵，恼怒什么？恼怒她的不自量力，恼怒，她这件漂亮的货物，就这样，毁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她始终还是无法摆脱作为女子的无力，始终还是只能任人摆布。

　　以为，一切把握在手里，但事实，却总是失控。

　　如果，她踏错这一步，兄长和父亲，大概会发疯吧。

　　她被送入了一个很喜庆的房间，一切用大红色装点，像喜房。

　　她讥诮，这样，自己还算是出嫁了？

　　小丫鬟将伊恋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让她靠着被子坐着，还很应景地披上了盖头。

　　视线更加模糊，她连想握住拳头的力道都没有，终究是认命地闭上了眼。

　　门，开了又关上。

　　有脚步声响起，不是先前的小女孩的，大概是那个买了她的人进来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是伊家二小姐呢？反正伊家二小姐名已经很差，再多一条逛妓院不小心被卖掉，也不差。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感觉手上被塞进了一个冰冷的硬物，低头看，还有一只温暖的手包住了她泛凉的手，手中，是酒杯。

　　“合卺酒，百年好合……”

　　温柔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她耳中，她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很好听的声音，心都软了。

　　包着她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的肌肤隐隐透出紫色的脉络，很是纤美，却比她的要大，包着她的手，竟然让她有一种奇异的温暖，是错觉吧，是神智不清所造成的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