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患者的超能力朋友》矬矬鱼

17、真相

　　森流将两人都带回了自己的教工单身宿舍，宿舍面积虽然不大，却有着独立的带淋浴的卫生间。他找出了毛巾和自己的两套衣服，一套给水逝，一套给万融，让他们依次洗澡，换上干衣服。
　　万融嫌弃森流的衣服品味差，不肯换，被老师拿起人字拖拍了两下后背：“你还想感冒是吧？让你换你就换，哪那么多废话？！”
　　“别抽我伤口，妈的，疼死了！”万融想起方才在洗手间里干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架就心有余悸，看不出这大叔竟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打起架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想再次挨揍，不得不接过老师的衣服。
　　“你先去吧，别理这臭小子。”森流对水逝说，小男生便第一个去洗澡换衣了。森流命令万融把他和水逝的恩怨讲出来，万融觉得丢脸，本不肯说，但是看到森流再次扬起了拖鞋，他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把自己为何怪罪水逝的原因讲了一遍。
　　水逝洗完了，穿着老师的灰条纹衬衫像穿着长褂一样，衬衫下摆盖过大腿根，把短裤都遮得看不见了。
　　森流又命令万融去换洗，万融不情不愿地去了。然后森流让水逝讲述自己和万融之间的过往，结合两者不同的看问题角度，他大概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顺了。
　　万融穿着森流的大花格子衬衫出来了，他倒是可以把这件成年人的衣服穿得正好。森流让他搬了把椅子坐过来，开始为他们调解矛盾：“其实你们俩都没错，只是不同的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不同。”
　　他首先指着水逝问万融：“你当初为何认定他是女生？现在当着水逝的面，再讲一遍。”
　　万融：“我小学六年级第一次遇到他时，他穿着女生的衣服，欺负他的小男孩还喊他‘小姑娘’。”
　　水逝惊讶道：“我的校服被同学染上墨水了，没有旁的衣服可以换，才不得不穿上老师借给我的衣服，那身衣服是老师为自己女儿买的。‘小姑娘’是我小学时候的外号，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外号。”
　　万融也很惊讶：“原来是这样！”
　　森流站了起来：“那行，你们在这里把话说开，说清楚。我去洗澡换衣了。真是，陪你这臭小子过招，弄得我一身臭汗。”
　　森流去洗刷刷的时候，两名学生就把他们遇到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对照了一遍。万融发现，水逝根本没有故意欺骗他，反而是自己从来没问过水逝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全凭脑补，认定了所谓的“事实”。更何况，自己的哥们还曾经提醒过自己，莫看走了眼，是自己不愿意相信事实……这么一想，万融就觉得懊恼不已：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也没有问啊。”
　　“这么说，那些谣言不是你编的？”
　　水逝哭笑不得：“这段时间，我被谣言害得多么惨，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为什么要编造那些来伤害自己？”
　　“原来你也深受其害啊，谣言害得我被手下兄弟当变态。”万融问，“听你话中意思，莫非你还遇到了比疏远更严重的麻烦？”
　　水逝却不想再提，此刻他更关心一件事：“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在造谣？”
　　万融道：“我派手下调查，他说谣言的源头是从受害者口中说出来的。”
　　水逝反问：“你手下打听的想必也是他听说的，我可没有说过那些。”
　　万融气得一拍大腿：“妈的！这小子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假情报啊！”
　　“按理说，校园里的任何新闻，只要时间一长，热度便会慢慢地降下去。”水逝分析道，“但是，有关我们的传闻却经久不衰，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是很难一直保持热度，并且愈演愈烈的。”
　　“你说得有道理，那么是什么人这么欠呢？”万融捏得拳头咯吱作响。
　　“我想，也许我知道。”森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了，他拿着一封信走过来，“其实我收到了许多同样内容的信，拿其中一封给你们看一下。”
　　森流老师告诉他俩，就在上周三，他的办公桌上莫名其妙被人摆了一封信，打开看，发现信上写的字像鸡扒，刚开始老师还以为是学生恶作剧，所以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可是接下来连着好几天，都收到了同样的信，他这才在意起来，仔细辨认着信上的字，开始阅读，信上的内容让他很是在意。
　　两人听老师这么一说，马上接过信，打开，只见信上的字果然写得歪歪扭扭，万融一见就哈哈大笑：“这人的字比我还不如！应该是小学生写的。”
　　水逝仔细辨认了一阵信上的内容：“我估计是用左手或者脚写的，因为书写虽然不好，内容却不幼稚。”
　　“你看懂这鬼画符了？写的啥？”万融问。
　　“信上说，是郝八栝到处造谣，中伤了我们，证据就在澡堂雕塑下面埋着。”
　　事不宜迟，师生三人穿好外套，立刻前往澡堂门口的石手——“非常六加一”，在下面挖起坑来，没一会儿就刨出了一杆录音笔。
　　“咦？”森流把笔拿到手里，拍了拍上面的泥土，“这不是学校宣传部丢失的那支录音笔吗？老师们回看广播室的监控镜头时，发现是被一只猫叼走了，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猫？”水逝惊奇道，“猫叼录音笔干啥？又不能吃。”
　　万融断定：“明显是被主人指使的。”
　　水逝却持有不同意见：“狗训练训练倒是可以听从人类的命令进行一些简单的行动，想不到猫也可以。”
　　两人讨论猫和狗谁聪明的时候，森流按开了录音笔上的播放键，几个人的对话声传来，两名学生马上停止讨论动物，屏息静气仔细听录音的内容。
　　一个特别狗腿的声音响起：“大哥哥，大姐姐，我告诉你们一个特别特别重大的新闻，爆炸性新闻！你们要听吗？你们要听吗？你们要听吗？”水逝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不过，每天课上课下都可以听到这个人在呱噪，不是郝八栝，还能是谁。
　　“嘿，你这屁孩，瞧你那故作神秘的样子，什么新闻那么值得一听？”
　　“咱们学校的校霸万融，喜欢初一（三）班的男生水逝，两个人是同——性——恋关系！这个新闻够劲爆不？”郝八栝故意把同性恋三个字拖长音重读。
　　录音中的高年级女生惊呼道：“天哪！不会吧！初一的新生什么取向我们不清楚。但是校霸看起来是那么笔直的一个人，怎么会呢？”
　　“没准是隐藏得好呗。”高年级男生说，“万融从初中到高中，从来没在学校跟任何女生走得近过，我还以为他是直男癌，因为脾气暴躁，所以活该单身，没成想竟是个弯的。”
　　女学生半信半疑：“你这消息可靠吗？从哪里听来的？”
　　郝八栝拍胸脯的声响：“我可是水逝最好的朋友啊，他亲口告诉我的。”
　　……
　　“我呸！”水逝忍不住啐了一口，“谁跟这个郝八栝是朋友，仇人还差不多！”
　　万融咔嚓一声，掰断了刚才用来刨坑的粗树枝：“郝——八——栝，你真的是好八卦啊——行！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森流赶紧对万融说：“你可不许去揍啊，打出个好歹来你又要背处分了。这件事老师知道了，老师会去处理的！你们两个放心，肯定会帮你们消除影响的。”

　　美术老师带着录音笔去找三班的班主任了。水逝仍然蹲在地上，眼睛盯着地上被刨出的空洞，若有所思，眼神也有些空洞。万融在他一旁蹲着，回想起之前的种种言行，他突然觉得特别对不起旁边的这个人，虽然他从未跟谁道过谦，但他还是努力张开嘴：“水逝，我……”
　　水逝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我要去画画了。”
　　他疾步地走了，之前受谣言的影响，搞得他无心学习和绘画，眼下真相大白，当然要第一时间补上所有拉下的功课。
　　万融茫然地朝水逝跑走的方向伸出尔康手，他话还没有说完：“……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