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你的温柔》雀斑小姐

2、似一阵风

　　认识他，是大学一年级。他是广播站的播音员。每天傍晚都放他喜欢的歌。她那天和莫子欣在女生宿舍楼顶晒洗好的床单，阳光明媚，两个女生嬉笑着打闹。空旷的校园里忽然响起Karen Ann的in your back。那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她拉着子欣静静地听完，又听见广播里响起一把低沉的男声：“谢谢大家的收听，我个人很喜欢的一首歌。祝大家有愉快的一天。”她急冲冲地问莫子欣，“他是谁，他是谁？”莫子欣摸不着头脑，愣愣地回答到：“任思成啊，广播站站长，你不知道么？”她高兴地抱着莫子欣转了一圈，“哈哈，想不到他也喜欢Karen Ann。”“喜欢不喜欢很重要吗？”“重要啊，知己啊！对了子欣，我想加入广播站，要怎么做呢？”“好像正在招新呢，我陪你去试试？”“好啊。”
　　就这样一直到面试才见到那个喜欢Karen Ann的男生。高瘦的个子，坐在桌子对面正看着她的资料。
　　她不敢抬头，直到他问她可不可以自由发挥朗诵一首诗。她轻轻地看过去。他的脸上有斑驳的树影，被风吹过轻轻移动，轮廓分明，眼睛很深的双眼皮，黑得发亮。像黑洞快要把她吸进去。头发似乎刚剪过，短寸，阳光照得小房间里的一束光线刚好打在他的脸庞，有细细的茸毛。她看得出了神。想起一个女歌手唱过的一句歌词：像一场细雨洒进心底。身边的人都开始轻声嗤笑，听见有人在身后轻声说“花痴”。她暗暗定神。想起了一首以前中学时班主任念过的一首诗。不由自主地就念了起来：“我在忧愁时想你，就像在冬季里想太阳；我在快乐时想你，就像在骄阳下想着树荫……”念完之后，周围很安静，只听见任思成说“招”，才又开始熙熙闹闹起来。她被子欣牵着出去，一直没缓过神。“佳琦，你—该不会对那个任思成一见钟情了吧……”子欣看着她轻轻地说道。
　　“去你的，才没有呢。”她飞快地否认。脸却迅速红起来，子欣看她不想再说，也就没想那么多。拉着她回了宿舍。
　　从那天以后，她再也不能平静下来。在做笔记的时候会想任思成，背单词会想到，看书会想到，睡觉也会梦到。她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中学时也恋爱过，和那些高年级的男孩子，他们体贴温柔，会照顾她，不用她主动就知道她心意并努力讨好她。可是现在又该怎么解释呢，不过是一面之缘，根本都不了解。只是喜欢同一个歌手。仅仅是这些。她开始委婉地打听任思成，室友们也会主动说他，话题无非是又换女友了，太帅了，太优秀啦之类的话。后来，将每个人讲他的共同点终于得出了个结论：家境好，长得好，成绩好，性格温和，待人接物有礼，花心，几乎是一个月一个女友，且全部花容月貌，姿色过人。她在了解到这些以后开始丧气。这个人，和他诚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这么一个人，却又在深深地吸引着她。她从小理智，也有任性的时候，却从不过界。母亲一直跟她说，女孩子要自立自强才不会被人嫌弃，不该是自己的哪怕努力争取也没有用。做好本分就可以了。她知晓这个道理。自律到如今才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孩子。任思成，还是算了。

　　俞佳琦被通知周一上午九点到广播站报到。她却迟到了二十分钟。进去后，看到全部的人在自如工作，她不知问谁，像被孤立了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心里打着退堂鼓，脚步也慢慢向后移却感觉到踩到一个人，她猛地回头，没看清是谁就压低着嗓子道歉，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那把让她烦躁了整个星期的声音响起：“俞佳琦——”她抬起头，看见任思成正看着她。“是……”“不是来报到吗，怎么走了？”“哦，没有没有。”“进来吧。”她跟着任思成进去，听他介绍每个人，分配她需要做的事。因为迟到，她唯唯诺诺地只得点头。然后坐在位置上发呆。良久，俞佳琦被通知周一上午九点到广播站报到。她却迟到了二十分钟。进去后，看到全部的人在自如工作，她不知问谁，像被孤立了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心里打着退堂鼓，脚步也慢慢向后移却感觉到踩到一个人，她猛地回头，没看清是谁就压低着嗓子道歉，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那把让她烦躁了整个星期的声音响起：“俞佳琦——”她抬起头，看见任思成正看着她。“是……”“不是来报到吗，怎么走了？”“哦，没有没有。”“进来吧。”她跟着任思成进去，听他介绍每个人，分配她需要做的事。因为迟到，她唯唯诺诺地只得点头。然后坐在位置上发呆。良久，走开了的任思成又来到她面前，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她接过来细细地看，原来是她早上怎么也找不到的借阅证。似乎要解开她的疑惑，任思成对她说：“昨晚在图书馆捡到的——一只迷糊的小兔子在书香里趴着睡觉，还流着口水，醒了连东西都忘了就跑了。”任思成看着面前脸一点点被染红的女孩子，微低着头，绑着马尾，白皙的后颈和耳朵露出来，长长的睫毛轻颤。又想起昨晚在图书馆，这个女孩坐在偏僻角落的地板上，抱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靠在书架上蜷着睡觉。也是脸庞微红。他一时看着她，也不知为何看她睡觉为何这么有趣。杜拉斯的小说，她喜欢么——这个法国老太太的书真的是不好看。他看着她皱着眉熟睡，又不知怎么被惊醒，睁着双眼茫然地看着周围，脸上有被书压出来的痕迹。她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似一阵风呼啦啦地离开。却见到地上掉了她的东西。走过去看，原来是借阅证。“俞佳琦，新闻系，大学一年级。”他轻声念到。这个小师妹好像总是以迷糊的状态出现在他眼前，来面试那天也是，总是在走神。却拥有水流般的轻柔细语，在他面前念美丽的情诗。

　　俞佳琦被他的暧昧语句吓到，看着他不知怎么开口，只好道了声多谢，不敢再看他。任思成不再开玩笑，走开了。

　　像她期望的那样，两个人很少有交集。任思成只会傍晚出现，然后放几首歌就走。她却十分喜欢那个小房间，大多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有同学值班她也会替代，她喜欢在里面看书听歌写东西，这个小房间让她想起了老房子。那里也是有一个小阳台。她会待到估计任思成来之前的五分钟就离开。她不愿再见他。
　　这天，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飘飘洒洒像要下足整个世纪。她趴在窗边看雨，对面的红砖墙上布满了爬山虎。房间里放着Karen Ann的歌。没注意到任思成早已进来站在门边望着她。一曲稍歇，她转过身打算回宿舍，却被门边的任思成吓了一跳。她故作镇定，在桌边收拾东西装在书包里。走到门边看着任思成对他轻轻笑了笑，说：“师兄再见。”她欲擦身而过却在此刻被任思成捏住手。干燥来，仿佛翻身又成为一世人。任思成拉住她，把他的手和她的手打开，相互覆在一起，十指交握。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细细地看。这眉眼，清丽动人，皮肤白皙，像为他量身打造，多一份嫌艳俗，少一分嫌寡淡。她也不说话，也不看他，只看着两人相缠的手指。他心一动，缓缓俯下身，亲吻她。

　　“我们在一起吧。”任思成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这句话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俞佳琦面红心跳。她抱着酒瓶看着壁灯发呆，翻来覆去地想当初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让他有了兴趣。成为他的月度女友之一。对她来说，视为助她转世为人的爱情，想要一条道走到黑，倾注她所有热情的爱情，在他眼里，不过是花花公子的生活调剂品。
　　这段爱情，只是他的玩玩而已。
　　呵，玩玩而已。任思成，你以为，我还是四年前的那个俞佳琦么。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宁愿做个聋子傻子么。不顾一切不管别人怎么说只信任你只把真心给你的俞佳琦么。
　　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