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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紫禁梦醒】二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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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紫禁梦醒】
送走了张晓,尹征在那里陪着几个重要的客人和学者,边看边讨论,天洋和朗丰他已经安排人去接,天洋行动不便,所以下午来会方便很多。雷诺已经也安排了人单独陪同观看展览,毕竟尹征作为地主,不能失了礼节的。
早上进来的游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少了,他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佛像展区,圆明园当日被毁的佛楼和舍卫城,里面的供奉金银玉铜的各式佛像被洗劫一空。舍卫城的墙上的佛龛和佛墙都是琉璃砖,三天三夜的大火烧得琉璃都一一流淌下来,有人说那是佛的眼泪。
方壶胜境共藏有大小佛塔三十二座,佛龛一百八十座,佛像数千尊。但是最为珍贵的圆明园的陈设档目前找不到了,所以这次海外回来的展品,这些佛像依然如百年前一样慈祥宽容,可是当年究竟是放在哪里的?没有人知道了。他抱着双手,微微摇摇头,看看左手手腕带着的金刚子佛珠,他一转身,看见几个和尚双手合十站在自己背后,他赶快往边上退了几步,他不想打搅他们前来观看展品。
其中有一个年长的法师,只见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施主,可否记得老僧?”
尹征这才认出这位大师就是在飞机上偶遇,送自己金刚子的大师。
“大师,别来无恙?”
“今日徒儿说,有佛像回故土所以我前来一观。我佛慈悲。”
“大师,上次还未能请教大师法号,感谢大师指点迷津。多谢大师。”尹征双手合十,低头答谢大师。
“缘起缘灭罢了。”
“你觉得过去重要呢,还是现在重要?”
“现在。”
“那你还想知道过去吗?”大师问他。
“呃…”尹征一下子愣住了,真的可以做到“既已生,不念死”了吗?他问自己。
“老僧送你一个东西吧,唉。”
“大师…”尹征奇怪,他每次见到大师,大师都送他东西。
“六道轮回,轮回度度。想你会明白的。”
大师递给他一个盒子,双手合十,“施主,请容我去参拜海外归佛。阿弥陀佛。”
“大师,可否请教法号?”尹征拿着盒子,着急了。
大师缓缓前行,那几个徒儿在那边低头等着大师,只见大师缓步往里面最大的一尊佛像走去,他没有回头。“老僧空觉…”
尹征有些发愣,他没有追上去,轻轻打开那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是一颗白色珠子,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那颗珠子不是特别通透,细腻的白色有些厚重。他把盒子顺手放进衣兜里。
抬手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他走到伊皇员工的休息室,想去喝杯咖啡,但是到了那里发现没有咖啡了,于是靠着沙发上闭目休息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等到陶泽进来发现他侧身睡着了,就没有叫他,而是给他盖上一个毯子,关上门,陶泽想着等晚宴之前再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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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皇公司预订的宴会厅,我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人和司仪在商量什么,司仪赶紧地和我说,“尹太太,这是□□的,他们说有几个今年的特别奖要颁发,需要中间占用一点时间。你看?”
我心想:“这,毕竟人家临时提出来,我们不能不答应的啊。”
“好的好的。”
看看节目单子,无可奈何的只能给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临时才来做事,真的是一些现在办事的人风格。本想拒绝,但是怎么能呢?如今这左右权衡也难免,心里不禁感叹世事如常的一般。
匆匆我赶去宴会厅给伊皇公司备置的化妆间,看见我让方云找的人都到了,在那里化妆,已经有人安排她们吃过饭了,她们之前的排练什么的,我都是悄悄地和方云一起去看,没有让尹征他们知道,想给他惊喜。只见那些如花年纪的女孩子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的脸上,略施粉黛之后,但见是我眼前的无数如花后宫美眷。化妆师给他们一一编好头发,盘上旗头,各色绢花落顶衬托之下,看着她们穿着花盆底的鞋子。一个个叽叽喳喳地“你说,过去见了皇上?那些妃子是不是都是啥都不用干,就每天赏赏花啥的?”
“当然喽,皇帝的女人嘛。”
“你说,皇上那么多女人。会不会争锋吃醋啊?”
“怎么不会,你没看《金枝欲孽》啊?!”
“看来宫廷也不是一般人呆的地方。”
……
她们的各种憧憬和我的回忆在重叠。另外的几个女孩子倒是安安静静地在那里捆绑着芭蕾舞鞋的带子,我给她们设计的衣服是仿敦煌飞天琵琶女的那种裤子,裤子的边上浅浅的咖啡色,而逐渐递次颜色变成白色,和粉红色。看着她们静谧的样子,我想起那身着红色纱衣的敏敏和十三那曲悠扬的笛声,似乎还余音犹在。
于是我自己找了一个位置,慢慢开始化妆。想起四爷说:“我的寿辰给我唱什么歌,跳什么舞…”今天是为他跳舞了吗?不禁笑了一下,比起那铜镜更加明亮的玻璃镜子里,我看到我真实的眼睛,张晓的脸,张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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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高朋满座,来的不仅有这次巡展的国外各博物馆的贵宾,伊皇的合作单位,还有□□的很多人。让出来一个小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于是我先穿上一件晚礼服,黑色的高跟鞋。头发实现已经盘了起来,看上去稳重些。
出去一看,晚宴都快开始了,尹征还没有来,倒是看见我爸爸和我妈妈了,我赶紧地过去。“爸,妈。你们来了啊。”
“是啊,小陶送我们来的。”
“那尹征呢?”
“他来了啊,在那边呢。”我爸指了给我看。看他在那里和几个人忙碌着。
“坐,晓晓,坐。”我妈拉着我。
“你爸说了,这孩子真不错。”她笑逐颜开地说,我倒是有些脸红了。
“他父母呢?”我爸问。
“他父母都不在了…”我告诉他们。
“哦,这孩子不容易啊。”我父亲低着头使劲地点了几下。“抽时间商量一下吧,以你们的意思为准,我和你妈没意见。”
“是,是,我和你爸爸都喜欢。”我妈及时的夫唱妇随。
我没有说话,就是有些害羞地看看他们,终于他们算是放下一个心事的那种轻松,让我更深的体会父母的不易。
尹征远远地看着我,他脸上有丝丝奇怪的表情,我轻轻地挥挥手,他点点头又去忙别的了。
“晚上我和你爸爸去看看那些老朋友,住酒店,你就别管我们了啊,你们要忙好几天的。”我妈说。
“那,你们…”
“没事,傻孩子,你们在忙大事,我和你爸爸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方云来叫我了,我和父母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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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司仪宣布晚宴开始,这样的晚宴是冷餐会一样的性质,毕竟要照顾国外的客人,这饮食不同文化就不同,但是整洁的台布,绽放的鲜花,透亮的高脚杯,映射着顶上的水晶灯,处处光芒,处处繁华,可是这背后凝聚了多少尹征和他同行们的汗水,谁有知道呢?
我站在舞台那里看着司仪,探头望向外面,盛会,背后谁看见那些辛苦和代价?好比盛世,谁看见那呕心沥血的帝王?心里不由一阵在如此隆重热闹场景里的落寞。
想那独占天下才学一斗的谢灵运,‘天下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者难并。’不由感叹,取舍之间,谁不是贪嗔痴?
只听见司仪在那里宣布:“各位来宾,晚上好。清之梦晚宴开始,今年是提倡‘文化兴国’的盛年,□□甄选了一批在去年在文化领域有着杰出贡献的个人和公司予以嘉奖,暨清之梦全球巡展,下面是□□对各个文化公司的表彰。”
心想:“哦,原来是颁奖啊。”就看见一个和郭振邦下车的他下属,开始在上面念着。有个女孩子过来叫我,我赶快离开了,远远的就听见那音响在回响着。
“下面颁发的是文化交流杰出奖,请伊皇公司总经理尹征上台领奖。”
“啊!”我一听,赶快告诉小姑娘,:“你先去,我去看看,马上过来。”我赶快地回到那个可以看见前台的地方。
只看见尹征已经脱去那件外套,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一脸的自信和骄傲,他从郭振邦手里接过这奖的时候,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个背影,熟悉而陌生的背影,那时候上朝的背影,是孤独,就一个人,而现在似乎他不孤独了…
“我很感谢大家对伊皇工作的肯定。文物文化交流这条路很长很长。借用屈原的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谢谢大家。”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走下台子往着餐桌走去,我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坚定的脚步,不由的开始想哭,想起一句话。
“最精彩的人生不是后来者居上,而是王者归来。”我想,我的王,真正的回来了…
王者的雄心注定了寂寞…
颁奖陆陆续续开始,接着就是我们的表演了,我不能再耽误,找了纸巾擦去眼角的泪,赶快去补妆,跑过去安排着姑娘们准备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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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宴会厅灯光暗了下来,尹征把那个水晶的奖杯放在桌子上,挪动了椅子转向舞台,他没面容依旧很淡然,今天下午他在国际会展中心,他下午睡了一觉,梦见了自己在紫禁城的很多场景,荷花池,草原,大雨,和一个女子相拥暴雨中,含泪登基,黄昏送别那一辆孤独的马车,他看见一滴落下的清泪在汉白玉栏杆上,风干笑死...,最后他终于看清了一封信,醒来时候,满脸是泪,翻身一看,盖了一块薄毯。他在沙发上坐了半天,才有些回过神来……
朗丰推着天洋看完了展品,他们知道尹征在休息,一直在外面等着尹征。
他平定了半天的情绪,才拉开门走出去。看见了天洋和郎丰在外面。
“哥,醒了啊,他们说你在休息,陶泽去送你丈母娘他们了。”
“知道了。”
“怎么看着你那么累?”
“没事。”尹征心里如翻江倒海一样澎湃,但是他知道张晓不在这里,她在宴会厅。
“哥,这些东西真是大饱眼福啊。那天你打电话说已经回来一些了,真有你的。”
“走吧。去宴会厅。”尹征没有说什么,而是推着天洋,和朗丰一起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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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静静地右手撑在圆桌上,抬起红酒喝了一口,已经熄灭了灯光的大厅里。响起恢弘的音乐,开始是几声浑厚的古筝,随着一声震心的锣响,伴随着鼓点,只听见欢快的宫廷竹丝音乐响起,一声声竹丝音乐之中,缓缓地在背景墙上,投影显现出来,是那故宫的红色大门开启,看见的是那巍峨的太和殿,这不是正是自己梦中孤独的那场景吗?那梦中无人。
他已经看见那梦中的汉白玉栏杆,红漆的圆柱,青石的地板,黄的琉璃瓦......
一排身着满族服饰的女子踩着花盆底的鞋,婀娜多姿的缓缓走到台前,每人手里拿着一块绢帕,那绢帕的角上似乎都绣着白色青色的花朵,他想起在那荷花池他曾经看见和自己同船的女子手中的绢帕似乎就是这个样子,因为那花样深深地今天下午在他梦里呈现,他在问自己,“如果是前世和今生,都有一个女子如此爱自己,自己还要什么?够了吗?”
他想起那封信,那封让他醒来依然肝胆俱焚的信,“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难弃者,一点痴念而已!…”
“…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痴,由爱生念。从别后,嗔恨痴念,皆化为寸寸相思。不知你此时,可还怨我恨我?恼我怒我?紫藤架下,月冷风清处,笔墨纸砚间,若曦心中没有皇帝,只有拿去我魂魄的四爷一人!…”
“四爷,四爷…”他在心中几近疯狂的念叨着这两个张晓一说,他就会疼的字,此刻他深深明白了,爱是一种可以烙印的烙铁,它会深深在你心中刻上痕迹,而这个胎记那神奇的疼,就是曾经深爱的印记…
他依然静静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即便今日想到那前世最后没有见到的一面,他都深感痛心的遗憾,他长叹一口气,看着那些似曾熟悉,但是又陌生的穿着旗服的女子,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这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
只见那些女子最后给所有的来宾行了一个礼,那绢帕轻轻一甩,膝盖一弯,双手放左一压。在尹征身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很机械的拍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司仪上台了,“刚才为大家表演的节目是《紫禁花园》,大家是不是感受到了曾经一个帝国的殊荣和盛景。这是根据清代宫廷丝竹改编的乐曲。下面请大家欣赏舞蹈《雨后玉兰》。”
天洋和张晓的父母坐在一个桌子远远的看着陪着郭部长和辛寰宇的尹征。
天洋看着尹征悄悄地和朗丰说:“我哥有点不对。”
“怎么啦?”
“你看今天那么高兴的事,你看他?”
“大哥累的,你呀。”朗丰有点怪他大惊小怪,而且张晓的父母还在边上。她轻轻瞪了他一眼。
只见台上一片漆黑中,有一盏灯从高空照在舞台中央,一阵琵琶声如雨一般滴落在周围,那些蜷伏着的白色粉色花蕾一个个在春雨中舒展筋骨,一朵,两朵,三朵递次绽放出白色的花瓣。那灯照耀着春雨里的那些花朵,尹征在找寻着,找寻着他心里的那一朵,终于,在最后绽放的那朵花伸开的一如花瓣的双臂打开的一瞬间,他看见了是张晓,他恍惚记得他看见过她穿红色的纱衣跳舞的样子,但是怎么都无法记起了。
春雨中的玉兰,在咖啡色的裤边脚犹如花萼,如树枝,而那身上的白色衣衫,粉色衣衫,却是片片玉兰的娇艳花瓣。尹征不由得感叹,自己给张晓的水墨木兰的题诗,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似的。
---“浅浅颦眉锁,那堪秋风落。独等春雨过,霓裳掩蕊妁。”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晓,舒展开的一朵白玉兰花瓣下,找到那张脸,那双眼。独等这滴滴春雨,霓裳羽衣,方见那颦眉舒展的这朵玉兰。
在一阵阵缓慢的琵琶珠玉之音中,缓缓地几朵玉兰分立两侧,一红一白,静静地息止的花朵成了一幅画。灯光也慢慢暗下。掌声过后,舒缓的轻音乐响起,大厅的灯光亮了,璀璨的水晶灯依然折射着每个人的所有。尹征冷静地抬着酒杯,挨着桌子的去敬酒,郭部长,辛寰宇一一开始,詹姆斯夫妇,雷诺夫妇…
晚宴结束了,有客人慢慢离场,尹征看看天洋和张晓的父亲聊的非常开心。他抬眼到处找张晓没有见到她出来,他放下酒杯。自己一个人去了后台,他一刻都不想再等,想起那下午梦到的所有,他冲到化妆间门口看到方云。“我太太呢?”
方云看尹征一脸着急的样子。
“她,她在换衣服呢。”
正说着,门吱呀的开了。
“尹征,你怎么来了?”
“里面有人吗?”尹征问。
“没有。她们都出去吃东西了。”张晓有些迷惑的看着尹征。
“怎么了?”
“就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走吧。”
尹征一直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和张晓出去安排把张晓的父母送回酒店,送走客人和贵宾。陶泽把他和张晓送回了他的住所,他拉着张晓的手,紧紧地拉着,张晓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到了家门口,尹征掏出钥匙开门,刚一开门。他一把就把张晓反身勒在怀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眼光好像利剑一样,要穿透人。
“我问你,“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个愿意嫁的人吗?就没有一个人让你觉得呆在他身边不是牢笼吗?在我身边还是牢笼吗?!”
张晓眼睛都直了,愣在那里不会说话了。
“…你…怎么了?”张晓有些着急,有些担心,但是有些迟疑中的顿悟,眼里开始有泪。
“我问你,还是吗?”
“不是了。”她不知道他想起来了什么,这话,这话是他那时候和自己说过的。
“嫁不嫁?”尹征坚定的问她。
“嫁。”张晓哭着就一把抱住了尹征。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啊?!”她边哭边问。
“…相思相望不相亲,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曲阑深处重相见,日日盼君至…”尹征每读一句,张晓就抽泣的更加厉害,她知道,这王真正的回来了。
“只此一生,只此一生。”尹征终于深刻体会到疼是什么了。他用双手捧起张晓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连着说了两遍“只此一生。”两人都已经泪流满面。
他深深地吻了下去,为自己,为她,为那前世曲阑深处终于没有见到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