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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油画】二版 ...

  •   【第一百二十二章油画】

      怀着复杂的心情送走了康德懿,吃饭和送行。我都一一告诉了尹征,总觉得不应该隐瞒的。

      那天从机场回去之后,他看着我有些不开心,尹征安慰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学会失去,才会得到。不过要感谢他,没有他,你就没办法做那个杯子。”他说。“总是要学会在改变中改变。”

      “那,不就是不变吗?”

      “对,本心不变。你很聪明啊,不笨啊。”

      “你说我笨。”

      “我没有,你自己说的啊。”尹征把我逗的有些开心。

      我看看他没有说话,笑着说:“你居然说我笨,嗯,四爷”。看着尹征一下子很痛的样子,我有些幸灾乐祸的窃笑。

      “你?!”

      “哎呀,这个人啊,不能有七寸。你说龙有七寸吗?”我问他。

      “龙?应该最怕哪吒吧。”

      “哈哈哈,哪吒。”

      不一会,我和方云在楼下的办公室商量清之梦晚会的那些细节。她和几个小姑娘,对于我的文案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于是一一给他们解释。她们看上去好兴奋,不禁让我想起在草原筹备月夜梅香的那次,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喝了一口茶水,想着就有些好笑。时空穿梭之间,留给我的记忆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用处,除了帮尹征整理那些文物的档案之外,这应该是我可以用那段经历。或者让我明白所有的过去,其实真正是为了现在?

      忙完这一切,他们都回去了。我抱着文案要上去,正好遇见下来的尹征。

      “我还担心你怎么半天不上去呢?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她们都好开心。”

      “走吧。”

      我们在那里等电梯。“尹征,请康德懿吃饭那天,我顺道去看了康德嗣的老婆,他们因为没有小孩,所以去领养了一个女孩,特别好看。”

      “哦?”

      “你不怪我吧。”

      尹征微笑地看看我。没有说话。一只手抬起来给我捋了捋头发到我的耳后。

      “你很善良。这世界有时候好心会办坏事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嗯。”仿佛看见他昨天才说的:“…自己猴急,自露马脚…”

      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电梯来了。

      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变得不多。”

      “是吗?”他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看我。我拉着他进了电梯,两人一起上他去了。

      肚子很饿,好在方云走之前,已经帮我们订了吃的。两人在厨房边吃,边聊。尹征吃完去洗澡了。

      我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边吃边看,电视里面放出监狱的一个镜头,我才想起老小让我帮他去看看庄主和窑哥。我边吃边拿出手机给天洋打电话。

      “天洋,我想请您帮个忙,那个谁,老严你不是和他很熟吗?我,有个朋友,就是康德懿,他出国了,但是你知道那个庄主和窑哥和他也是朋友,他们都帮过我。他说,他来不及去看他们了,委托我去一下,你知道,我…”

      “没事,就这个事啊,我问下老严。安排好了给你电话,好吗?”

      “谢谢你啊,宸宸好吗,朗丰好吗?”

      “好,你和我哥怎样?”

      “不错。”

      “你们两啊,我都懒得说了。呵呵,改天过来家里吃饭啊。我哥呢?”

      “好的,他啊,洗澡呢。”

      “挂了啊。”

      “嗯,再见。”

      尹征洗完澡出来了,边用毛巾抹着头发,边问我:“和谁打电话呢?”

      “请天洋帮个忙。那谁老小,就是康德懿走前,想我帮他去看看庄主和窑哥。他说他来不及送庄主和窑哥了…唉…”

      “哦 ,这事啊。你自己怎么看?”

      “我见过那两个人,你也见过的。这,当时我认识他们的时候,真的觉得挺好的,谁知道他们杀了人,但是不去看,老小也走了。总之人家拜托的事情。我…”

      “人啊,不能贪。否则某天,就会沿着这条路,一路跌落。”尹征冷冷地说。

      “可惜了,可惜了,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尹征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他们的手艺,现如今不再会有人有了。”我边收拾碗筷,特别惋惜地说。

      ---

      我这天在上班,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说起现在的孩子们都没有了兄弟姐妹,太孤独。不禁让我想起那十爷寿宴上的那些兄弟,那些早早就外嫁蒙古的姐妹。想到我哥哥,想到尹天洋,想到康德懿的哥哥。

      给我哥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哥。听说你快升级了啊?”

      “最近我们家是皇太后和皇后的天下啊。苦命啊…”我哥在那边叫苦。

      “呵呵,你也有今天。”平时就看见嫂子对我哥照顾有加。

      “没办法啊,非常时期。你啥时候回来啊,老爸自从上次在机场见到那个男的,老找我打听你的情况呢?”

      “我,争取吧,最近很忙。”

      “那人干啥的?你保密工作也太好了吧。”

      “是个摄影师,还有一个文化公司。”

      “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行,他要是敢欺负你。哼哼…”

      “说什么呢。告诉妈妈爸爸我挺好的。你自己和嫂子也多保重啊。”

      “行,知道你忙,高管了嘛!”

      “哥。”

      “好,不说了,不说了。”哥哥挂了电话,他现在沉浸在要做爸爸的美好憧憬之中,生命真是一种活力,它不仅仅是给人希望,给人的传承。更多是应该是什么,我想是爱吧。

      刚放下电话,接着又响了。我以为是我哥打回来的,看都没看。抓在手里。

      “哥,怎么啦?”

      “呃,你怎么叫起哥哥来了啊?不过我也是你哥啊。”是尹征打来的。

      “刚给我哥打电话,才放下又响,以为是他有事。”

      “难怪我打半天。下午我想带你看一样东西。能早点离开办公室回家吗,我去接你。”

      “什么东西?”

      “暂时保密。”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我好奇地问。

      “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看看报表做的差不多了,我和Grace说:“我今天早走一会,有事。谢谢啊。”

      开着车我赶快回家了。在想尹征会让我去看什么呢?到家的时候,他的车子已经在停车场了,我停好车。走过去,他把副驾驶上的东西往后面拿,开门我做了进去。

      “去哪?”我问带着墨镜的尹征。

      “到了再说。”尹征边打方向盘边说。

      “那么神秘吗?”

      “不神秘,你见过。”

      “啊?那就更神秘了。是什么?”

      “你啊,只有你这样追问我。”尹征转头微笑地看着我地说。

      “嗯。不问。”

      “吃饭怎么办?”

      “我买了汉堡,你的在这。我吃过了。”尹征指了一下他右手边。我也有些饿了,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吧。

      四月底的北京已经开始是树叶发芽,花朵初绽的时候,路人的人们裹了一个冬天的冬衣,在那些爱美的女孩子身上终于脱下棉袄,换成春天的裙子。刚吃完,尹征开着车,看都不看我,右手递给我一瓶水。

      “你是不是能眼观六路啊?”我好奇的问他

      “你说呢?”他转过来看看我。

      “对了,去深圳的时间恐怕五一都困难了。场地那边装修工程进度因为材料迟到,延缓了一些,我现在得盯着。”

      “没事,先忙这个大事吧。你都不着急,我就更不着急了。”我故意刺激他。

      正好在红灯停下,他抬起手就捏了一下我的下巴。“谁说我不着急的?”他看看我,我没说话,露出笑容看着他。

      “你还记得那些阿哥们吗?”尹征忽然问我。

      “什么?”我对他忽然的问题有些发懵。

      “就是那些皇子。”

      “为什么说起这个了?”我有些诧异。

      “好奇吧,我对他们什么印象记忆都不再有,所有的都是史书的记载。太子两度被废你经历过吗?”

      “听说一些。”

      “一定很惊心动魄。”

      “为什么你这么说?”

      “男人的权利斗争,深谋远虑之外,无外乎勇敢决断,何况九王夺嫡,要知道,清朝的皇子们所接受的教育,除非真的天资不够的人,否则应该个个都是人中之龙,既然都是人中之龙,难免惊涛骇浪。”

      “那你觉得,如果你再次处于那种境地,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时势造英雄。说的就是,因时因势,而成就某些东西,而失去时机和势头,便不会再有了。”

      车子缓缓地拐弯之后,我看到是首都博物馆。是我第一次看见尹征的地方。心里有某些东西,扑通一下子的跳了出来。

      “走吧。”他停好车。

      “他们,他们不是要关门了吗?”

      “还行。”

      “去看什么?”

      “去看那副画。”尹征搂着我。“给我说说,我曾经的那些弟兄们,对我来说,他们真的就是历史的记载和电视的各个角色,我更想从你这里去了解他们。”

      忽然觉得好激动,那天我都没有带着相机,一直后悔没有照一张照片,但是我心里知道:“不可能再回避的问题,终于被他一把拽出了记忆,而且要看得彻彻底底。我该怎么办?”

      刚到门口,出来一个人。

      “阿征,来了啊。没太多人了。跟我来吧。”

      “啊,你都不要票啊?”悄悄的问尹征。

      “我们是合作单位。”尹征认真的看着我回答。

      还是那个博物馆,还是那个大厅。而此刻心情是如此的不同,那天他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呆了很久,别人要闭馆了,才来催促我。而那天的我,就好象那个游园惊梦,梦醒来,但是魂魄却失去的人一样,离开了这里,今天我是那个找到魂魄的人了吗?

      我跟着他,环看四周,他们好像在布置另外的展览,有很多服饰,很多手工艺品。

      “这里的展品经常换的吗?”好奇地悄悄问。

      “当然,好的博物馆,经常要以各种主题来办展览的。”尹征告诉我。

      那个人把我们带到一个小的展厅,“阿征,你慢慢看啊。”

      “好,谢谢啊。”

      “在那,你们慢慢看。走时候叫我就行。”那人指了一下,就离开了。

      “是这个?”尹征问他。

      “是。”我缓缓地对他说,他终于还是自己要来看到这幅和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画了。

      我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原来,是那幅画,那副《游园赏花图》,画已经被他们有些角度斜着,放在了一个透明的柜子里,我慢慢地走过去。那画的边上是宫里的那种黄色起暗花的绢缎,想必是最高规格的装裱。那上面是太子,康熙,李德全,九爷站在李德全边上和康熙说着话,而我在给四爷上茶,围坐圆桌的是八爷,是十爷,在画的左边是十四和十三。

      那两个写着一帆风顺如人高一般的瓷瓶,却让这画中所有的人,都已然止息,而独独剩下我能清晰的记得住他们,而边上这个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灰白的休闲西裤的人,曾经就是这个身穿紫袍的人,他,是尹征了。

      只见尹征从肩膀上取下他的器材包,开始装镜头。我看着他一只脚支撑着手,一个脚垫着脚尖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我就提着手袋,转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把三脚架先架好,只是举起相机,对着那幅画,喀嚓喀嚓不停的闪光灯在闪,每闪一下,我就想起那过往的一幕幕,初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结局,我都知道,而如今再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去哪里了,都静静地消失了。

      看着那个开朗的十三,低头饮茶的十四,在康熙身边的太子,转头的九爷。多么慈祥的父亲,多么衷心的老臣,多么出色的儿子们。换作是平常人家,那个老父,不知道要多么高兴才是。

      终于尹征拍完了。他把相机放回包里,手抄在裤兜里,慢慢地走到那幅画面前。他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这幅画,因为这是他从未曾见过的,前世的那父亲,那兄弟们的画。而这幅画上的女人,和身边的这个女人有着如此的渊源。让人无不惊叹世界之无奇不有。

      “能告诉我他们谁是谁吗?”尹征盯着画面说。

      我抬着手,有些难过因为想起了他们每一个人。“这个,不用说了,你应该知道,是康熙,边上这个老臣,就是我和说过的李德全。这个你只能看见他的侧影,身穿绿缎的是胤禟,九阿哥。”我想到,被四爷蒸了的玉檀,最后给胤禟送了血书和解脱的死药。他会怨恨我吗?

      “出身名门,母亲宜妃。”尹征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画。

      “恩。”

      “站在我背后这个是太子。”慢慢地告诉尹征。

      “二度被废。”

      “这个在你背后穿浅色衣服的是你曾经的同胞兄弟,胤祯,十四爷。”

      “后来改名胤禵的大将军王。”转头看看尹征,他的脸上有一丝迷惑的苦涩,或者他在心里疑惑,这个十四怎么就成了八爷党呢?

      “围坐圆桌的是八爷和十爷。”我就静静地盯着他们看,他们的笑容在我这里,好像是活起来一样。

      “廉亲王。”我心想。“八爷,你一定不会怪我最后请十三爷给你的东西的,对不对?”

      “那这个穿宝蓝色袍子的就应该是十三皇子,胤祥了,对吗?怡亲王。”尹征嘴角闪过一丝模糊的怀念之情。

      “是,是我最好的知己,你最亲密的兄弟。”

      “这个是我了,对不对?”尹征直着那个身穿紫袍的人。

      “是…四阿哥,胤禛。今天的尹征。”我说完看看他,他正好转头看着我,眼里是我从来未曾见过的深邃,如一个深井一样,那种天子之心不可测的感觉,一下子拥上心里,将我推了一下。

      他转头看着画。“这是你吗?就是那个时候的若曦,若曦,若曦…”他在嘴里念叨着这个我耳边无数次回响着,画中人无数次呼喊过的名字,一下子眼泪一并涌出。伸手,我静静地将眼泪抹去。

      “是。”

      “首饰?是这个簪子了。你现在都还挂着的。”尹征看着我。

      “是,这是那个摔断了的,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吧,让我找到了。”

      “你想念他们了,是吗?”他转头看看我。

      “是。毕竟他们是我曾经的多年的记忆。亲人一样的人。他们也是你曾经的亲人。血亲的人。”

      尹征没有说话,他继续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好几分钟。转身对我说,

      “走吧,我拍了很多照片,回去看。”

      “给你洗一张大的,装在框里。好吗?”

      “谢谢。”这一刻我很感激他,的确,这是我所有记忆,唯一唯一还能留下的影像。他背起器材包,拉着我

      尹征谢过他的朋友,告诉他们会让陶泽把入场券送给他们。于是我们离开了博物馆。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在车上,尹征开着车看着前面,问我:“你觉得雍正残暴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他的这个问题让我有些不敢回答,是因为作为直觉,他们两人真的有所同,有所不同。

      “那个是不是很怕他?甚至很恨他。因为他的铁血。”尹征总是能看透我的心思。

      “怕,因为是天子。恨,或者是因为我们彼此都不理解吧。”我叹气地说了一声。

      “你啊。”尹征笑笑。

      “记住我的话,既已生,不念死。好吗?你知道吗,我很感激詹姆斯,今天看到这幅画,我就更加感激他。没有他,或者就没有很多故事了。”

      在车上坐着,静静地看着路灯一盏盏的滑过我的车窗,好像他们一样,都一一离开了我。问我自己,究竟我惧怕四爷身上的什么?怨念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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