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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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在一片混乱之后终于得以和众人平等地交流的鲁伯特在床边，用手指尖敲着床单，说道：“我是阿尔弗雷德•鲁伯特，爱丁堡的……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在场的三人都愣了一下。虽说炼金术似乎是个很多人都有所涉猎的领域，但，坦然自称炼金术士的活生生的人类，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这异样感也就持续了短短的一刻，很快，医生就带着大家回到了正题。
“那么，这边也应该重新说一遍呢，”马利医生带头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马利•史密斯，埃瑞思的村医。”
“这种时候应该用本名吧——”
“那边那个聒噪的大叔是这里的村长，托普•克立维，顺带一提，是他让你从山上掉下去的。”马利毫不留情地继续介绍，不仅完美的无视了村长，还让他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老人对这种待遇发表着无声的抗议的时候，神父接口道：“我是塔伊斯•莫瑞，是格拉斯哥郊区的神父。”
“以神父来说，还真是年轻啊。”
“啊哈哈，经常有人这么说。”
“……是吗。”
“话说回来，让鲁伯特先生冒着大雨来到这么偏僻的村落的原因，不仅仅是中毒事件的调查对吧？可不可以请问一下其他原因是什么呢？”
“那个啊……我想见见这边的湖里的妖精。”
“哈？”马利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炼金术士，“为了那种传闻？这里可没有妖精啊。”
“不，有的，一定是有的！”村长立刻反驳。看到两人又要进入例行战斗模式，连刚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神父都做出了“没救了”的表情。
“有没有妖精现在还无法定论，不过……”好在，阿尔弗雷德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斗争，“比起那个来，这个村子出现的中毒事件，可不可以详细的讲给我听呢？”
“比起听，可能来看的比较快吧。”医生站起来，打开了小病房的房门，透过门框，可以清楚地看到睡在对面的三个孩子的病床。
在医生、村长和神父的大力帮助之下，某断腿的可怜人终于艰难地移动到三个孩子身边，对他们的症状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其间，医生和村长在争吵的间隙也给他讲明了到目前为止的情报。听到自己被当成下毒的嫌疑人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刚醒来那会儿众人那种如临大敌的样子是为了什么，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毫无怨言地接受当然就是另一回事了。
“话说回来，明明是为了诅咒而来，却在这里帮人做巡警和护工，你还真辛苦。”检查完最后一个孩子的眼睛之后，炼金术士对帮他站起来的神父说。莫瑞神父露出一贯憨厚的笑容，似乎是把这句话当成道谢的言辞接受了。
“那，这几个孩子中的毒和你在下游见过的，一样吗？”医生问。
“不知道。”
“……啊？”
“要说的话，指甲上的黑斑和瞳孔扩散这些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我所知，下游的村子里的人的指甲要是已经变成这样，那基本上就都是喊过一阵痛就死掉了，完全不会有像这样昏睡的情况发生。”
“怎么，像这样的昏迷不是中毒的副作用吗？”
“目前不能下定论，不过这确实是第一次见到的症状，而且……”炼金术士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如果我想的没错，这种冬眠一样的情况反倒救了这几个孩子的命。”
“因为循环整个都变迟缓了，毒的扩散反倒变慢……吗？”
“是的。”
“难道是自我保护机制吗？”
“不了解。而且，除了他们的症状以外，这个村子的中毒事件和下游发生的中毒事件还有一个显著的不同，让我无法判断毒物的来源是否一样。”
“那是……？”
“中毒的范围。”
“什么意思？”
“下游的村落中，毒物是在饮用水的水源中发现的，也就是说，几乎全村的人都中毒了，完全不像这里这样只有个案。”
听到“全村”的时候，其余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一开始听说“受到下游委托调查中毒事件”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想过情况居然这么严重。稍微冷静了一下之后，医生问道：“那，那些中毒事件，你是如何处理的？”
“说是处理，其实也只是应急而已，”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查清了毒物是来自水源之后，让他们暂时从别的地方取水喝，还给了他们一些简单的解毒剂，不过——要彻底解决问题，还是要从上游查清源头啊。”
“你……相当肯定毒物的来源是上游呢，”神父若有所思地插嘴道，“为什么不会像我们一样，怀疑是有人在中途下毒呢？”
“因为毒物的来源啊，从下游中毒者的症状、来源分析和实地检测等等方面获得的信息来看，我认为造成这些中毒事件的毒物，是来自于水藻的。”
“——水藻？那种东西？”
“没错，‘那种东西’。问题就在于大多数人都像你一样认为水藻只是‘那种东西’，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想拿它来下毒。而且，要是像下游那样积累到能够杀人的浓度的藻毒素的话，水藻的密度也应该相当大才行，下游的水里却只是偶然发现了零星水藻——”
“这就意味着如果是人为的，就要先找个地方大量繁殖水藻，然后再把它们打捞干净——对吗？”
“对。”
“但没人有那个能耐，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就可以划去‘人为’这个选项了啊。”
“就是这样。”
“那你就一路顺着水源调查过来了？”
“顺路而已，反正我要去妖精之湖。”
“那么，你所说的下游的饮用水的水源，就是妖精之湖了？”
“听他们村里的人说是这样的。”
“那样的话……你在意的中毒范围问题，说不定就说的通了。”
炼金术士挑起一边眉毛，好奇地看着医生。
“我们村里喝的水不是从湖里流出来的，而是地下水，而最近唯一到过湖边的，就只有这几个孩子而已，关于湖水异变的传闻也是他们带回来的。”
“不会吧……！难道他们会去喝那种怎么看都有问题的水吗？”
“必须喝了才会中毒吗？”
“是啊，不过如果用带伤口的地方沾到毒素的话，也有可能中毒，因为我知道的大部分藻毒素都是靠脂溶进入人体产生作用的。”
“这就怪了啊……”医生挠挠头，不解地看着沉睡中的三个孩子，“他们身上都没有明显外伤，而且，同去的孩子里有两个没事，村长仔细问过他们，他们信誓旦旦地说没人碰过那个湖水。”
“……诶？”
“是啊，”很久没找到插话的机会的村子终于有机会说话了，“我和另外几个家长当时就怀疑会是湖水的问题，所以仔细问了另外两个小孩，就是因为他们保证没人碰过变成那样的湖水，村里才至今还没急着去湖边调查。”
“那，吃的东西呢？有没有人吃过湖里捞上来的鱼虾之类的？”
“今年夏天雨水特别多，让山路变得很难走，差不多从半个月之前大家就很少往那边去了……呃……”看着某“山路变得很难走”的具体受害者，村长的声音尴尬地低了下去，炼金术士则用责难的眼神看着这个害他变成受害者的罪魁祸首。两人感情充沛地对视了一阵之后，村长率先移开了目光，问：“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啊，”医生皱起了眉头，“如果要说的话，果然还是有必要去湖哪里看看吧？如果‘黑影’和鲁伯特无关，我们也还没确定黑影的身份。”
“黑影？”
“传闻而已，但据说湖边老有个可疑的黑影出没。”
“那个是妖精的化身啦！”
“关于这件事，可以更详细地告诉我吗？”
“啊，这么说来，你对妖精也很感兴趣呢。”
“有什么问题吗？”
“没，”医生摆摆手，但显然对这个话题不屑一顾，“只不过村长一说起妖精来就会变得没完没了，所以请容我先行告退。”
“啊，这样的话，”神父也跟着医生站了起来，“我们要不要再去山上看一次？”
“说的也是……看这个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下起雨来，不如趁着天晴去湖边看一看吧。”
“湖边吗，我也还没去过……”炼金术士咬着右手的指甲，郁闷地说，“在去之前就先掉下来了呐。”
“这么说你是刚到？”
“对，今天才到的。”
“那为什么不先来我们村里啊？”村长叹息着说，“先来把话说清楚，我就不会跳出去吓你了啊。”
“我想着如果这里真的发生了中毒事件，进来之后就会脱不开身，”阿尔弗雷德也在叹息，“所以说想先把私事处理了再过来，结果运气就那么差。”
“啊哈哈，怎样，要不要到我们的教会祈祷看看，驱逐一下厄运啊。”
“请容我婉拒。”
“啊哈哈哈哈。”
“这爽朗的傻笑反倒让人头皮发麻啊喂，”炼金术士往后靠了靠以躲避神父的笑容攻击，“对了，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的皮箱拿过来？”
“皮箱怎么了？”神父起身去搬箱子的同时，医生问。
“箱子里还剩下一些解毒剂，我想可以先交给你们备用，还有，既然你们要去湖边的话，想拜托你们取些湖水回来，”炼金术士说着，接过了神父递给他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三个带塞子的试剂瓶交给医生，“这几个瓶子都是我洗干净的，取水的时候请务必小心。”
“不用担心，”医生接过瓶子，小心地放进口袋里，“至少我们还都没有迟钝到从上山滑下去。”
“……这是嘲笑吧喂，这是赤裸裸的嘲笑吧！”
“啊哈哈哈，嘴上不留情面呢，医生。”
“抱歉，一时间说走了嘴，”医生看起来毫无歉意地说着，然后换上了外出用的胶鞋，“那么，我就和神父再走一趟了。”
“哦，路上小心。”村子向着两人挥手。看着老人兴致勃勃的脸，医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了回来，严肃的说：“还有，村长，对方毕竟是受伤的人，你要适可而止，不要因为他没法逃跑就说个没完！”
“我、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你自己明白。”
留下了如上失礼的台词之后，医生和微笑着向两人点头告别的神父一起走出了诊所。村长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好一阵子，直到炼金术士轻咳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场，他才回过神来。
“哦，嗯，对了，关于妖精和‘黑影’……”
“嗯，”阿尔弗雷德向后靠了靠，然后从挂在床边的斗篷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关于‘妖精’的情报，请务必让我听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