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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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看着震惊加茫然的马利医生，以及更加震惊和茫然的莫瑞神父，还有有点震惊但不那么茫然的炼金术士，稍微叹了口气，说：“看来，需要一段很长的解释了？”
“是啊，”看另外两人都没什么反应，炼金术士回答妖精，“契约，还有这次的事情，恐怕都得问你才能掌握全貌吧？”
“其实这个可以算成一件事……”
“等等等等，”终于整理完混乱的思绪的医生开口了，“契约？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我和妖精——交换过契约？”
妖精无辜地点点头。
“怎么交换？”她把头转向鲁伯特，“你不是说没法交换吗？”
“那只是推测，我确实没听过镇守妖精会制作妖精之器还会交换契约的。”
“啊，虽然不是刻意而为之，不过妖精之器的话，在下还是有的。”妖精好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平静，尽管其余三人不解的眼神似乎希望能把他烧出个洞来。
“那个……”最后，神父终于跟上进度似的问道，“可不可以请问一下，您的妖精之器，是什么？”
妖精笑而不语，指了指众人身旁波澜不惊的湖面。
——好吧，虽然不是木制或陶瓷制品，但，碗形容器，历史悠久，和妖精关系密切等特征，的确都符合……
“……我去，”忍无可忍的炼金术士爆了句粗口，“这么夸张的妖精之器，太不靠谱了吧。”
“抱歉……在下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妖精闭上眼，诚心诚意地道歉，“但是，等注意到，这个湖已经可以发挥在下的妖精之器的功效了……”
“那么，所谓的信物交换——难道是那次落水事件？”
“正是如此。”
医生看看妖精又看看鲁伯特，不明白他们两人在说什么，这感觉相当之令人不爽——尤其是他们似乎是在说她的事情。看到她的表情逐渐变化，深刻体会了这人说话不留情面的炼金术士退缩了一下，然后转向医生，给她解释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曾经掉到过这个湖里吗？”
“听父亲说过，我本人没有印象。”
“因为吓了一跳又窒息缺氧，所以忘记了吧。”妖精在一旁补充。医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但思维仍在飞速运转，所以很快得到了结论：“就是说，那次我掉进了妖精之器，丢了什么东西在湖里，然后妖精接受了，就缔结了契约？”
“是吧。”
“我丢了什么？”医生问妖精。
“没什么，”妖精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在下非常中意‘罗斯玛丽•史密斯’这个个体，所以将您本身作为信物接受了。”
“……”医生无语地看了看妖精，然后转向唯一能给她合理解释的炼金术士，问：“这也行吗？”后者则满脸无奈地按着太阳穴，答道：“把契约者当成信物，这么离谱的事情从来没听说过。”
“啊哈哈，鲁伯特先生确实说过水相妖精喜欢感情用事呢，这么看来真是名不虚传啊。”神父在一旁毫无紧迫感地笑着帮腔，不知为何让医生觉得全身无力。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看到几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发展，妖精这样总结道，“虽说人类方的契约信物应该由妖精——在下——来保管，但您本身的愿望是‘不想死’，所以在下在契约完成之后，顺从契约者的愿望，将您送还至岸边。”
“——然后，为了表示契约的存在，附赠了妖精之眼？”
“是的。”
“……太随便了，我有点消化不了，”看着妖精理所当然一样的表情，医生一阵头疼，“妖精都是这样的吗？”
“啊哈哈哈，那可真是有趣的一群人啊。”
“那边那个神父，你其实是和妖精一伙的吧。”
“……啊？”神父又露出了呆呆的表情，反正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装的，医生干脆忽略了他，再度转向妖精——说来奇怪，她大部分的生命中从来都不承认这东西的存在，现在却在和他对话，而且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吃惊——问道：“话说回来，你说你中意我，这是为什么？”
“不太记得了，”妖精笑得风清云淡，“也许是因为您是我发现湖变成妖精之器之后，第一个掉东西进来——不对是自己掉进来的人类？”
“……那不叫中意我，那叫随便谁都好！”
“是吗？不过，最终和在下缔结了契约的还是您啊。”
“——你果然是和那边那个神父一伙儿的吧！”
“啊？”不知为何被牵连进来的神父表示疑惑。
“……算了，”被两只无法沟通的生物搞得头大的马利医生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关于我们之间的契约这个混乱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太细，只不过，你为什么要和我——和掉进湖里的人——交换契约呢？”
“那个啊，因为——很无聊吧。”妖精抬头望了一会儿天，然后认真地看着医生的眼睛，给出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答案。
你果然还是给我滚吧！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医生（其实还有炼金术士）很想这么大喊。
可是，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马利却感觉到了不属于她自己的心情。
——因为古老的约定，镇守此地三百年。
——独自一人坐在湖底，透过水面看着变幻莫测的天空。
——偶尔和动物们碰面，对方会尊敬地低头，然后走开。
——偶尔出现在人类面前，偶尔帮助人类，但始终只能作为“传说”。
——偶尔的偶尔，会有别的妖精经过此地，基本上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分别。
——漫长的，平静的，毫无变化的时间之后，有一个人类掉进了湖里。
镇守妖精一般是不会缔结契约的，因为他们的能力要守护领地内的一切，而不是特定的人类。
——然而，交换契约，让对方与自己处于对等的位置，不知为何显得非常有吸引力。
于是，任性的妖精就那么做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今后的若干年里，他的契约者，根本不认同妖精的存在……
医生猛然摇了摇头，以摆脱妖精那边传过来的情绪。一时间，她好像搞不清自己在哪里似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当妖精再度进入她的视线范围之后，她才平静下来。
“我说啊，那个妖精，”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告诉你一个词吧？”
“什么？”妖精好奇地看着她。
“那个感觉，人类不叫它无聊，而是叫寂寞。”
这一次情况反转，露出茫然表情的是妖精，而医生却很淡定地转向炼金术士，对他说：“我顺便想通了一件事，你不是说，这个妖精没有回应你的召唤吗？”
“嗯。”
“我猜那是因为我，”这一次，医生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沉重，“作为契约者的我‘不承认妖精的存在’，所以他必须‘假装自己不存在’——契约具有第一优先权，对吧？”
炼金术士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妖精的表情，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医生的猜测是正确的。
妖精与人类签订了契约，却因为人类不相信自己的存在而被压制了十年以上的时间，这话说起来真的是相当的讽刺——讽刺到让人觉得有点悲哀。
不过，炼金术士还是很快摆脱了这种对状况没什么帮助的情绪，说：“那，你刚才那么一推，就是为了解除契约了？”
“是的。”妖精点头。
与妖精解除契约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人类把从妖精那里得到的信物放回妖精之器，妖精同意解除契约的话，就会收回信物，同时退还人类方的信物，这样契约就解除了——所以，和交换契约的时候一样，很多人一不小心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妖精解除了契约。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论是订立契约还是解除契约，都应该是人类主动提出，妖精只有选择“接受”或“不接受”的权利，像这个妖精这样自己动手的强硬做法，果然还是——不靠谱。
想到这里，炼金术士问道：“为什么这么急着解除契约？”
“因为这次的中毒事件，”妖精回答，“如果继续被‘不存在’的契约抑制力量，恐怕事态就要彻底失控了。所以在下抓住阁下的召唤和契约的力量相互撕扯的瞬间，形成了实体，以找回契约信物。”
听到“中毒事件”这个词组，几人的表情都认真起来。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契约问题打了岔，但现在，这才是摆在他们面前最紧迫的问题。
“听起来，你很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啊？”神父说。
“很清楚，”妖精承认，表情有些许的无奈，“因为，那些造成了这件事的水藻，正是在下特地挑选并引入附近的水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