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文盲一人

40、39

　　39

　　方可在床上辗转过大约一个小时候才睡着。这一觉，他睡了几乎整整一天。
　　好不容易睁眼醒来，发现窗外星光闪烁。
　　方可赤了上身走到窗边，他大大伸个懒腰，感受窗外吹进的微风。
　　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手忙脚乱跑到床边接电话。
　　“喂。”
　　“醒了？”
　　方可非常诧异。
　　“刚醒……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不由看了看四周，“许冉你真没装监视器在我房间？”
　　话筒里传过许冉的笑声。
　　“当然没有。”他顿一顿，“我也刚醒，所以想听听你的声音。”
　　方可坐了下来。
　　“我见到莫妮卡了。”他慢慢道，“我在想，当初你怎么舍得和她分手。”
　　过了很久，许冉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我想，也许并非深爱，才会轻易放手。”
　　方可没有说话。
　　他脑中忽然一片混乱，似乎想要问他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人轻轻敲门。
　　方可抬起头，和许冉轻声道了再见，挂上电话。
　　“请进。”
　　方森木推门走进房间。
　　“终于醒了？你妈上来看了好几次你都睡得人事不省。她做了宵夜，下来吃吧。”
　　方可点点头，随手套个T恤下了楼。
　　莫妮卡不在，他四面张望，方森木说她出去见朋友，大约今晚不回来了。
　　“朋友？”
　　方可愣一愣。
　　“我猜是许冉吧。”方可妈妈叹了口气，“我看她还是挺喜欢他的，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分手。”
　　“孩子们的事，你就别乱猜了。”
　　方森木转过头，看到有些发呆的方可。
　　“可可？你怎么了。”
　　方可眨一眨眼睛。
　　“我？没事啊。”他站起身，“爸妈，我也出去走一圈去，爸，车钥匙你搁哪里。”

　　门铃响过三声后，许冉打开房门。
　　莫妮卡站在门外朝他微笑。
　　“意外吗。”
　　许冉摇摇头，让她进了房间。
　　他刚放下电话，只说了短短几句话，而方可在话里提到的人，现在已经站在他面前。
　　许冉倒了杯水给莫妮卡。
　　“我没有想到你真会跑到澳大利亚去找他，”她忽然开口，“这就是中国人常常说起的缘分吗。”
　　许冉坐了下来，只是微微的笑，并未答话。
　　“他长得真好看。”莫妮卡长长呼出一口气，“比我在照片或视频上看到的都好看，很瘦很高，眼睛好亮。”
　　她歪着头看许冉。
　　“所以其实你选了他……即使他是个男的，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许冉靠进沙发。
　　“外貌也许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唯一，也不是最重要那个。”
　　莫妮卡没有说话。
　　其实她知道自己再来找许冉并不会有任何改变，即使他没有遇到方可，没有爱上他，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也许苏珊说得没错，她并不是深爱他，只是他太出色，而又对她轻易放手，所以她才会这样在意。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面对面坐着。
　　许冉垂了眼，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莫妮卡把手握成拳，精心修剪的长甲戳进肉里，很痛。
　　她松开手，起身，走到许冉身前。许冉抬起头，面上略带疑惑。
　　“就这样吧。”她居高临下道，“我和你，到此为止。”
　　这世上只有一个许冉，她却并非一定要选许冉。

　　方可花了近一小时时间飙到新区许冉所住酒店前。
　　他踩下刹车，郁闷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淡定。他应该相信许冉不是吗……方可摇摇头，不对，他是个商人，所以哪里值得相信！
　　手机握在手里，努力了几次，终于还是没按下任何号码。
　　他下了车，站在车旁发呆。
　　“喂。”
　　有人拍他肩膀。
　　方可吓一跳，转过身，莫妮卡站在他面前。
　　“来捉奸？”
　　她笑眯眯看他。
　　“哪有！”他脖子一梗，一脸满不在乎，“睡醒以后出来散散步。”
　　莫妮卡也没和他争辩。她微仰头，看他好看的脸和仿佛坠进星辰的眼睛。
　　“手伸出来。”
　　她忽道。方可一脸莫名，但看她满脸正色，于是略略迟疑后便乖乖伸出手去。莫妮卡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指也好看，修长纤细，和许冉很像。
　　“你要干嘛。”
　　莫妮卡恶狠狠瞪他。
　　“闭嘴。”
　　她一手抓他手腕，一手抓他胳膊肘，抬起他的胳膊，狠狠一口咬在方可裸露的小臂上。
　　方可倒吸一口凉气，刚要开口呼叫，却看到自莫妮卡眼角落下一颗泪珠，它顺她脸颊滑下，落到他手臂上，碎去，然后湮灭无踪。
　　他闭了口。也不动，任她狠狠咬他。
　　莫妮卡终于松口，方可胳膊上一圈齿痕。
　　“你明明可以推开我。”
　　方可嘿嘿的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说了我是妇女之友。”

　　没见到许冉，方可又开车驶上高架，和莫妮卡一同回家。
　　路上莫妮卡说她订了明天的机票回美国，然后说有部电影不错，问方可要不要去试镜看看。
　　“国外有投资，我妈妈认识投资人，和我说起过里面一个角色。”她看似有些漫不经心，“我看过你的戏，你可以去试试那角色。”
　　方可答应了一声，也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莫妮卡微微扭头，视线落在方可侧脸上。她知道他想往前走，所以她相信他会把握机会。
　　许冉，她想，我与你到此为止，可是和方可，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

　　回家后不到半个小时，方可接到经纪人电话。
　　经纪人告诉他现在有个不错的电影本子到他手里，制片也特意来找过他，问方可有没兴趣去试镜看看。
　　“不是男一，但戏份很重，故事提纲什么的我发你邮箱了，赶快看看。”经纪人蛮兴奋，“但除了你以外，还有几个知名男星都对那角色有兴趣，如果你确定要试镜，我们需要明后天就赶过去。”
　　方可立时想到莫妮卡的话，他稍稍迟疑片刻后说好。
　　提纲很简单，是部古装武侠片，历史架空，背景选在初唐。男一一介布衣，却卷入一场江湖豪门的争斗中，最终勘破迷局，与好友爱人一同避世红尘。制片人属意方可的角色是男一好友，一位武功高强潇洒倜傥的世家公子。
　　剧情角色加上导演预算与可能合作的演员，方可几乎没考虑太多便和经纪人联系，说他会参加试镜。经纪人很快订好机票，告诉方可明天一早就走。
　　方可非常兴奋，想要立刻告诉许冉，却又放下了电话。
　　好吧，他对自己说，如果能够确定下来再和许冉联系，毕竟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不成的话不是闹笑话嘛。

　　第二天，方可和莫妮卡一同去机场。
　　莫妮卡回美国，方可去B市参加试镜。
　　方可先走，莫妮卡对他说加油。他朝她笑。
　　“我一直在想，”他眼睛闪闪发亮，“你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莫妮卡摇头。
　　“我什么都没做，真正要做事的，是你自己。”她道，“你是要和许冉站在一起的男人，我相信你可以。”
　　方可入闸，莫妮卡静静看他渐离自己视线。
　　继续在贵宾室候机时，她的手机响起。
　　“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
　　莫妮卡注视电脑显示屏，面上带笑。
　　“我猜到是你。”许冉的声音自话筒另一方传来，“莫妮卡，你想做什么。”
　　他收到方可短信说他会暂离几日时并未在意，但黎小莉将最新的娱乐消息指给他看时，他才知道方可要参演最近一部大制作电影的传闻已经铺天盖地。黎小莉很笃定告诉他，这是今天才出来的消息，但几乎所有门户网站都有。
　　“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莫妮卡靠进沙发，“我相信他可以做到。”
　　许冉沉默片刻。
　　“做到以后会怎样。”
　　莫妮卡微笑。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不是我的。”
　　不等许冉说话，她挂了电话。
　　登机时间到了。